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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庆幸的是,荣安城里还有的葡萄卖,杏花便又买回了一大篮子,这次姜锦花在家亲自捣腾,再要做失败那也只能怨自己水平不够了。

桑葚酒和葡萄酒在荣安都是稀罕玩意,只是姜锦花没有门路卖。

曾经为了卖酒,她和顾疏跑过城里几家酒楼,但?人家给出的价只有十两。

姜锦花当然不乐意。

十两那也太少了,除去她买桑葚、白糖那些的银子,她至多赚个五两。

而且她做了这么大一缸才卖十两,她亏得慌。

寻不到合适的买家,这酒就只能搁着。

好在姜锦花手头还几分积蓄,即使她在荣安没生意做,也暂且能过不错的日子,不至于亏待顾疏和自己。

只是,她需思忖找个路子卖酒了。

姜锦花沉浸在思绪中,突而杏花大叫了一声打断了她的思路,“夫人,葡萄都要洒出来了!”

杏花伸手一抓,将将把装葡萄的碗接住,没让它落在地上。

姜锦花干巴巴回笑,“杏花,多谢你了。”

“夫人,你没事吧?奴婢瞧着你脸色不太好,要不你回房休息片刻?”杏花从姜锦花手里接过碗,上手洗着葡萄,“这些事?不如奴婢来做吧。”

“不必了,我想今日就把它做完。”姜锦花摇了摇头,又补道:“没事,我只是刚走神了。”

杏花洗好葡萄,将葡萄一个个挑出,坏的就丢到院子里,好的全铺在席子上,“夫人,这些还是要全晒干吧。”

她还记得和嬷嬷一起做过一回。

姜锦花应了个“是”后,杏花抱着席子便去院里,找了一处阳光足的,铺开在地上。

“夫人,你昨日要奴婢和半蓉种下那几颗葡萄苗,奴婢都栽好了,就种在院角。”杏花又想到葡萄藤是要爬架子的,便问:“不过葡萄若长起来没爬的架子不行,但?家中没有木架。”

“宋婆婆那可有?去问问她,若是有,就借来一两根。”

姜锦花对这几颗葡萄苗没抱多少希望,能长出葡萄就吃,长不出就随它去吧。

下午一过,院子里的葡萄已晒干,姜锦花就全装回篮中,拿出一个捏碎后倒入酒缸里,等全部倒完,又在面上洒上一层白糖,才将酒缸盖起。

姜锦花将酒缸搬去后屋,绿珠在路上望到她不费多大力气就搬动了酒缸,嘴巴都合不拢了。

半蓉还笑话?她了一句,“你不会才知道我们夫人力气大吧?”

“我,我刚还想问可要我们搭把手的。”

半蓉又笑道:“夫人看?着身板瘦小,可扛东西可不再话?下呢,你若想帮忙,倒不如问问夫人可要开地种菜。”

绿珠还真?听信了半蓉的话?,去问了姜锦花。

只可惜这院子是宋家的,姜锦花不敢太折腾人家屋子,便没有让绿珠她们挖地。

从后屋回到前院,虽说姜锦花抱着酒缸不觉着多重,但?腰酸却是真的,她捶捶腰以作缓解,抬脚又去了书房。

顾疏正在书房里翻书本,他桌上一片狼藉,纸页与书本撒地乱七八糟,看?得姜锦花只皱眉。

“延清,你在找何物?”

顾疏没抬头,又在箱笼里翻找,“是我乡试之前上课进学抄的笔录。”

但?他记不清放在哪里了。

姜锦花走到一处箱子,翻开面上的几本,拿出一本小册子,回头问道:“是这本吗?”

顾疏一看?,过来笑道:“对,是这本,阿锦你记着比我还清楚。”

“没有,这箱笼似乎是我帮你收的,我有点印象。”

姜锦花再一瞥眼,不经意间望到刚刚被顾疏翻过的箱子里面,还放了一方小木盒。

很快,姜锦花又回眼看向?顾疏的腰间,见他未佩戴玉佩,便问:“延清,之前你的络子不是断了吗,我给你重做了两个,怎么不见你带?”

她一直疑惑,从不见顾疏身带玉佩。

正在收拾桌面的顾疏双手一顿,他手里的纸页飘回书桌,回头一笑道:“那玉佩是爹娘所留之物,我万般珍惜不想随身携带。”

姜锦花也没多问,只说:“那不如我改天上街再给你看?一枚玉佩吧,我看?倪公子外出都会佩戴,你若一物也没有,不太好。”

顾疏这下彻底放下手头的书本,径直走到姜锦花的面前。

他唇角抿得紧紧的,像在闹脾气,“阿锦,你在嫌弃我吗?”

“哪有……我只是想,别人有的你也有。”

顾疏搂住姜锦花,言语很闷,“可你偏偏提了倪从安,你可是也觉得他文采比我好,我这个解元得的名不副实?”

姜锦花心头一跳,头疼不已。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她侧过头解释道:“没有,在我心里,你是靠真?本事夺下的解元郎,你比他厉害多了。但?我刚说的不是那件事?,是……”

“不用说了。”

顾疏已封住了她的唇,不许她这张小嘴再说更多。

闹脾气是假,趁机吃娘子的小嫩豆腐才是真。

一吻过后,姜锦花的脸上染上层层红晕,她纤长的眼睫不住地眨动,顾疏喉头一紧,又亲了亲她眼角的朱砂。

“我后悔了。”他这么说。

“什么?”

姜锦花感觉到他的脑袋落到了自己侧颈,他不重地吮吸了一口,复而道:“我当初应当与你约定,只等我考中举人后,我们便成亲的。”

每日每夜温香软玉在怀,顾疏太受罪了。

娘子在眼前,却什么也做不了。

偏还有池永元那个混球,给他送了不下五本的小册子,顾疏每每一想到娘子在自己梦中,那起来定是一番折磨。

顾疏在姜锦花颈部深吸一口气,又抬起头,额头抵在她额前,眼神幽怨,“我想成亲,阿锦。”

他一双凤眸似一把小刷子,挠地姜锦花心尖痒的很。

又像能蛊惑人,引得姜锦花不知不觉间点头应了个“好”。

顾疏轻轻就笑开了,他笑声很轻,又带着宠溺。

“傻阿锦,我跟你说笑呢,你还当真?应了我,你怎么就那么听我的话??”顾疏对她爱怜的紧,“你就不怕我会对你不策吗?”

她还没及笄,顾疏承诺过未及笄不会碰她,那就会一直守着这诺言。

说笑归说笑,不会轻易打破。

但?她怎么就那么信自己呢?

姜锦花对顾疏的信赖,令顾疏太舒坦了,他只想拥着怀中的人儿,到地老天荒。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那样对我的。”

回答顾疏的是姜锦花坚定的眼神。

顾疏心神一震,难以言述此刻自己的心情。

曾几何时,连他自己都不信自己,可姜锦花却说,她信他。

顾疏深深叹息,又将姜锦花抱紧了一把,“你这么信我,我哪日辜负你了可怎么办?”

“那你就不要辜负我。”

姜锦花如是说。

顾疏一愣,姜锦花却在这时候抽身从他怀里走出,一双手揪住他的衣襟,她没有用力,力道很轻柔。

姜锦花眼皮低垂,轻声道:“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其余的我通通可以不去计较,但?是只有一点,你不要辜负我。”

她能给予十成的信任,只盼着最后等来的不是失望。

顾疏握住她的右手,亲了一口,“不会的,成亲前我一定全盘托出,可好?”

到那时,嫁还是不愿嫁,他等着姜锦花自己做决定。

顾疏苦涩的想,原来他已深陷泥潭这般深了,甚至还愿意让姜锦花在自己身上踩一脚,她上了岸,而自己还留在那泥潭之中。

但?只要是她,他便无大所谓。

“好,那我等着。”

姜锦花又换上笑容,“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没几日便要去书院了。”

“嗯,我就带基本书册去就好,头几日可能还会有个测考,书院应不会教太多东西。”顾疏已将书桌整理好。

“只是这次池大哥没考中,他应不会与你们再做同窗了。还有李大哥,他与月兰定下了亲事,决议留在荣安,不再继续备考。”姜锦花继续说道:“剩下的,只有沈大哥一人了。”

乡试才一结束,他们四人就分散东西,在这条路上继续行走的,只有沈启业和顾疏。

“李兄着实可惜了,但?他若选择备考,与李姑娘的亲事便没法成,二者只能选其一,他选择的定是凭心走,他早看上了李姑娘,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顾疏为双李结亲道了声祝贺,片刻后又唏嘘道:“永元兄,他的话?……也不知他可还会继续读书,我以为他或许不会再上书院了。”

池永元并不爱读书,若非池家逼迫,他八成是不会科举。

这次没中举,他说不定还能寻由头罢了读书。

顾疏平淡笑道:“还好还有启业兄在。”

有沈启业,顾疏也不至于落单了。

不过顾疏很明显还忘记了一人。

宋家隔壁的汪自明。

翌日,汪家夫妻一齐敲了宋家大门。

姜锦花打开门后,将两人都领到了院中。

汪自明是来寻顾疏的,一进院便问顾疏何在。

听姜锦花说他在书房,汪自明便转头去了书房。

赵氏一看?他这急切样子,笑着和姜锦花说:“这不是书院要开了吗?我家男人就说,他想和顾小弟多熟悉熟悉,往后同在一个书院,大家既是邻里又是同窗,也好有个照应。”

“男人的事?儿就让他们男人说去吧。”

姜锦花是不想管那么多的。

顾疏没考解元之前,他也在青松书院读书,但?也不见汪自明去找过他,多半是怕顾疏文采不够,反倒连累了自己读书吧?

现在眼看顾疏考中解元,那可是满腹经纶之才,汪自明也坐不住了。

想和顾疏打好关系,以后一起对题写文章。

姜锦花心头窝火,很是不喜汪家这副作态,但?她不能代顾疏表态,还是让他自己做决策吧。

于是姜锦花转头又问:“汪大哥来是想见我们家顾疏,那嫂子你也是有事?来找我吗?”

“对对,我有个好事?要和你说。”

赵氏满脸带喜,这让姜锦花差点以为她又怀上孩子了,她等了一会儿,只听赵氏说道:“我与别家嫂子聊起时,听她们说起离着荣安不远的千山有一座重元寺,这寺庙求得的祈福符袋特别灵验,有平安符、开运符、纳福的还有学业的。我打算明日就去重元寺,为我家男人求个祈福学业顺遂的,顾妹子你和我一起去吧?”

“嫂子,你真?信这个?”

姜锦花无奈极了,求符就能考出个好名头,那岂不人人都去求了?

可学业是实打实的靠自个儿啊。

赵氏拉着姜锦花不放,“别家都说可灵,顾妹子你也不想顾小弟在这中间出什么意外吧?呸呸呸,瞧我这乌鸦嘴,什么意外不意外的,肯定是平平安安的。”

“好吧,那我也去。”

就冲着赵氏方才的乌鸦嘴,姜锦花便不得不去那重元寺烧点香火,去去顾疏的霉运。

虽说信则有,不信则已,但?求符这事?嘛,大多的是求个心安。

但?姜锦花怕就怕在,万一赵氏的嘴就是个开过光的呢。

隔日一早,赵氏便真上门喊姜锦花来了。

那会儿顾疏还没起来,姜锦花先用了饭,他从床榻上爬起,眯着眼问:“大清早的,你这是要去哪儿?”

书院未开学,顾疏还不用每日早起,是以这些日子都要补觉。

被外面赵氏嗓门吵醒,顾疏隐隐有些不快。

清早的跑来打搅他和娘子的,通通都

姜锦花喝下最后一口面汤,不紧不慢回道:“汪嫂子拉我上山到重元寺烧香拜佛,好为你求一个金榜题名。”

“求一个金榜题名?”

顾疏的眉拧得像一团麻花,他轻哼道:“是否金榜题名靠佛祖能有用?太异想天开了吧。阿锦,你不会还信这个?”

他一侧头,直对上姜锦花澄澈的杏眸,她似乎在说:对啊,我相信。

顾疏顿时没话?说了。

他无奈笑笑,又说:“罢了,你想去就和汪嫂子去吧,只是路上多留心点。”

重元寺离荣安县还有几里的路,一路上要遇到什么事?,顾疏也不可能即刻知晓。

他又叮嘱说:“你还是把原嬷嬷带上吧,原嬷嬷功夫好,不怕万一。”

“我是打算带原嬷嬷去。”

其他的丫鬟这次姜锦花都不带,只打算带原嬷嬷一人。

“那我送你出门,汪嫂子该在门口等得急了。”

顾疏翻身下床,飞快穿好衣物,又用细带系好长发。

门口的赵氏确实等得不耐烦,姜锦花才一开门,就听她叨叨直说:“顾妹子啊,不是你说,你这吃饭着实有点磨蹭了,你……”

一抬头,看?顾疏正跟在姜锦花身后,赵氏涨红着脸一下不敢再继续埋怨了。

顾疏又抬手理?了理?姜锦花耳边的头发,温和提醒,“万事?要小心。”

“你放心,安心在家等我为你求一张金榜题名的开运符回来。”姜锦花信誓旦旦。

她眼里落满碎光,顾疏的心登时柔软起来,含笑回:“好。”

娘子想,那他就假意配合吧。

大不了往后就奉承说是,一切全靠着娘子求的符好了。

“好了,顾妹子,我们再不走可要来不及了!”

顾疏夫妻互相说着贴心话?,赵氏在一旁看?得窝心不已,她出门可从来没听家里的男人嘱咐过自己什么。

那人怕是在家睡得如死猪!

赵氏拉扯姜锦花的手臂,姜锦花就不好和顾疏再多说,“延清,那我们走了。”

“快走快走,我们还要去搭车呢。”赵氏迫不及待。

姜锦花由着她拽着自己快步走,“汪嫂子,我们是上哪里搭车?”

“就是城门口,我打听好了,那里有去千山的马车,我们坐去就好了。”赵氏还不忘在姜锦花跟前又多嘴道:“顾妹子啊,你和顾小弟感?情可还真?好,不愧是才新婚没多久的夫妻。但?嫂子作为过来人,还是要劝你一句……”

赵氏只感觉身后一道凉飕飕的视线照在自己后背,一转头,是原嬷嬷那张死气沉沉的脸。

她受不住原嬷嬷的眼神,当场吓得脸色苍白,“顾妹子,这,这也是你家的?”

“是啊,她是我的嬷嬷。”看?赵氏吃瘪,姜锦花很想笑。

“咱俩出门,你怎么还带个嬷嬷?”赵氏有点不高兴。

“嫂子,你我都是女子,万一路上遇到个什么事?,我们手无寸铁之力的,可怎么办?我这嬷嬷身手可好,有她在,万事?不用担心。”

一说原嬷嬷有功夫,赵氏更是惧怕不已,“好,确实不错,有个能保护咱俩的。”

“是啊,对了,嫂子你刚说想劝我一句什么?”

赵氏尴尬笑笑,“啊,不是啥大事?,嫂子就想说啊,你要守住初心,和顾小弟好好过日子,往后和和美美的,可莫学康妹子她家,一点小事?就大吵大闹的,不信任你家夫君。”

姜锦花直觉赵氏想说的原不是这句,但?并未深究,就点头道:“嗯,我和顾疏不会的,他性子好,往往都是他忍我的脾气。嫂子放心,我俩吵不起来。”

“吵不起来就好,吵不起来就好。”

赵氏连说了两句,她是怕了身后的原嬷嬷了。

总感觉自己只要说了顾疏和姜锦花一句的不好,这位嬷嬷的眼神便宛如眼刀子似得,能杀了自己。

小命要紧,她还是慎言。

两人没一会儿就到了城门口,赵氏找到去往千山的车夫,谈好了价格,来回一共一百文钱。

付完银子后,三人都上了马车。

姜锦花在兰州与沧州之间坐马车来回奔波几回,再坐马车已没有了不适之感?,但?赵氏是第一回,路途之间她脸色急速变为惨白。

赵氏忍着胸口的反胃,忍到了抵达千山山脚。

“嫂子,你还好吧?”

姜锦花把赵氏扶下马车,生怕她要吐出来,还急吼吼地想先带赵氏去大树底下。

赵氏却舒着胸口,摇头回:“我已经没事了,咱们不要耽误正事,先上山再说。”

到这时,姜锦花已油然佩服赵氏的执着了。

为了这好运符,她是连晕车呕吐都能忍住。

绝对是心诚啊。

重元寺在半山腰,马车上不去,只能靠双脚。

赵氏已先行上山,姜锦花只好跟上去,“嬷嬷,走吧。”

原嬷嬷走在最后,以防两人往下倒。但?赵氏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耐力,才爬了一小半的路,她就喘着粗气嚷着走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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