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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子里,召宜独自坐着吃茶,还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白倾沅站在假山下看了又看,问泠鸢道:“德昌侯府的人来了没?”

“来了,刚才我还在花厅见到了。”

“去找了他们家人来,让他们自己把?事?情告诉王妃吧。”她改了主意?,不大敢面对召宜。

岂料根本?不用她催,召怀遇已经踏过鹅白石子路,自己过来了。

他来的正好,且是个聪明人,白倾沅根本?不必与他多言,只互相行了个礼,便见他已经自觉地越过自己,往召宜所在的亭子里去。

“走吧。”她最?后瞧了一眼,不忍再看。

“三哥哥和大姐姐都去哪了?”

刚走出园子两步,白倾沅便在月洞门后听见了召颜的嘀咕。

她正一个人往里走,脑袋不时地东张西望着。

穿过月洞门,冷不丁瞧见白倾沅出现在自己跟前,召颜吓了一跳,后怕地拍着自己胸脯。

“你这是做什么?”她边缓气边质问她。

白倾沅知道她与自己向来不会相安无事?,便故意?端着架子睥睨她,先行嘲讽道:“吓唬你啊。”

“你!”召颜被她噎地说不出话,嘴皮子动了半晌,也“你”不出什么来,只能没好气道,“乡野女子,泼皮无赖!”

白倾沅忽然?笑出了声?,“乡野女子?泼皮无赖?”

她不置可否地点?着脑袋,上下打量召颜几眼,“泠鸢,去边上守着。”

泠鸢听话地跑到边上替她望风,召颜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警惕地瞪着她。

见泠鸢站好了地方,白倾沅俄然?没头没尾向召颜道:“陈贵人这两日在宫中,可都是精神不济。”

召颜蹙眉看着她,“你说这个做什么?与我何干?”

“是吗?”白倾沅走近几步,眼神紧紧盯着她,“跟你没关系吗?”

“陈贵人压根不会功夫,就?算留下了绯红料子,其实?也根本?证明不了什么。那一日你逼问她逼问得紧,我都来不及告诉你,当日那人刺杀我未遂,绕着林子逃跑,曾被泠鸢抓住,摔落在地上,泠鸢握箭在她的手心,划了一刀。”

“我记得那日秦家公子受伤,太?医替他包扎过后,是你把?太?医叫去了。怎么样,你丫鬟的手伤好了吗?”

“你在说什么?那是我姐姐有孕在身,身子不适,这才请了太?医,你懂什么?”召颜眼神慌张,不敢去看白倾沅。

“你大姐姐现在就?坐在那,你要跟我去问个究竟吗?”白倾沅遥遥指着召宜的方向,扯破她最?后一层遮羞布,言词狠戾道,“太?医人也还在宫里,你敢跟我进宫吗?召颜,你别?把?人都当傻子,你知道我当时为何不当众戳穿你?就?是因?为你召宜大姐姐还在,我不想让她伤心,如今你还想用她来给自己遮掩?你以为你还有这个机会吗?”

“你想做什么?”召颜的话音中明显夹杂了害怕,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

白倾沅却步步紧逼,突然?抓住她的手,厉色道:“你一定很遗憾吧,那日没能一箭射死?我,我现在就?要让你知道杀人未遂的后果。”

召颜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哪里能料到她竟会直接用蛮力,她双手被白倾沅反剪在身后,生生翻折了过来。

“啊!”召颜面容扭曲,就?连尖叫都带着颤音。

白倾沅却仿佛有恃无恐,将她双手掰折地更加用力,叫她不得不忍着巨大的疼痛弯曲了膝盖,“你叫啊,你不妨叫的再大声?些,叫你哥哥姐姐们都看到我欺负你的样子。反正今日摄政王已经被大理寺带走,我不介意?将真相说出来,叫你也进去待一阵子,好好体?会体?会阶下囚的快感!”

“白倾沅!”召颜切齿痛恨,从牙缝中狠狠挤出这三个字。

“你叫谁呢?”白倾沅毫不留情地踢了一脚她的膝盖,叫她刹那间跪在了地上。

“你不过一个小小侯府家的女儿,有什么资格喊我的姓名,跟我站着说话?我是县主,我父亲是整个西郡的王!你见到我,尊卑有别?,本?就?应该行跪拜大礼。如果德昌侯府家的小女儿真的连这点?礼数都不懂,我不介意?代你父母兄姐来好好教教你!”

召颜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跪在地上仰着脖子道:“你敢!”

“我怎么不敢?!”

白倾沅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上一世的杀戮充斥双目,她殷红着双眼,凶恶的模样叫泠鸢见了都觉可怕:“我警告你召颜,我不动你,不是我不敢动你,而是你这条贱命,根本?不值得我动手,但你若是再敢对我下手,我一定叫你好好尝尝刑鞭的滋味儿。”

“县主……”泠鸢几乎没见过她这么瘆人的一面,怕她这样下去真的会出事?,赶紧出声?提醒她。

白倾沅听到她在叫着自己,凶狠的眼神总算逐渐收敛起来,她缓了缓心神,甩开?了召颜的手。

“走。”樱桃般的绣口吐出冰凉的一个字,白倾沅看都不看一眼召颜,将她趴在地上低低的哀嚎抛诸脑后,转身离开?。

召颜跪坐在地上,双手几乎不受控制地抖动着,疼痛的泪水自眼角夺眶而出,她肩膀耸动不止,起不来身,抬不起手。

“啊!!!”

白倾沅听到她凄惨的吼叫。

那双手,没有十天多半是好不了了。

她松松手腕,回想起自己方才的言行。这才是她重生回来的目的吧,所有欺负过她的,折辱过她的,算计过她的,她通通都会还回来,摄政王也好,召颜也罢,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成柔的长公主府建造庞大,气派十足,白倾沅走了好大一会儿功夫,兜兜转转还是到了花厅。

灯笼红帐依旧在,可惜物是人非。

成柔掀了盖头,自己坐在上首,脸上哀哀的苦笑僵硬着,与石像无二。

除了召家兄妹,其他宾客早就?做鸟兽状散去,就?算有不想走的,也早被老嬷嬷们客气或不客气地赶了出去,大门外松松散散地站了几个看热闹的路人,朝着里头指指点?点?。

丫鬟小厮们见到长公主这般模样,一时也不敢上前,只是围在花厅外,静静瞧着一片狼藉与端坐其中的公主。

“姐姐……”

白倾沅低低地唤了她一声?,却不知自己还可以说什么。

今日这副场面,她功劳不浅。

成柔紧绷的神情在听到她那一声?“姐姐”时,彻底土崩瓦解,眼泪如洪水猛兽般汹涌澎湃。

“阿沅!”她哭到哽咽,泣不成声?。

今日本?该是她风风光光的婚礼,可原来不过是太?后和蒋家为了联合算计摄政王做的一个局。

“她是真的不心疼我,她只是把?我当做她手中的一颗棋子!”

“她为了弟弟的江山,什么都可以做,甚至连我也可以利用,可以舍弃!”

“她明明说过,我是她的女儿,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她抱着白倾沅哭成了泪人,本?该好好叫新?郎见到的精美妆容早就?不复存在,妆花在脸上,泪珠流淌。

白倾沅抱她在厅中,从黄昏坐到黑夜。

召家人走的无声?无息,她只听南栀上来通报过一声?,说召宜在园子里昏了过去,召三公子抱着人回家了,召颜哭哭啼啼跟在身后,不知又是怎么了。

丫鬟上来点?起了一盏又一盏的灯,暗红的蜡烛是喜庆的颜色,白倾沅枯坐在椅上,听着成柔逐渐低缓的抽泣,一声?声?泣血的苦咽,无一不落在她的心上。

“对不起,姐姐。”

肩上的呼吸趋于平缓,只有当这时候,她才敢向成柔说出这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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