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七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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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王姨娘已没了十五年了……”凝芳似乎话中有话。

“就是她死了十五年了我才肯，”曲夫人蓦地睁开眼，眼底是一抹犀利，这抹犀利与她平和的面容极其不符，“若是她还活着，呵，我哪会由得长河长远对他那般好？”

凝芳没再开口了。

曲夫人摆手?叫她下手?，“你去派人走一趟南面，关心问候二少爷几句话，再给他送些吃的过去。听说顾秀才这几日都与他一起，可不能怠慢了客人。”

“是，奴婢这就去。”

曲音音这厢正拉着姜锦花往回走，她心头还有几道?不明绕在心头，她想问姜锦花，可一看她在沉思，又不知如何开口了。

半晌过后，曲音音还是问了，“锦花，你在想什么呢？”

“嗯，啊！”姜锦花似惊醒，偏头笑道?：“不是什么，我只是在想，曲夫人性子还真耐心，问了我那样多的问题，还听我一个个答完。”

曲音音回了她一个“是吗”。

可能是她在曲家住了十几年了，已经成了习惯，并没觉得自己母亲与别府的夫人有哪些不同。

“是啊，至少比我娘性子好太多了，我还挺羡慕你有这样一个母亲，平日里曲夫人对你们也都很好吧？”

对这个问题，曲音音有几分沉默，姜锦花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小心翼翼又道?：“是不是我不该问的？那我还是不问了。”

“不是，不是。”曲音音摇摇头，说：“是我在想该怎么答。我母亲待府里的人是都很温和，她身为主母也从未苛待过我和二哥这样庶出子女的衣食。只是，我毕竟不是她亲生的，可能因为这个，少了几分亲近，只有敬重吧。”

但?总而言之，曲音音还是觉得曲夫人身为母亲，还是很好的了。

她姨娘总是说，要?她好好孝敬曲夫人，当亲生母亲来看待。

曲夫人并不喜热闹，连曲弯弯到她那儿请安，也只是请了安就离开。

曲音音就更难和曲夫人亲近了。

与曲音音一对比，姜锦花只觉得自己更不像钱氏亲生女儿了，“你说曲夫人从未苛待过你们，却不似亲生母亲，你可知这世?上有的亲生母亲，待自己亲女都如仇人一般，又是打又是骂的？”

是钱氏不错。

只要姜锦花有哪里做的不好，换来的都是钱氏一顿毒骂，钱氏对姜春兰掏心掏肺地好，可这些姜锦花却从来没有感受过。

曲音音“啊”了一声，“你娘竟然是这样的人？太过分了！都说虎毒不食子，亲娘还打骂女儿，她自己都不心疼的吗！”

姜锦花深深叹了一口气，若是曲音音知道自己还被钱氏卖了换钱，只是因为要还姜成虎欠下的银子，她怕是更吃惊了。

但?钱氏，她实在是不愿多谈。

姜锦花就换了话题，“不说这个了，你回去之后好好查查那枚香囊的来历，记得要?大夫看看里面的药是对什么病的。”

“我肯定记着，放心，我会小心不被人看见的。”

这一点，曲音音明白其中的要?害。

两人正说着，另一面曲弯弯正朝着东院这面走来，她头顶两根红宝石梅花簪，红色的宝石在阳光下极其耀眼。

曲音音讽刺轻笑?道?：“你瞧我大姐，未婚夫没了还日日穿戴红色，这心里可不是没心没肺。”

姜锦花皱眉，她也觉得曲弯弯这样不好。

她身为王守南的未婚妻，王守南的案子还没查出究竟是不是流匪所致，她反而如?此招摇，也太不尊重王守南了。

但?顾疏也说了，曲家最要?小心的就是曲弯弯，她性子不好，顾疏不想姜锦花和曲弯弯正面撞上。

姜锦花记得这点，当即想拉着曲音音赶紧走。

可惜来不及了，曲弯弯已走到两人面前，“二妹这是刚从母亲院里出来？”

“是啊。”曲音音点头，没再多说。

和曲弯弯多说一个字，她就嫌难受。

曲弯弯侧眸落在姜锦花身上，姜锦花望见那道忽略不掉的目光，只得硬着头皮行礼，“见过大小姐。”

“哟，是你啊，那日在衙门口挡着我路的村姑！”

曲弯弯嗤笑了一声，眸子又落回曲音音身上，“二妹真是越活越过去了，连这样的人都能结交为朋友，可笑死人了。”

“大姐，你说话真够难听的，锦花可是大哥请进府的客人，你既然看不起人家，那就不要?吃人家铺子里做的十里锦绣！”曲音音同样不客气。

曲弯弯那话可不就是嘲讽姜锦花，还要?打脸曲音音吗，这让曲音音如何能忍。

曲弯弯嫌弃姜锦花身份低，可她还拿走了两盒十里锦绣，曲音音可是一盒都没吃到！

曲音音一提十里锦绣，曲弯弯的脸都被气红了。

在曲音音面前，曲弯弯绝不会低头，她的骄傲不允许她低头，她扬着下巴道：“不吃就不吃，不就一盒糕点，你以为我会稀罕吗？”

曲弯弯再不看两人，带着丫鬟大摇大摆地入了东二院。

曲音音望着她的后背，斥道：“虚伪，真恶心！”

看曲弯弯进了屋，曲音音又转身回来握住姜锦花的手?，生怕她因为曲弯弯之话生气，“锦花，你可千万不要?把我大姐的话放心里，她那人从不会说好话的，自小被父亲母亲宠惯了，见谁都不客气。你就当她说的是耳边风，由她去吧！”

“二小姐，你以为我会生气吗？我以往可是听过比大小姐说的还难听的话，没事的。”

姜锦花不介意地笑笑?，她这颗心早在小石头村就被炼就成金刚石了，“我被人家指着鼻子骂的时候，大小姐都还不认识我呢。她说的那点，既然乐意占口头便宜就让她占吧，只不过，哼，往后大小姐说了不会再买我家的糕点，她要是还舔着脸来买，我就抬两倍的价格给她！”

姜锦花可是很小心眼的，说她可以，明面上姜锦花可以不和她计较，但?心里的算盘比谁都打得响。

曲音音好笑?地放声回道?：“锦花，可真有你的，你就该多坑点我大姐的钱，叫她非要?说你，活该！”

“高兴了吧？”

“高兴！”

姜锦花又笑：“开心了吧？”

曲音音点头，“当然是开心啊。”

曲音音一开心，也不再为曲弯弯而生气了。

姜锦花心情也好，“这样就好了，大小姐就那样的人，她脾气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怪病，咱们就多让着一点有隐疾之人吧。”

“哈哈，好！”

曲音音拍手?笑?，姜锦花暗讽用得可真妙，她都恨不得让曲弯弯亲耳听见，好看看她脸色变得多么精彩了！

两人所走的路是小道?，旁的无人，不然姜锦花可不敢随意搬弄大小姐的是非。

就她这个身份地位，这不是明摆着找死吗。

也就曲音音一看就是个直来直去的，姜锦花在她面前说这话不会被降罪，才敢口出轻蔑。

两人一路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间就要?走到姜锦花所住的院子了。

半蓉正守在院门口，她一看见曲音音和姜锦花，就忙冲过来满脸焦急，似有急事。

曲音音问：“半蓉，你是怎么了？”

“二小姐，林家派了人来，指明了要?找顾娘子过去。”

半蓉一说，曲音音和姜锦花互相对视了一眼，曲音音问她：“你认得林家人？”

姜锦花只摇头，“没有啊，我哪里认识什么林家的人，我自己都不知道。”

曲音音又问半蓉：“林家人可说了为何事而来的？”

姜锦花都不认识人家，人家怎么找上门来了，真是有点奇怪。

半蓉答：“林家的丫鬟说林家大小姐从顾娘子手?里买了一瓶玉肌膏回去，结果用了之后脸坏了，他们到玲珑斋讨要说法，掌柜的告诉他们管事在曲家，才跑来曲家找人。”

“玉肌膏？”曲音音更是愣了，她还不知道这是什么，“锦花，你卖了玉肌膏给林家人？”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那日是一个丫鬟来买的，我不知道她是哪家的丫鬟。”

姜锦花记得很清楚，她做了五瓶玉肌膏，除了那个放豪赌买走的男子，就是后来一个小丫鬟买走了另一瓶。

这两人之外，是没有第三人了。

莫非那个丫鬟就是林家的小丫鬟。

“二小姐，我们去看看吧，万一她真是从我这买走的，我理应亲自见见那位林家大小姐。”

“好，那咱们走吧。半蓉，前头带路。”

半蓉应后，就领着两人往主院走。

曲音音问姜锦花，“你做的那个玉肌膏是什么呀，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

姜锦花轻轻笑：“是一种?保养肌肤的药膏，那东西有美白的作用，你要?是想试试，我可以送你一瓶。我还有防干燥的，让肌肤更加湿滑的膏。”

“可是……锦花，不是我怀疑，那位林大小姐不是用过之后脸坏了吗，你别是自己胡乱弄毁了人家的脸吧？”

这不是曲音音怀疑，而是林家都派人来找姜锦花的事了，这容不得她说不是。

不过林家要真想找姜锦花的麻烦，那么曲音音也是要尽全力保下她。

林家要问起来，曲音音打算说，这是姜锦花头一回做，没那么有经验，不小心就加错了东西，请林大小姐原谅她一回。

要?赔偿能解决就更好了。

曲音音已经把怎么帮姜锦花都想好了，可她没有考虑过若是这件事真不是姜锦花的错呢？

看曲音音怀疑自己，姜锦花也不是不能理解，“二小姐，这时候你难道不该站在我这一边，怎么跑到林家那头去了啊？”

“我这不是怕你万一吗，我也不想你真有个好歹呀。”曲音音有些无辜。

姜锦花无奈之下，只得说：“我确信我做的玉肌膏、保肌膏都没有问题的。在带进城卖之前，我自己，还有我一位姐妹也都试过，我俩的脸上都没有发生任何不对的情况。”

“那林大小姐是怎么回事？”曲音音皱眉。

她不是不相信姜锦花，而是这抹脸的东西吧，就是容易状况百出，有时候都说不清楚缘由。

“我也不知道林大小姐是什么原因，所以才要?去亲眼看看。如?果可能，最好有大夫也跟着一起去。我觉得林大小姐这种?情况，最好找大夫亲眼看过之后，才知道是怎么造成的。”

要?说姜锦花对自己唯一的不确定，就是她不能保证自己做的对所有类型的肌肤都不会造成影响，她个人觉得若是林大小姐是敏感肌，则很有可能爆痘。

但?是爆痘和脸坏了也不一样啊。

姜锦花还是打定主意，先过去看看再说吧。

等两人到主院时，林家的那个丫鬟着急地都快跳脚了。

曲长河不在府上，曲夫人又不愿见客，管家就安排了两个丫鬟在主院候着。

丫鬟们见到曲音音，齐齐福礼，林家的丫鬟听见曲音音的名字，连忙跑了出来。

“曲二小姐，还请你将?顾娘子请出来，奴婢前来曲家是有要?事要?找顾娘子的！”

丫鬟秀兰气势汹汹对自己一点敬意也无，甚至见到曲家二小姐都不先行礼，曲音音皱眉稍有不快。

再怎么说曲音音也是小姐，秀兰身为丫鬟该守着丫鬟的本分。

姜锦花却先从曲音音身边走出，淡然回道?：“我就是你要?找的顾娘子了，你先说说你们家小姐的情况到底如?何？”

“原来你就是顾娘子！”

秀兰指着姜锦花的鼻子，语气非常不善道?：“你也太过黑心了吧，我家小姐就是用了你做的那什么膏，抹了不过两日，脸上就密密麻麻的起了疹子，甚至连全身都起了一大片。你说你做的什么东西，胆敢这样害我家小姐，我们林家不会让你吃好果子走的！”

秀兰张口就是一顿指责，几乎视曲音音为无物，曲音音整张脸便以肉眼可见地快速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