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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人?”顾浅凝觉得好笑;“你们真把我当顾家人了么?顾家人为我着想了么?”她指了指自己的脸皮:“如果不是我脸皮厚,早在顾老爷子把大权转给安家的时候,我就已经死掉了。”
顾浅云有一刻词穷,不能说顾浅凝的指控是子虚乌有。
当时顾老他子一同意让位,就相当于釜底抽薪,断了顾浅凝的活路。
顾浅凝看她还不傻,似乎是想明白了。于是说:“我冷眼旁观,不落井下石,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别在她的身上奢望太多,她根本就是个没有心的女人。
顾浅云真的开始犯难,四处碰壁,如果真的不行,只得先给娘家暂时找个住处。现在房东就已经开始往出赶人了,一开始是签过合同的,却宁愿出违约金,也不肯让他们住下去。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顾夫人说她打电话问了许多地方,只要一听他们是顾家人,不是直接挂了电话,就是死活不肯。
难道真的要去求婆家,让他们出面跟季江然美言几句,估计能卖个面子。
顾浅云气得咬牙切齿,如今天下大乱,都是因为顾浅浅,而她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给顾夫人打电话;“妈,没别的办法,先住酒店吧,回家我再想一下怎么办。”
顾浅凝没有胃口,连心情都很低靡。最不喜欢这样的天气,估计是下雪的前兆,阴冷入骨,走到哪里都是冷风瑟瑟。所以不愿意出门,一下班就直接开车回家。
路上接到季江然的电话,问她:“你还满意?”
顾浅凝按了下蓝牙耳机:“跟我有半毛钱关系么?”
“我不在为你出气?那个小丫头只怕不敢骂我。”
顾浅凝冷笑:“如果你真想为我出气,不如抽自己的嘴巴。开车呢吧?再者停下来,跳到路中央被车撞死更干脆。难道你忘了所有祸害的根源是你季二少么……”
“吱……”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顾浅凝忍不住皱紧眉头。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盯紧前方,心脏通通跳起来,两只手紧紧握着方向盘,还有踩着刹车的那只脚,一刹那也有抽筋的错觉。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就跟连环车祸那样,惊心动魄。随之而来的恼意,几乎瞬间迸发。
季江然双臂伸展,像是一只飞翔的大鸟一样,穿着西装衬衣,却没有打领带,白衬衣的下摆扯在皮带外面。被风鼓吹起,簌簌的一角已经扫到车身上。
甚至不知他是打哪里冒出来的,如果她晚刹车一秒,就有可能将他撞飞出去。
顾浅凝咬牙切齿,莫非这也是个亡命之徒?!
偏偏他的脸上有漫不经心的笑意,从容得仿佛不当一回事。唇畔一挑;“如你所愿,有胆你撞上来……”
这一次顾浅凝丝毫没有心慈手软,跳下车挥拳打上去,已经将一脸邪笑的季江然打翻在地。不等他反应过来,当即又补了一拳,正在气头上,自然一拳比一拳重。
“你大爷的,想死死到别处去,想让我背上人命官司是不是?”
季江然嘴角都裂开了,有血迹渗出,可是没有吭声。这样冷硬的拳头,愣是没打散他嘴角的笑意。隐在斑驳的灯光里,宛如一抹恍惚的日光。
拿指腹抹了一下,站直身体看着她,飘飘道:“是你支的高招,我照办,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他微笑起来:“这个时候你好像不该将重点放在我撞死在哪辆车上会让谁吃官司上吧?难道我撞在别人的车上就很好?你这个女人到底长没长心?”
“只要不碍着我,管你怎么死。”顾浅凝眯了一下眼:“你跟踪我?”
季江然好笑,这一笑不要紧,牵动嘴角的伤口,“咝”了一声:“跟踪你?你好大的面子。我是芸芸众生里好死不死的正好瞄到你。你多牛掰,红色迷你,我最厌恶的牌子。”伸手想要触碰她,被顾浅凝躲开,他也不恼:“别开出来触我霉头,哥送你辆别的吧。”
夹杂在车流中央,无数的车子在两侧呼啸着过,开着远程灯,就和无数的流星一样,散着细碎的微茫。
声音那样吵,他没有扯着嗓子讲话的习惯,所以微微倾身贴近她,连暖暖的气息都轻拂在她的脸上,有烟草和香水的味道。
在外人看来,那样亲密。
只是寒彻骨,下车的时候连件外套都没穿,冻透了。顾浅凝觉得这个季江然真是无聊透顶,说他狡诈阴险,那是一定的,有的时候又像个莫名其妙的小孩子,竟做纨绔公子哥会做的事。
不过顾浅凝知道他不是,他是大集团的ceo,低估他就等于农夫轻视蛇。
指着他:“季江然,离我远点儿。”
“离近怎么?又不会怀孕。”季江然凑得更近,似笑非笑:“别啊,还真没人打过我,你既然这么霸气,我以后跟着你混得了。”
“你不怕我把你领上道儿?”
季江然挑眉:“那感情好,我感谢你八辈祖宗。”
顾浅凝皮笑肉不笑:“就怕你死得快,做鬼都不会放过我。”
懒得理他,转身上车。
季江然也不拦她,让出路来让她走,临了还跟她招了招手。自己也不急着离开,站在猎猎风中,就穿那么一件单薄的衣服,倚到车身上抽烟。
深邃的一双眼,星空下渐渐变得跟大海一样波澜壮阔。叼着那半支烟,忍不住眉眼轻弯。
上官小小是个开朗又活泼的女孩子,从小就特别粘薄云易,长大了只会更粘。
薄云易明明没时间陪她,她也忍不住抱怨连连,可就是不肯回家。他们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才从国外回来,马不停蹄就跑来这里了。
家里人催了几次她都不肯回去,拿她没办法,又不放心,就给薄云易打电话。
“云易啊,小小就麻烦你多照顾了。这丫头不听话,老是这样给你添麻烦。”
薄云易只是没时间陪她,可上官小小毕竟不是小孩子了。如果她真的不想走,他也不能非劝她回去。
“阿姨,你说哪里话。小小不会给我添什么麻烦,这里有我,您就放心吧。”
自然放心,薄云易不知要是多少父母心目中首选的乘龙快婿。
抱着电话乐开怀:“放心,放心,怎么可能不放心……小小跟你在一起,我们最放心了。”
上官小小没事的时候会出去逛街,看本地的风土人情。用几天的时间把大街小巷都走遍了,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她都知道。她喜欢旅行,去过的城市很多。连书也是在国外读的,就是想多长一下见识。朋友聚一起的时候,提到哪里吃的玩的,几乎没有她不知道的。
可是,跟薄云易比起来还差了那么一点儿。他也是个会生活的人,喜欢自由自在,去过的城市和国比她还多。却是上官小小的骄傲,每次有伙伴问起某个地方,连她都不了解的时候,一扬首,就会说:“没事,我们大院里有个哥哥一准知道,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那么多次,还没哪一次让她失望过。
薄云易在上官小小的心里就是牛的不得了,没人比他更能玩,工作又做的那么好,他简直是完美无缺的。
用薄云易的话讲:“比不上你黄毛丫头了得么,别忘了哥比你早生好几年呢,一年多走两个国家,也够你追一辈子。”
上官小小可不就是打定注意要追他一辈子的。
索性她不是路痴,方向感也很好。虽然没有人陪着她,转起来一点儿都不吃力。一天里能跟薄云易碰头的宝贵时间里,就会絮絮的说个不停。然后问他:“这个地方你去过吗?”
薄云易正在翻几页报表,半晌,摇摇头:“还真没去过,来这里都是工作,哪里顾得上玩。”
上官笑笑兴致勃勃的凑上来,捧起茶杯接着说。
“你跟季二少是好朋友?”
薄云易没抬头:“关系不错,他以前没少帮我的忙。”
上官小小就扯他的衣服,兴致更高了:“那你知道他和那个顾浅凝什么关系吗?”
薄云易翻页的手顿了下,侧首看她。
喉结动了动:“怎么?”
上官小小说:“这两天我了解清楚了,这事果然好多人都知道。虽然那些视频才一传上去,迅速就被季二少给删除了,看到的人不多,但传得沸扬。但你知道么,那个顾浅凝虽然被传得很坏,也有人说她很无能,是个草包大小姐。可是真知内幕的人说她其实很了不得,通好几国的语言,好像工夫也很不错,根本就是个奇才么。要不然怎么能在万盛当秘书,据说是真本事。”她越说越来劲,平时就心直口快,润着嗓边说;“其实那天晚上看得我挺爽的,就那个找她麻烦的女孩儿,我之前买衣服的时候见过,很不是东西,嚣张的不得了,怎么有那么没教养的人呢……就该给她点儿教训。”
薄云易有些头疼,疲惫宛如灭顶之灾一样压下来。
抬起头说:“行了小小,回房休息吧,我也有些累了。”
上官小小看时间,啧啧叹:“是不是嫌我啰嗦了?你平时这个时间都不睡的啊。”
“就因为平时都不睡,所以疲惫积少成多受不住了。”
上官小小只有吐舌头的份:“什么话到你嘴里总是有道理。”站起来,问他:“你的工作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啊?忙活很长时间了,你向来做事不是又狠准快的么。”
这次怎么能一样,收购季江影的公司可不是小打小闹,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索性这一次季江然有办法,他倒不担心最终会将万盛一举拿下。只是告捷之前他没有掉以轻心的习惯。所以一分一秒都不能松弛,否则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人反噬,进行反收购。由其是季江影这样的对手,更不能懈怠。
上官小小没心没肺的说:“那我就在这里呆到你工作结束,然后跟你一起回去。”
薄云易提醒她:“那个时候只怕就要过年了。”
“那也无所谓,我等得起。”
上官小小一离开,薄云易再无心做任何事。仰躺到床上看天花板,头顶是一盏色彩斑斓的水晶吊灯。盯得时间久了,就好像是破碎的。
他的心似乎也是如此,似乎有纵横的伤痕,时不时裂开一次,就是窒息般的痛触。他极力寻找治愈或止痛的法子,到现在仍旧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这种执狂已经影响到了他的工作,还从没有什么能影响到工作,他从来都是心无旁骛的。可是这一回不行,所以他不敢懈怠,只怕稍不留神,或者眼风偏转,就会注意到极力想要忽略的,心里的裂痕由此裂开,分崩离析。
只会像洪荒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他该怎么办?
一个投资公司的大老板不该只有这么点儿忍耐力和忍耐力。这从来都不是他的风格,否则也不会打那么多次漂亮的胜仗。
起身走到窗前,在窗子上轻轻的呵气,修指在上面轻轻的画,像个稚气的小孩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这样的坏习惯,小的时候都没有做过。发现把心事写在这上面很好,呵一口气写出来,轻轻一擦,看不出任何痕迹。
如同写在心口上,别人又怎么知道。
休息日,安子析刻意回季家来一起过。早上过去的时候买了许多东西,一下车让下人提进去。
有对身体很好的保健品,还有简白喜欢的珠宝和化妆品。她总有办法将简白哄得眉开眼笑。
还说:“妈,今天我陪你逛街,想去哪里?”
简白是个比较注重生活品味的人,也喜欢逛街,可是家里没有女孩子。季家两兄弟不可能陪她,季铭忆更不可能,身体不好又喜静,年纪越来越大,连客人都很少见了。
现在有安子析陪她,倒也十分开心。
“去逛商场吧。”
“好啊,我也想去。”安子析又说:“正好要过年了,有些东西需要置办。”
两人一起出门,没用司机,安子析亲自驾车。
路上简白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她;“听说顾浅凝现在是江影的秘书?她做得怎么样?”提起这个女人还是很不舒服,所以简白板着脸,一点儿笑容都不见。
安子析只说:“江影很满意。”
做为婆婆还是很在意儿子和儿媳的关系,这种事放在谁的身上都很忌讳,简白也是担心两人因此有嫌隙。所以到今天才问出来。
转首说:“别管外人怎么说,毕竟你和江影才是真正的夫妻,到什么时候都得同心。夫妻有的时候真的需要相互扶持,我们老一辈都是这么过来的。谁年轻的时候都会犯点儿浑,能回头就是好的。”
安子析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自然不会跟季江影闹,那样只会将关系赶推到陌路上。简白说得没错,无论到什么时候她都是名正言顺的季太太,顾浅凝那种不入流的,千夫所指。况且,华宇虽然被万盛收购,可安家是大股东,就凭这一点,季太太永远只能是她。
“妈,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简白知道安子析聪明,点点头不再多说。
车厢内静了一会儿,安子析又说:“妈,我打算要个孩子。”
简白笑起来:“这当然好,妈还怕你太年轻,专注事业暂时不打算要孩子呢。所以一直也没好意思跟你说起这件事,如果你也想,那真是再好不过。你和江影其实现在要孩子最合适,趁我这把骨头还硬朗,平时可以帮你们带一带。”
安子析握着方向盘,有半刻哑言,接着略显为难:“不知道江影想不想要,他可能还没有这个打算。”
简白马上说;“江影你放心,我会跟他说。”
自己的儿子好说话,没那么多的顾忌。
安子析高兴起来,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去商场的时候买了不少东西回来,有看中的领带买下来给季江影做礼物。
只是晚上的时候接到顾浅浅的电话,觉得扫兴。顾浅浅自打谈恋爱,很久想不起她了。才清净了一段时间,她又跳出来了。
第一个想法就是,莫非段存玩腻了,将人给甩了?
先问顾浅浅:“你有什么事吗?”
顾浅浅之前才挨了顾浅云一巴掌,闷着嗓子说:“是我们家里出了点儿事,关于二少的,子析姐,你不是二少的大嫂,帮我跟二少说个情好么?”
安子析陷入狐疑,想了下:“见面说。”
正是吃晚饭的时间,安子析就顺便请她吃饭。
坐下后看到她的脸色很不正常,问她:“怎么?生病了?”
安子析摇头:“我大姐打的,都怪顾浅凝那个贱货……”
若是以往她也不怕顾浅云,可现在顾家没落了,而顾浅云还身在豪门,她是有一点儿想指望她的。所以顾浅云打发人找到她的时候,一将她带回家,就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因为她一句话,顾浅凝不分青红皂白诽谤她,还唆使季江然对顾家出手。到现在他们连个正经的住处都没有,只得住在酒店里。可天长日久不是办法。顾浅云的婆家不打算帮忙,如果真搬到别处去,总不能一下把钱花完了。
安子析听罢,若有所思。难怪顾浅云的夫家不肯帮忙,任谁都能看出是季江然有意刁难。出手相助,岂不是跟季二少过不去?!
她出面,兴许季江然真会给她一点儿面子。怎么说他们现在都是合作伙伴,勉强算是站在一条船上了。
不过她可不是菩萨心肠,平白无故的就想帮助顾家。两家几年如一日的明争暗斗,巴不得落得此下场。
明面上却说:“浅浅,你别着急,总有办法解决的。”
顾浅浅摇头:“已经好多天了,要不然我也不来麻烦你子析姐。除了去求二少,没有一点儿办法了。这也是我大姐的意思,你没看到她今天打我时那个气氛的样子,如果季二少不松口,她真的不会放过我。”越说越气氛,咬牙切齿:“都觉得是我惹下的,其实根本就是那个顾浅凝从中捣鬼,贱货。”
安子析心情慢慢的好起来,竟还有几分欢畅。今天见顾浅浅真是来对了,给她夹了一块排骨放到盘中。
“别生气,慢慢说。”自己也吃了一口菜,又说:“我自然会帮你去二少那里说情,如果二少真不给这个面子,子析姐也不能看你们顾家无路可走,以前我们两家是多好的关系。到时候你们去外地的钱我会给你们出一部分。但是,这事既然是顾浅凝惹下的,就这么放过她,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顾浅浅比谁都不想顾浅凝好过,皱起眉头:“可是有什么办法,她现在嚣张的不得了,想不出能有什么办法给她一点儿教训。”
安子析就像一个智囊团,总是很有办法。
“子析姐姐倒是有一个法子,你想不想听听看?”
顾浅浅睁大眼睛,不停点头:“子析姐姐,你快说来听听。”
安子析放下筷子,煞有介事地看着她:“按理说我不该插手你们自己家的事,不过我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你二姐太没良心了,你们顾家把她养大多不容易,她却恩将仇报。要是不让她反省一下,以后还说不上会对你们顾家做出什么事来。以前顾伯父不是和顾浅凝传出一点儿不好的事情,反正到现在顾伯父被她害得已经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不如再借此祸害顾浅凝一次……”
安子析此时此刻无比信奉安子析的话。
“子析姐姐,你对我们顾家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比我大姐跟我还要亲。”
安子析笑笑;“回家别忘了好好劝一下顾伯父。”又额外嘱咐:“这是我们的秘密,以后我们两人之间的事不要说给任何人听。”
当晚顾浅浅众志成城的回酒店。
怕顾夫人唠叨些多余的心烦,就拉上顾老爷子去卧室里说话。
“爸,我们顾家之所以有今天都是因为顾浅凝,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跟蛇有什么区别,我们顾家把她养大,她却反过头来把我们一口咬死。我们不能这么放过她。”
顾老爷子眼光浑浊,他是不想,只是没有办法。
如今顾家没落了,才发现什么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要被这些小辈们欺负,赶得无路可走。
皱起眉头,更显得瘦,跟以前那个容光焕发的顾老爷子判若两人。
“我们现在自身难保,哪有什么办法对付她。”
顾浅浅马上说:“我有办法。既然当初她敢拿脏水泼你,我们死活有嘴说不清,不如将计就计泼回去。”
“什么意思?”
“我们去媒体说当初是顾浅凝勾引你,我们编造一些经过,下流不堪一点儿都不要紧,只要能将顾浅凝毁掉,让世人看到她多不要脸。到时候我就不信,她还能在万盛那种地方上班,季江影一定会将她扫地出门的。”
顾老爷子摇头:“这怎么行?”他也是要脸面的。
顾浅浅就劝他:“怎么就不行?就算你不这么说,也被这事泼了一身脏水,左右这样了,还忌讳什么?只要能毁掉顾浅凝。这样一来,兴许二少也不会为她出头了,我们就不用离开。”
顾老爷子被逼至无奈,暗下还是思考这事。恼羞成怒,他也见不得顾浅凝好。
而且安子析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告诉顾浅浅,如果说服了顾老爷子,权威的媒体她帮着找,到时候不愁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成效马上就出来了。
果然验证了安子析的话,顾浅凝一夜之间成为热点话题,势头不比那些一夜间红遍大江南北的明星差。
顾老爷子不仅给媒体写了一封长信,全是记录他和顾浅凝的那些不堪过往。过程十分且全面,完整得像是一篇狗血言情。还接受了一个知名媒体的采访,专门对不伦父女恋进行探讨和反思。
事实自然是走了样的,扭曲之后成了顾浅凝对他引诱在前,三番两次拿年轻的身体诱惑他。起源让他讲述得何其不堪,最后猥琐的老脸生俱泪下,说他对不起自己的爱人和孩子。并声讨顾浅凝,他愿意承受社会的谴责,也请社会不要放过顾浅凝这种败坏的人。
这样的言论一出,一片哗然。
类似万盛这样的大企业,一定容不下这样声名狼藉的人,何况还是总裁的高级秘书。谴责声平地而起,此起彼伏。之前那股浪潮就很强烈,可是只有舆论传言,并没有这样详尽的过程,何况还是当事人自己讲述,很多人是不信的,就像娱乐八卦那样没多久便不了了之。说到底不是每个人都信,这一回却不一样了,“不伦恋”比“同性恋”还要遭非议,猛烈程度可想而知。只网上盖起的摩天高楼,一旦倒塌,就足以让顾浅凝万劫不复。
顾老爷子为此事深深懊悔,一遍遍坦言当初不该受她蛊惑。迷途知返在很多人看来还是好的,至于顾浅凝那种不知悔改的,一下成了众矢之的。
报导铺天盖地的时候,正是上班时间。
顾浅凝去其他部门拿上文件出来,走廊里碰见的同事都拿异样的眼光打量她,不加避及的走过去然后议论纷纷。
等她上到了五十三楼,敲响总裁办公室的大门进去时,看到季江然也在这里。闲散的靠在沙发上,见她进来,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眼光明亮,眼里却只有黯然。
顾浅凝平静的跟他打招呼:“二少。”觉得东帝的总裁可真是闲,三天两头跑来这里喝茶水。然后走到办公桌前,将文件夹交给季江影;“季总,这是需要你签字的文件。”
季江影不动声色的接过文件放到一边,将开着的笔记本电脑推向它:“你自己看一看。”
顾浅凝这才猛然反应,为何走廊里有这样热切的讨论声。
冷饭热炒,难道他们都不觉得烦么?
顾浅凝嘴角浮出笑,细碎如花蕊一般,可是惟妙惟肖。
一目十行看完之后,推给他:“管它呢,你不信就好了。”
季江影以手撑颌,神色莫测,亦真亦假。彼时整个办公室夕阳铺陈,他眉眼间影射金色的华丽光茫。看了她一会儿,缓慢说:“谁说我不信?”
字句从他单薄的嘴唇间溢出来,神色深邃得不容窥破。
顾浅凝低下头,只淡淡的“哦?”了声。问他:“那季总打算怎么办?”
季江影靠到椅背上,薄唇抿了下,他在工作上素来铁面无私。员工做得好,他会褒奖,做不好,惩处或者辞退绝不手软。
他就是这样铁面无私的一个人。
可他知道她不是顾浅凝,不要说以前的顾浅凝跟顾老爷子没什么,就算真的有什么,也不关她什么事。
顾浅凝心口蓄起一团火来,冷冷地盯紧他,连称谓都发生变化:“季江影,那事到底是不是跟我有关,你会不清楚?”
季江影已经十分不耐烦,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看出他很不高兴。
“清楚?怎么清楚?你看看网上都怎么说的。难道顾老爷子红口白牙是在乱说话?他有什么想不开,让自己惨淡的现状雪上加霜?”
顾浅凝眯眼睛:“他已经很不堪了,你觉得再多加这一笔,对他来说是雪上填霜?”
觉得可笑,只是不能在这里大张旗鼓辩论开,季江然还悠然的坐在一边看笑话。
季江影似也意识到这一点,眉眼轻抬,只冷淡的说:“你先收拾东西回家吧,等一段时间出说。”
说到底是辞退,顾浅凝点点头。遭人非议,再受人冷落,跟她没有关系的事却要拿她来开刀。
若无其事的冷笑:“好,我把文件整理一下就离开。”这段时间季江影太多重要的文件都在她的手上,很多事关万盛命脉的东西,不能在她手里出现失误。只怕说不清。
季江影只说了个:“好。”字,示意她出去。
没多久,季江然也从里面出来。没穿西装打领带,整个人慵懒闲适,见她低着头在那里整理东西。几步走上来:“要不要帮忙?”
顾浅凝头也没抬。
“不需要。”
季江然站在那里没动弹,低低说;“我说过什么来着?季江影并不比我好相处。”
顾浅凝倒笑了:“二少什么意思?现在你还会收留我?让我到你的公司去?”
季江然淡淡的眯起眸子;“有什么不可以,我不在乎那些市井谣言。”
“不在乎?”顾浅凝停下手里的动作,颌首看着他:“你在乎,但凡关涉你利益的事你怎么可能不在乎,你忘记了,今天的事只是过去的重现。说起来我没什么感觉,以前不是没历经过,抗压能力怎么都会变强,你说呢二少?”
“你还在怪我?”
“你不配!”她吐字轻盈,旋即抬头:“我不认为我们有关系。”
顾浅凝手里的动作加快,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她也不想在这里多留下去。
季江然好笑,连憎恶他都没有资格。却不能再说下去只得先走,季江影很快也会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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