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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我大败老可汗史?耶哈,图拓在后方重整北漠,痛定思?痛,认为最大原因是败在情报上。我们与?北漠是宿敌,本就互有安插密探,但图拓认为渗透程度还不够,于是在老可汗原有情报部?门?基础上扩充。他?选拔了批年轻人,对他?们精心培养,这些人都有中原人血统,长相上与?我们相似。这个组织就叫龙隐门?。”

李非震惊。

自比真?龙,隐于大宁,这些“狈”的野心真?够大。

殷莫愁最后说:“冯标和图拓一样,是混种?的北漠人,以?狈为荣。”

冯标是北漠人!

只这句,平地惊雷!

屏风后动了一下,轻得像被风吹动,殷莫愁皱起眉头,她竖起一根食指,不容置疑地示意李非别动。

程远不知道,以?为她要?提出一点什么,因定定望着她。

“……咳,”殷莫愁只好顺着这个“一”的动作说:“一开?始,老可汗手下的龙隐门?只在北境活动,以?刺探、收买情报为主,后来边境渐渐和平,久无战事,图拓不甘于龙隐门?解散,让其深入中原腹地继续活动。其中有的化为平民,有的混迹江湖。”

程远能感觉到殷莫愁的视线如实质般,似指责他?引狼入室,又似嘲讽他?愚蠢无知。脑中渐渐清晰,喃喃道:“……我曾暗中调查过他?和他?介绍那几?个北方人的户籍,却查无此人,原来如此。”

废话?,整个大宁户籍档案,根本就没有冯标这号人。

“我还没查出龙隐门?的门?主是谁,”殷莫愁道,“根据顾岩在北境的情报——经图拓更新?换代后的龙隐门?下设四个部?,分别为情部?、杀部?、技部?和援部?,情部?负责安插线人、收集情报,杀部?负责执行暗杀,技部?负责研制各种?执行任务所需的东西,包括绘制地图、可缩写的暗语、易携带的毒药暗器等?,援部?则负责筹款,为各地执行任务的门?人提供吃穿住行等?支援。

每部?皆有名话?事人,叫部?主。

这些情报,兵部?密库里就有。”

程远点头,说他?有印象。

殷莫愁又说:“因发生?画舫焚尸案,大理寺卿崔纯亲自奔赴通渠二州查案,但意外查到全新?教诸多蛛丝马迹,又辗转各地,收集了不少?关于全新?教左使冯标的情报。

余启江趁这次回京,将情报带回,经与?顾岩掌握的信息比对,我们已经确定——冯标就是援部?部?主。”

李非:!!

父母之死的幕后真?凶是北漠人!?

“不知是哪位高人出的主意,全新?教这些年在各地极速扩张,除了敛财,兼具蛊惑人心之用。他?们诱导齐王造反,但这并不是第一次向皇室渗透。最早应可追溯到先帝庶出长子。”

“燕王殿下?!”

殷莫愁皱眉:“大皇子淡泊名利,大朝会后没多久便携家带口离开?京城。但他?毕竟已公开?露过面……”

“所以?被全新?教盯上,蛊惑其参与?夺嫡?”程远虽这么说,却也?难以?置信,“过去这么多年的事,你又是如何……”

“人鸟图。全新?教送给大皇子的礼物——中层以?上教职拥有、可让各地教徒供养的信物。无论走到何处,出示此图,可让全新?教徒视为父母,供给所需要?的一切。我们在齐王和大皇子遗物中都发现此物。”

李非心跳如鼓,久远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

殷莫愁又颇戏谑地问:“不知冯标是否也?赠送给程叔叔人鸟图呢?”

程远的手悄悄放到背后。

他?的袖中,正藏着一张冯标送的人鸟图,那是冯标为展示全新?教实力,赠与?的礼物。

殷莫愁见他?如此,半笑着说:“看来程叔叔与?冯标合作甚深,他?才?肯将此物送你。”

程远:“我当他?是吹牛的。”

殷莫愁:“也?许事成后冯标真?邀你加入全新?教。”

程远无言以?对。

如今看来,冯标之流所图,绝不是一次小规模的京城骚乱,一旦他?引北漠人入室,后面的事不可想象。

殷莫愁很感慨:“十年前的细节已无从得知,但我相信大皇子的为人,他?应是拒绝全新?教邀请,又知其图谋,而被灭口。”

忆起父母,李非眼?圈发红。

殷莫愁已将话?题转回来:“北漠贫苦,龙隐门?没有收项,全靠援部?供养,龙隐门?这些年又不断扩张,冯标才?像疯了似的敛财。杀部?部?主已经死在我手上,接下来,我希望冯标伏法。”

“杀部?是何时……”

程远本想说“杀部?部?主何时被殷帅捉拿”,话?未说完,马上便一个激灵,兵部?尚书老老迈的神经今天被彻底激发:“——殷府行刺案!”

多年来,李非费尽心机都在追查全新?教和冯标这条线索,一时间听殷莫愁说出这么多内情,脑袋瓜蓦地都快转不过来,又忽听杀害父母的凶手也?对殷莫愁下手,浑身一颤!

但刘孚他?们不是明明说是齐王党余孽所为?

五年前,殷莫愁在如军事碉堡般的殷府内被行刺,被皇帝认为是大宁权威受到严重挑战,因此成为世家和军方心照不宣的秘密。

殷莫愁语气淡淡:“不错,当时你也?在场,我知此事迟早会传出去,因此宣称是齐王党余孽,后来,给刘孚那边的情报也?是如此。”

钟楼有人敲钟,原来是到了时辰,僧人们该做功课了,诵经前由高僧讲经,此刻梵经之声空灵。

有两个午觉睡过头的小沙弥赶着去大殿,穿着草鞋,草鞋轻巧,走过去时没有任何响动,倒是远处传来师兄急躁的催促声。

年幼的小沙弥只好跟上师兄脚步,但因畏惧被教训,低着头,始终不敢跟太紧,保持着距离。他?们太小了,还不知道师兄的严厉是为他?们好,等?长大了,自然就懂了。

殷莫愁垂着眼?睛说:“只差一点,龙隐门?就要?了我的命。”

屏风后,李非狠狠倒抽凉气。终于听到了一直想问又不敢问的行刺案。

程远的脸色也?骤变。

那场刺杀是殷莫愁这辈子最敏感的问题。

铜墙铁壁下的裂缝……

大殿的集体诵经开?始,菩萨庄严宝相下,细碎且稳定有规律的诵经声在整座庙宇回荡,给人安详,也?洗涤尘世间所有的迷惘。

沉默许久,程远终于理出头绪,说道:“原来如此——五年前,杀部?倾巢而出,其实你并未提前察觉龙隐门?的行刺计划,他?们应该是在之后孟海英的严刑拷打之下才?招供。否则你也?不会……中了他?们下的毒。”

记忆里的画面浮现。

“为齐王报仇!”

伪装成洛州进贡团队的刺客们图穷匕见,纷纷亮出兵器。

“我们来了,就不怕死!”

“……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死,我会让你们害怕活着。”殷莫愁撑着桌子回答,声音嘶哑。

她已经感到难受,剧烈的头疼,眼?前的人都像变了形,所见的是光怪陆离,但她仍带着笑意,挥手下令。满堂都是来赴宴的将军,围剿一群刺客如切菜瓜般。

“孟海英,后面的事交给你……我要?知道一个死了的齐王是怎么号令他?们?”殷莫愁揉揉太阳穴。

心细的程远看到殷莫愁脸色有变,本想上前关切,但被她抬手制止。

而后,春梅冬雪出来传话?,宣称早就盯上这伙人,将一场差点成功的行刺含含糊糊地形容成请君入瓮。

当时在场的都是殷莫愁心腹,没有人会怀疑大帅的料敌先机。

“刺客在洛州进贡的杏子酒里投毒,无色无味,等?我发现异样时已经……”殷莫愁神中闪烁着一丝嘲笑,那嘲笑不是冲着别人,是对她自己,“恰好因为前年的齐王案,我受了点伤,一直在喝药,事后御医说可能是这些药化解了部?分毒性,没有当场毒发身亡,否则就太丢脸了。”

至此,程远垂头,既自惭形秽又懊恼不已,就在今天上午他?还充满雄心壮志,眼?里对冯标这种?江湖人满是不屑。他?自认聪明一世,扮猪吃老虎,却未想到被冯标这只真?“老虎”被骗了——他?的武器到了龙隐门?手里,可就不是制造一点骚乱这么简单。

想到这层,历经沧桑的兵部?尚书背后直冒冷汗。

不知该说什么,殷莫愁自言自语般:“不单是你,我也?想在再回一次北漠大营。”

程远不可置信地看她。

她不是好战之徒,否则也?不会明明打了胜仗还和敌人签订互不侵犯协议。

殷莫愁摇头:“我不是去打战,只想再享用一次露天烤羊,和将士们再喝一次庆功酒,围着篝火胡闹,宿醉一场。我想在城楼感受冬日稀有的暖阳,再听一晚上北方士兵吹羌的声音,那苍茫,仿佛置身于大漠黄沙中。

我想站在点兵台看他?们操练,我想再一次,信马由缰,走到哪里也?不用管,累了就席地而坐,看草原,看晚霞,在没有战事的时候,看北境百姓春耕秋收。

我想躺在大帐里好好睡一觉,什么也?不要?想,等?醒了,父帅笑吟吟地对我说,业精于勤荒于嬉,莫愁啊你又在偷懒……”

那都是无法实现的梦,以?她如今状况,再也?承受不了北境的雨雪风霜。说着,殷莫愁的眼?眶红了,程远也?垂泪。

李非紧紧握拳,不至于哭出来。

程远原本的计划是重启战争,作为兵部?尚书请缨上阵杀敌,他?知道他?老了,权力已经更迭到年轻人手上,他?于兵部?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他?连理由都想好了,可以?说为儿子报仇,皇帝陛下应该也?不会拒绝。

也?想过可能会死在战场上。但这样就能获得武人真?正的荣誉,殷莫愁也?会崇敬并感谢他?。

原来这一切是个笑话?。

程远算明白了一个道理,大宁走到如今这步,好像是人到了春秋鼎盛,那年他?年富力强,亲爹的话?他?都未必肯听进去,殷怀,他?更是将其视为对手。

这个国家的官员们是有慵懒懈怠、贪污腐败的,但大多数都还算在其位谋其政,尤其是年轻一代,不论世家寒门?,都不乏怀揣着理想,兢兢业业。就说吴敬这样最后走了岔路的,也?不能否认他?曾满怀抱负,对兵改是有贡献的。

一片欣欣向荣之象,还不到沉疴痼疾的时候,谁又会听一个老家伙大喊要?亡国的奔走呼告呢?

连殷莫愁这样,算是年轻一辈里最有远见,都觉得他?在危言耸听吧。

算了,人各有命,国家也?是。程远孤掌难鸣地想,孤芳自赏地想,才?半天时间,他?像是老了十岁。

“安不忘危,治不忘乱。”

殷莫愁静静地目送的程远离去的背影,脑中回响起老尚书居安思?危的“亡国论”。

承平日久,百官安逸,党争也?出现苗头,这些她不是不知道。所幸皇帝还年轻,她也?年轻,高位坐着,总是惴惴不安的揣着那么一点希望,这是古今未有的盛世,前人未见过的繁华——也?许呢,和所谓的历朝历代不一样。

他?们不会走前人的老路。她心存侥幸地想。

程远走后,殷莫愁说想出去透透气,李非陪着她漫步到山头,他?们并肩而立。

暮色四合,寺庙的钟声响起,悠远地在空谷回响,一声声地,宣告今日僧人们的集体课业结束,晚餐一过,便可回禅房各自修行。

李非想了会儿,问:“按时间来算,在齐王案时,你还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但在行刺事件后应得知是龙隐门?的阴谋,为什么那时没有进行搜捕,以?至于白白让他?们这几?年扩张。”

殷莫愁沉默了很久,直到李非以?为她不会开?口时,她忽然说:“中毒后很长一段时间,我的记忆被痛苦和黑暗围绕……很多事都被迫中断了。”

就像被夸赞战绩赫赫时,她总说不是她有本事,而是累殷家三世之功。是啊,她也?是个凡人,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神通。

“龙隐门?的情报不是我一朝一夕获得,这中间牺牲了不少?我们的人。”

——中间牺牲了不少?人。

北境风雪埋忠魂,多少?人的牺牲都隐藏在天下兵马大元帅言简意赅的这句话?里。

“……除了杀、援二部?,龙隐门?还有技部?、情部??”

“技部?老巢应该在北漠,等?着图拓带回雀心。情部?始终在暗处,从未露面。杀部?部?主自尽,其他?杀手在孟海英严刑拷打下招供,但他?们所知并不多,吐露的情报价值十分有限。如果不是画舫案,我们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发现冯标的线索。这次若抓住他?,我要?将龙隐门?连根拔起。”

慈云寺借地形之高,能远眺繁华的京城,星罗棋布尽收眼?底。

夕阳与?晚霞在天边汇成绝美而宏伟的画面,殷莫愁静静站着,微微仰望这苍穹。

李非在她眼?中,看见风雷涌动。

山上礼佛的日子本该无聊透顶,多亏李非这个总能在寻常日子里制造意趣的家伙,三天两头往山上跑,令殷莫愁的秋末初冬过得格外充实。

而京城这边,整个因为兵改计划骤然发动炸开?锅。

过程是这样的——

郭斌虽死,手下一串人为了活命,纷纷招供,这一供,就牵连出刘孚和几?个世家。黑判官余启江把郭斌案供词往御前呈报。皇帝早收到殷莫愁的风,在朝议时装出又惊又怒的样子,责令大理寺再彻查。

刘孚虽然并无参与?他?小舅子郭斌那些混账事,但这几?年间出力隐瞒,又为填补郭斌的亏空,去调了其他?地方镇军的军备填补。具体哪些州、填了多少?,被捕的郭斌手下几?个参将全拱出来。

如司徒冲所愿,一个单纯的侍郎被杀案变成刘孚和殷莫愁的角力场。讽刺的是,涉案的好几?个封疆大吏,全是世家这边的人——别提多难堪。

郭斌案牵连甚广,别说被拆东墙补西墙的各地镇守了,世家们都跟着紧张起来。不过黑判官余少?卿好像对搅和官场这摊浑水也?没什么兴趣,根据供词抓了和郭斌私通的几?个四品以?下官员后,装模作样派出几?组人去世家问话?,半个月也?没搜到什么真?正定罪的证据,除了搞得世家们风声鹤唳、人心惶惶、互相猜忌谁是告密者以?外,刘孚方面并没有太大损伤……

朝议纷纷,世家开?了几?次会议论都想不通,说铁血的殷帅竟心慈手软,板子就这样重重举起,又轻轻打下?

按理说,这种?拔出萝卜带出泥的好事,殷莫愁手下人应该抢着立功。但这一次,和刘孚势不两立的武官们特别淡定——有武官聚会的场合,个别低级武官喝的酒拍着桌子说“干嘛不跟他?们干”“怕个毛啊”“殷帅是不是没打仗,心也?软了”之类的话?,立马就会有人刮他?一个后脑勺,附耳说:闭嘴,还轮不到你哔哔。

只有少?数几?人知道,这是皇帝、殷莫愁与?刘孚的交易。

直白点说,刘孚为保全自己,早已拿郭斌纳投名状。殷莫愁则拿那几?个帮了郭斌的州郡作兵改试点——将原本吃着皇粮、却各自为政的镇军收编到朝廷统一调度。

那些镇守,罢官的罢官,换人的换人,不用说,派出去接任的都是殷莫愁的人。持续近一个月的风声鹤唳这才?到头,世家们都憋闷着心情。

兵改的争议也?有五六年,拖得文官看笑话?、武官有怨言。世家们以?为能在这盘生?意里捞点什么,到头来惊堂木轰然落下,没被拉出去打板子就不错。

世家豪门?至少?都是二代三代的继承人,享了太久的福,早已失去他?们先辈身上开?朝立国的血气和意气。皇帝陛下一下令彻查的时候,这些人推卸责任比谁都快,嚎得比谁都大声。

唯一淡定的就是刘孚、游仁昊和司徒冲。

李非终于知道他?们三个微服慈云寺原来是找殷莫愁谈判去了。

弃卒保车,郭斌既保不下,那就换点其他?有用的,这大概就是为官之道的识时务。

皇帝与?殷莫愁叔侄俩得了里子,也?给足刘孚面子,毕竟还得靠人家治国呢。没多久,吏部?汇总了今年几?个州郡太守提请休致的、丁忧的折子,皇帝全准了。

这意味着朝廷将有一批新?太守诞生?。

本朝虽不是实行廉饷薄俸,在哪儿当官都能活得挺滋润。但当京官,规矩多、应酬多,一州太守可是封疆大吏,多少?京官都眼?红着,有些人终其一生?在京城埋头苦干,就指望着能被外放。

谁能去顶缺,又成了既兵改后京城的一次暗流涌动。

皇帝把新?太守人选交给刘孚,召他?进宫,谈到深夜。

次日,御笔一圈,定了名单。

来年新?官上任的一批太守大人竟全是世家的子弟,还都是年轻人,这其中就有司徒冲。很多人猜测皇帝是打个巴掌给个枣子吃,这让世家阵营集体松口气。

而作为小小的交换条件,这一批太守上任的所在镇军,作为兵改计划推动的第二批,也?将上交兵权。

这么一算,原涉及郭斌案的州加上新?太守赴任的州,兵改计划覆盖了超全国一半的州郡,既已成势,就势在必行。京城的神仙们在下棋,谁输谁赢,底下都眼?睁睁盯着,当官的哪几?个不是明哲保身,见风就动,所以?剩下的、原本还在犹豫或抵抗的州郡不交兵权也?得交了。

天下兵马大元帅终于名副其实地把天下所有的兵马都收归囊中了。

京城的隆冬,这才?刚刚到来。

在这一切纷纷攘攘落幕时,程远提出休致。

多年的忧虑和伪装把他?耗尽,被殷莫愁揭破阴谋后,一根弦骤然崩断,一病不起,跟陛下请折子休致,准予了,从此退出朝堂。

代替程远的是北境军的大将,顾岩。

他?原是殷莫愁的副将,左膀右臂。顾岩战功赫赫,从老殷帅开?始就在北境了,几?乎每场战役功劳簿里都有他?的名字。顾尚书出身武将世家,有勇有谋,粗中有细,最难得的是体恤下属,每次都带头冲锋,是属于那种?喊一声兄弟们跟我上,大家都会跟着他?拼命的人。

朝中新?老交替很正常,兵部?的人都很服新?上司。新?任侍郎黎原也?正式开?启在朝为官的生?涯。

值得一提的是,李非终于见到杀害父母的凶手,当然不是真?人,而是几?幅画像。

当年殷府行刺案,龙隐门?杀部?倾巢而出,被一网打尽。关西之虎孟海英在给他?们实施酷刑前,派画师给杀手们一人画了一幅像。杀手们的容貌被永久保存下来,领头的竟是个矮胖子。李非一眼?就认出他?,正是当年大皇子一家所入住的幽灵客栈的“老板”,其余杀手也?是和他?一家人同住幽灵客栈的“客人”。

他?们在十年前为李非一家设了死局,李非找了他?们十年。杀部?成员擅长伪装,所以?李非也?学习伪装术。人海茫茫,大宁境内找不到,就去西域、去南洋找。谁料到,这些人五年前已死于殷莫愁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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