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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的晚餐算是不欢而散。
施玺一直看不起周遭,总在挑挑拣拣。她原本没打算放低身段和谢情一户人家好好相处,这顿不开怀的晚餐也只是让她和自己姐姐更生分了些。
她现在的处境稍难。谢情忙着给她弟弟洗澡,老人又躲回了内屋,施君也不知道去哪了。身边没一个能说话的人。
她百无聊赖地逗狗,狗也记得喂肉的恩情,温顺趴在她脚边。
谢义八点就该盖被子睡觉,谢情只得放下其他事,先给他洗澡。
六七岁的小孩居然也浑身蛮力,要他洗澡他就拼命挣扎、发出杀猪一般的尖叫。
由此,施君有幸出场来帮忙,她挽了胳膊把小子往盆里一按,谢情就搭配着飞快地往他身上抹香皂。
“嘿!别动别动,再动你遮羞布就掉了。”
这小孩儿也有羞耻心,施君偏着头什么都没看见,但两句话一吓唬,他就真不动弹了。
谢情稍稍狼狈些,被谢义捣乱一折腾,头发上都是泡沫,衣裳也湿透贴在皮肤上。
冷白的灯光下,谢情晒黑的皮肤也透出白皙。
施君把视线从谢情身上挪开,看到洗漱池上挤得扁扁又剪开的牙膏皮和四个皂盒。皂盒看上去更像是零碎的瓦片,钻了几个孔来盛肥皂。
台子上一块洗手用的肥皂,两块硫磺香皂,最后就是给谢义洗澡用的檀香皂。洗漱台上再没有其他东西。
没有沐浴露洗发水,洗头洗澡都由硫磺香皂代劳。更遑论细致的磨砂膏、各种精油……
施君回头看忙得不可开交的谢情,心里失落落的。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去翻找行李。
谢情被打湿了一身泡沫,安顿好谢义,又看施君已走,没有外人。
于是飞快脱了上衣,只穿一件褂子,准备洗个头。
但好像施君又去而复返,她的登山靴踩在砂石地上的声响格外明显。谢情看自己只穿了件湿淋淋地褂子,胸前尤为显眼,什么也遮不住。又来不及穿衣,情急之下抱着胸把灯一关,四下黑暗……
施君凭着熄灯前的视觉记忆往前走,手里拿着块精油皂,像个瞎子凭空到处挥手。
“我送你个……诶啊啊啊——”
施君只记得这两三米的距离没有障碍物,但她忽略了谢义的洗澡水流了满地,橡胶鞋底踩在泡沫水上一滑,施君直接砸到了谢情面前……
在施君的记忆里,有两次摔跤让她出了大糗,格外记忆犹新。
第一次是在学生时代,她上讲台发言,结果被第一排男生伸腿绊得踉跄,直接摔在老师跟前,还不小心伸手拽松了女老师的裙子。
可笑的是,在她饱受全班的嘲弄后,这个肇事的男同学哗众取宠地当众表白了摔得狗啃的施君。
第二次是她成年后,在建筑工地摔断了锁骨,打了半个月固定带。
两次摔跤,不同的转折,前者让她明白了自己骨子里多么抵触男女异性的恋爱,后者让她意外地邂逅了毕生所爱。
但今天的摔跤,既不浪漫,也不缱绻。施君的嘴唇可能擦着谢情的脸颊过去,但她只感觉到谢情微尖的下巴把自己磕得很疼。
跌倒间,手胡乱一扒拉,施君就抚到了谢情的胸口,原本柔软的地方,经历了突发的惊吓后,有什么凸起正点在施君的掌心……
施君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正当两人尴尬得不知怎么解围,谢义就被黑暗和“兵荒马乱”的声响给吓哭了。
谢情拉亮了灯泡,两人在昏黄灯光下红着脸面面相觑。谢情也顾不上弟弟,只垂着头问施君,“刚刚什么东西掉了?”
两人同时蹲下身去找,哪想又撞在一处,鼻子差些碰在一起。
施君捂着鼻子红着脸躲开,“没什么要紧的,一块精油皂。找不到就算了……”
“找到了。”
谢情笑着举着那块香皂,轻轻在流水下冲洗了浮灰,湿水的墨绿色皂体在灯光下透出近似玉髓的质地,
“真漂亮。”谢情弯着眼睛夸奖。
你笑起来也漂亮。施君盯着她的笑颜在心里默念。
谢情承了她的好意,当下就决定用它洗头,施君抱着孩子去门外,正看见施玺在踢凳子撒气。
“你怎么又在扫兴。”
施玺皱着眉头抱怨:“我实在没法待下去,你看看我的腿,被蚊子叮了多少个包?”
谢义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回道:“这是跳蚤咬的包。”听了这话,施玺更是不饶人,“跳蚤!什么不干不净的地方,居然还有跳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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