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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宜珩立刻翻供,脸不红心不跳:“先去了拉斯维加斯,然后回了帕萨迪纳。”
这人实在不按常理出牌,裴彻侧过脸去,强压住要翘起来的嘴角,清了清嗓子,对她说:“好,那我先走了。晚安。”
哪有人在大马路上说晚安的?谢宜珩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庄令从小就教她做人要礼尚往来。有一次谢愈春半夜才从法国飞回来,谢宜珩不怕死地在客厅里做水火箭,一脸疲惫的爷爷脚步沉重地上楼,还强打起精神跟她说了一句:“小珩晚安。”
谢宜珩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装气阀,敷衍地说了句:“谢谢爷爷。”
庄令知道了这件事,气得差点请家法。才打了一下手心谢宜珩就开始满地打滚,庄令最后没忍心,只好给她讲道理:“小珩,如果有人和你说晚安,你不能说谢谢,你也要说晚安。”
庄令有很多奇怪又麻烦的规矩,比如吃饭时身体和餐桌的距离,又比如刀叉的用法。谢宜珩不懂,但是乖乖遵守,所以她老实地点了点头。
…
庄令那句“你也要说晚安”在她脑海里响了起来,谢宜珩踌躇片刻,指尖一遍遍地描摹着行李箱拉杆上的金属纹路,最后还是说:“晚安。”
康妮正在房间里看书,客厅里有一捧张扬的红玫瑰,和她披肩的颜色遥相呼应,深深浅浅的红像是多伦多十二月的圣诞节。
康妮听到开门的声音,抬起头来,与她打招呼:“晚上好,路易莎。亨利这周回来工作吗?”
“晚上好,康妮。”她从冰箱里取出了一听苏打水,拉开拉环喝了一口,是熟悉的青柠味。听到康妮的问题,她摇了摇头:“他还想再休息几天。”
意大利女士流露着肉眼可见的失望,不悦地说:“男人就是不中用。”
物极必反,康妮和爱德华缠斗太久,也开始逐渐被爱德华同化,变成另一个极端分子。
谢宜珩不以为意,推着箱子走到了房间门口说:“也不能以偏概全。”
康妮看着那束火红的玫瑰花,想了想,附和她:“对,确实不能以偏概全。”
即使现在莱斯利不在这里,谢宜珩也感受到了自己电灯泡的瓦数,她赶紧回了自己房间睡觉。
…
莱斯利一大早就在实验室里叹气,整个华盛顿州上空都是愁云缭绕。谢宜珩没见过这种抑郁架势,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问莱斯利:“您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莱斯利朝着显示器的方向一扬下巴,语气里有几分烦躁:“有一个奇怪的噪声信号。”
谢宜珩往前走了几步,弯下腰来。显示器上波形的起伏尖锐又明显,而且是不同颜色的噪声信号混叠在一起,绿色的蓝色的红色的波形彼此掩盖着,像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
她仔细观察着噪声的强度和频率。每隔一段时间,噪声信号就会减弱,形成一个颜色单调的波谷——先前有一部分的噪声不存在了。
这个间断的信号实在奇怪,莱斯利想了又想,问她:“是海浪所形成的环境噪音吗?因为天体引潮力的变化,所以现在的噪声信号不符合之前的模型了。”
尽管汉福德离西海岸有三百千米,但是LIGO仍然可以探测到太平洋的海水拍击礁石的声音。谢宜珩盯着那些花花绿绿的信号线,指尖在空中描摹着波形的轮廓,非常笃定地说:“不可能。如果是海浪的噪声,这个波形永远会是连续的,而不会是断续的,因为海浪不可能突然停止。”
两个人猜来猜去,连西海岸的邮轮噪声这种可能性都被否决了,谁也不知道这个噪声到底是什么。莱斯利愈发烦躁,最后简单地记录了一下数据,给爱德华发了邮件,严厉谴责他工作不利,连可疑的噪声源都不完全排除。
谢宜珩在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差点就要拍手叫好。
莱斯利结束了一上午的工作,满面春风地和谢宜珩道别。谢宜珩正在跟亨利视频讨论之前的模型,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问他:“您下午不在么?”
莱斯利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领带,笑眯眯地看着她:“不是,我要去和康妮吃饭。”
谢宜珩:?
注定成为电灯泡的谢宜珩在去餐厅的路上又一次遇见了哈维。
哈维本来开开心心一张脸,一见她立刻垮了下来,仿佛谢宜珩在他眼里等同于死神。这人一脸不情愿还要坐到她对面来,衬得她很像强抢小白菜的杨白劳。谢宜珩努力憋着笑,问他:“你这是什么表情?”
哈维放下刀叉,幽怨地看她一眼:“路易莎,上一次和你吃饭的时候,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死神塔那托斯的宣判。”
兼职死神还要被爱德华辱骂的谢宜珩点点头,说:“好。”
哈维还是不死心,打量四周,像个小心翼翼的特工准备接头,小声地和她说:“这位死神,最近有没有好消息啊?”
谢宜珩说:“阿比说过几天再见面吧,她要先处理离婚的事。”哈维一怔,不说话了,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这顿午饭也吃得味同嚼蜡。吃完饭他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跟谢宜珩道别:“我不和你一起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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