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26章 棺中不知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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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顾绝尘等人的出现让原本以为自己再也无法重见天日的重耳看到了一丝希望。可是，这真的是希望么？

听得重耳如此这般讲过来，顾绝尘已经将重耳的心性以及为人了解至七七八八。

这晋文公重耳哪里是历史中记载的那般胸怀四海礼贤下士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个心如蛇蝎般恶毒的小人！

或许他本人真的有几分治国打仗的文韬武略，可是那恩将仇报的做派，着实让顾绝尘心中极为不齿。

“听你的意思，莫非，你是想让我们把你从这棺材里面救出来？”顾绝尘冷冷道。

“对，我就是想让你们把我救出这口该死的棺材！”重耳正处于激动之中，并未注意到顾绝尘冰冷的语气，他自顾自说道，“我乃是晋国之主，虽然被那不肖子篡了君位，但是实际上我的根基还在。况且我还曾出兵为大周天子勤王，亦与不少的诸侯交情匪浅。倘若我开口相求，他们必然会出兵助我。你们助我脱困，如果我能重夺晋主之位，势必会厚待你们！”

顾绝尘冷笑了一声，反问道：“介子推跟随你接近二十年，不仅割股奉肉帮你充饥，甚至还助你长生不死。他这样对你，可你什么时候厚待过他？说实话，我可不想再步他的后尘。”

重耳听得一愣，这才发觉自己刚才情绪激动之下似乎说了不该说的东西。他忙开口道：“不不不，我绝对不会像对介子那般对你们。我……我可以立毒誓！”

顾绝尘摇了摇头：“很可惜，你立的毒誓，我不信。”

“你……”重耳听得顾绝尘的话，一时气滞，心中的后悔之意立时泛滥起来。他后悔自己居然毫无保留的将自己和介子推的故事全数讲了出来，而且这个故事中，似乎他自己更加地不仁不义。以至于现在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无法取得对方的信任。

但是他一定要出去，一定要离开这口该死的棺材，一定要亲手将介子撕成碎片！这样，才能缓解他心中滔天的恨意。

对方既然不肯出手相救，那一定是有原因的。这几人既然不为自己的许诺打动，那一定是因为许诺这东西都是虚的。若要他们心动，恐怕需要一些实际的东西。

重耳苦苦思索，突然，他心中一动，开口道：“那财富呢？我给你们财富……”他话还未说完，便看到顾绝尘似乎有拒绝之意，忙加快了语速，“这财富不是许诺，不是虚的！我曾在几处隐秘之地藏下巨额宝藏，我可以告诉你们一处，你们先去取。在取得宝藏之后，你们再来救我出去，然后我再告诉你们另外几处。这样如何？”

“噢，宝藏？听起来似乎有点意思。”顾绝尘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重耳，问道，“能问一下，你藏的都是些什么宝藏么？”

重耳听得心中一喜，说道：“钱，那些宝藏都是钱！我把同其它诸侯国的战争中掠夺来的钱大部分都藏了起来。虽然当时只是存私心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而存。但是你们若是喜欢，我统统都给你们！”

重耳这话刚说完，顾绝尘倒还没什么反应，他身后的白青和鲁崖二人却是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春秋时期的钱币藏到现在，即便没有锈成泥土，恐怕也和破铜烂铁差不多。他们有那时间去取重耳所谓的宝藏，倒不如多下几个墓，倒几件青铜葬品来的实在。

况且众人都知道，顾绝尘那不过是一句玩笑话。

顾绝尘仔细地看着棺材里面的重耳，语锋一转，目露认真：“我突然有一个问题，很想请教你。”

“什么问题？”

“你刚才说恨，恨自己，更恨介子推。那么，你一定很了解仇恨这东西罢。所以我想问你，在仇恨的煎熬之下，你在这棺材里面的日子究竟是变长了？还是变短了？”

“嗯？”重耳显然未曾料到顾绝尘会问这么一句话出来，他虽然心中疑惑，还是在思索片刻之后回答道：“这个问题，我也不知如何回答。我只知道自己在半睡半醒间，都在恨，无穷无尽地恨！心里这股恨让我觉得每一个瞬间都无比漫长，可是回想起来，那诸般故事仿佛就在昨日。”

他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忙开口问道：“你们可知道我在这棺材中呆了多久？”

“你觉得自己呆了多久？”顾绝尘反问道。

重耳思索片刻，迟疑道：“我感觉这时间一定很长……应该有几十年……不，至少有一百年了。”他说着，看到顾绝尘轻轻摇着头，心里咯噔一下，大惊失色问道：“难不成已经过去了两百年？！”

“呵呵……你在这里已经呆了两千多年了。”顾绝尘脸上带着一丝讽刺的笑。

重耳愣住了，他嘴里喃喃道：“两千多年？”

虽然真真切切地活了这么久，但是他显然没有体会到，两千多年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时间。

“好了……”顾绝尘对着重耳做了一个抱歉的表情，脸色沉了下来，“我对你的宝藏没有任何的兴趣，我想，我身后的几位对你的宝藏也不会有什么兴趣。所以，对不起，我们不会救你出来。”

“什么？你们……”突然的拒绝显然让重耳未曾反应过来，他还在诧异间，便看到顾绝尘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黑色的短匕。

重耳双眼一紧：“你……你要干什么？”

顾绝尘用手指背轻轻摩擦着黑色短匕锋利的刃，脸上表情已是一片肃色：“我很想杀了你。真的，很想杀了你。”

说着，他俯下身去，将短匕横在了重耳咽喉处。他手里的短匕比重耳脖子上肉的颜色更黑，黑色之中泛着幽幽冷光。

顾绝尘突然的动作让他身后的白青和鲁崖等人有些意外。顾绝尘为人素来温和沉稳，想不到他居然对重耳动了杀心。

感受着脖子上的那一抹冰凉，重耳的脸上露出恐惧：“为什么？”

“你的所作所为，让我感觉恶心。”顾绝尘说着，手里的黑色短匕向前推了半分，割入了重耳的咽喉，黑色的血瞬间涌了出来，“况且，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让我不得不杀，却暂时无法杀死的人。”

“你们这样的人，都该死！多死一个，这世界就少一分肮脏！”顾绝尘咬着牙道。

“你，你……”重耳的声音漏着风，他开始大口地喘气，却惊恐地发现无论自己如何用力，似乎都无法缓解胸口处那股越来越多的憋闷。

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万仙师向前迈了半步，他似乎想阻止顾绝尘杀死重耳。然而他的手刚抬到一半，却放了回去。到嘴边的话，也并未出口，而是转化成了一声轻叹。

其他人也许并未注意到，但是白灭明却是将万仙师的动作清晰地看在了眼睛里。

白灭明眉头一皱，心里对于万仙师的怀疑又浮了上来。他又想起了万仙师在人皮门鬼前的那个眼神。而且，当时也只有万仙师能认得那人皮门鬼……况且，万仙师现在的这个动作，实在有点让人生疑。

突然，白灭明脑中闪过了重耳的一句话。

“现在的你们，是无法体会人至暮年，不得不面对死亡时的那种无力感的……”

难道？万仙师一开始便知道这个赑屃古墓的秘密么？他一开始就知道这里藏着关于长生不死的传说么？

而且，看起来这长生不死似乎是人生垂暮的万仙师最需要的东西……

白灭明这边正在心里揣测着万仙师那不为人知的秘密，而顾绝尘那边，棺材里的重耳显然已经没有了生机。

顾绝尘割断了重耳的喉管之后，转过身来看了看身后的众人，脸上挂着一丝抱歉的笑：“我没和大家商量就杀了重耳，请诸位不要在意。”

白青看了顾绝尘一眼，说道：“这样可憎的人，杀了就杀了。姓顾的，这这次杀的好！”

顾绝尘一愣，他显然未曾料到白青居然还会夸自己……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是夸自己杀人杀的好。

鲁崖也对棺材里那重耳憎恶非常，不过他却是有些不同意顾绝尘的做法：“这晋文公如此薄情寡义，烧死了介子推的母亲，自己居然还在笑。顾先生，你实在不应该一刀杀了他。一刀下去，太痛快了些，太便宜这厮了！我要是你，就把棺材盖再钉回去，留着他继续忍受着白蚂啃食，日日夜夜无穷无尽地煎熬下去。”

鲁崖话一说完，连他旁边的黑老闷和鳄鱼都忍不住点了点头。鲁崖的这个法子，的确更解恨的多。

顾绝尘却一拍脑门：“差点忘了……”

他话说一半，忙转回身去，直接将棺材里重耳的头割了下来：“这家伙好像说过，头身不分离，他是不会死的。”

众人皆无语。

过了半天，鲁崖突然道：“对了，我们接下来怎么走？进来之前我观察过，似乎在这古堡墓的周围除了花海之外，并没有别的路。这地底空间如此之大，我们总不能挨个方向漫无目的地找吧？”

顾绝尘听得，抬眼看了看万仙师，正和万仙师的目光对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