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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维的状态明显不对,谢宜珩怕他跑到马路上被车撞,赶紧拉住他:“你要去干嘛?”
哈维抓了抓自己栗色的头发,有些迷茫,又有些落寞:“我要想些事情,你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谢宜珩跟着他一起走到楼梯口,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说:“好,你注意安全。”
哈维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她走下两层楼梯,回到实验室,推开门的一瞬间居然发现裴彻也在。
他背对着门,从谢宜珩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挺拔的背影。裴彻专心致志地盯着显示器的屏幕,噪音信号图被放大,中间的波谷格外显眼。他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却并没有回头,习惯性地问:“莱斯利教授?”
谢宜珩倚在门上,学着他昨晚的样子,抬起手敲了敲门板,戏谑地说:“是我,劳伦斯教授。”
裴彻转过身来,冲她挑了挑眉,长出了一口气:“回来了?”
谢宜珩点了点头,轻车熟路地敲了几下键盘,让所有图像全部显示出来。她一个一个地指过去,依次讲解着不同的噪声源:“这是已识别的飞行物所产生的噪声,这是一部分的环境噪声。这几张是干扰但未被识别的噪声。”
谢宜珩抬起手来的时候,衬衫袖口松松垮垮地滑下去,露出一小截纤细的手腕,骨骼隐藏在肌肤下,是一个弧度微妙的凸起。
他移开目光,仔细回忆着谢宜珩以前到底有没有这么瘦。
裴彻眼神飘忽,一看就不是专心听讲的好学生。谢宜珩叹了口气,敲敲桌子,试图引起他的注意,问他:“爱德华怎么说?”
裴彻“嗯”了一声,也不知道答应的是什么。他又把那张噪声信号图看了一遍,站起来,轻笑一声:“他也不知道,所以让我来找莱斯利讨论一下。”
谢宜珩盯着重叠的波形发愣,说:“莱斯利和康妮吃饭去了。”
裴彻早就知道,他点点头,从善如流地说:“是,所以我来找你了。”
这话说得纠缠不清,却又理所当然,是一个直白的,无赖的,不容拒绝的邀约。
可是今天他们谁都没有喝酒。
谢宜珩错开他的目光,心脏一下一下地跳着,把升了温的血液送往大脑去。她心率加快,瞳孔放大,交感神经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
她有些理不清现在的状况了。
偏偏正儿八经的工作,谢宜珩没理由矫情。有几缕发丝垂了下来,被她拨回耳后。谢宜珩看着他的眼睛,问:“我们下午要干嘛?”
“开车去附近转转。看这个信号强度,噪声源离得应该不远。”裴彻把桌面上一把黑色的钥匙递给谢宜珩,环顾了一圈实验室,没看到他想要的:“噪声探测仪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谢宜珩面无表情,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冷血杀手,接过钥匙:“被我摔坏了。”
尾部是金属材料做的,带着他的体温,熨烫着她的掌心。
裴彻若无其事地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然后说:“没事,爱德华说车里还有一台。”
他们一起下楼,车就停在楼下。谢宜珩推开安全通道的门,眼前就是一辆亮绿色的水陆两栖车。她看着后方储物架上堆着的一摞仪器,以及车侧完美的游艇曲线,有些恍惚。
她上一次见到这种车还是刚来加州的时候,姜翡神秘兮兮地带她去看一个“加州特产好东西”,结果两个人差点淹死在太平洋里。
谢宜珩绕着这辆车走了一圈,前挡风玻璃上还插着一面在风里飘荡的星条旗,她艰难地开口:“…不至于吧?我们还要出海吗?”
她说得好像自己是探险家格列佛,裴彻走到她那一侧,替她把车门打开,笑了笑:“不用。这是爱德华的车,他比较喜欢多功能的东西。”
谢宜珩系好了安全带,坐在车椅上调试设备。等她确认无误之后,裴彻踩了油门。没想到这辆亮绿色的的车跑得很快,引擎轰鸣,好像一百个爱德华朝着她怒吼。
裴彻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转过头来问她:“最近和爱德华相处还愉快吗?”
手提电脑上的波形图大起大落,谢宜珩一时看得眼花缭乱,敲键盘都来不及。她回忆了一下那封邮件的内容,平静地开口:“他说和我站在一起的时候,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我智力水平的缺乏。”
她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还没等裴彻接话,又说:“可我想着,谁会说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是没脑子的劳雷尔啊?”
劳雷尔是一位著名的英国喜剧演员,在上个世纪脸谱化严重的喜剧里常常扮演一个可怜的白痴,是英国版的没头脑。而劳雷尔的搭档哈迪,他扮演的是一个傲慢专横的美国老头,是英国版的不高兴。两个人一起演出,没头脑的劳雷尔身边站着的总是不高兴的哈迪。
裴彻从小在英国长大,受到了十几年的冷幽默熏陶,一下子就听懂了,也不顾谢宜珩说的人是自己的老师,就这么笑了起来。他笑了好一会儿,从空旷的测试场地到汉福德镇的森林,直到谢宜珩非常认真地瞪他,才轻咳了几声,敛住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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