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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感会不好,是因为有应验的可能。
快到饭点,厨房却?没有炊烟,外面围着一群人交头接耳,李非冲进去,在目光触到那张熟悉的脸时瞬间石化:“林、林姨。”
只?见林姨靠着椅背,头微微垂下,整个人的皮肤仿佛被涂上了一层淡淡的墨。和她最要好的老姐妹张姨紧紧握着林姨的手,不断摇晃,一遍一遍喊她的名字。
张姨断断续续地说:“也?、也?不知道这怎么了,林姐怎么睡着……”
这哪里是睡着,是死了。李非不忍心说。
“我来拿二夫人的食盒,林姐腰酸,说正好小杰送了筋骨丸,还说你的那份也?送她。她先开了你那瓶小的……我出去洗食盒,回来就看见她这样?了,动都不动,怎么叫都不醒,人中掐也?掐了……”张姨心里其实已经有七八层猜测,哆哆嗦嗦地,“她是不是……是不是……”
李非摇摇头:“已经断气。”说着解下外衣铺在地上,将?林姨从椅子抱下来,又拿出手帕将?她的脸轻轻盖上。
张姨“啊”地叫一声,屁股跌坐,没多久,放声大哭。
林姨静静躺在地上,灶台里的火正烧得旺,照着林姨脸上泛青黑诡异的光。李非眯眯眼,果然就在灶台下、林姨藏东西的小洞里掏出了一瓶打开的筋骨丸。
披袈裟。
该死的小杰送给他的那瓶,他看不上,又懒得带,顺手就转赠给林姨。
“混账东西。”李非将?袈裟收走,又扶起躺在地上的张姨,“小杰来过吗?”
张姨:“没、没来过。”
李非抹了把涌出来的泪水,抽抽鼻子:“我还有事,这里您处理一下,赶紧把林姨安顿好,别?说出去。丁立水那边我去说。”
张姨脑子都转不过来,愣愣点头应好,接着招呼外面几个老姐妹,七手八脚忙活起来。
李非走之前?最后回头看一眼曾经勾起他对家?的回忆的地方,咬咬牙:放心吧林姨,我一定会抓到小杰。
小杰住在西院。
正午的大太阳透过稀疏的树叶打在头顶。阴阴暗暗,明明晦晦交错之间,像是参杂着虚假谎言的真?相。
“你来了,厨房那边发?生什么事?”
殷莫愁站在屋外面,看着里面人声嘈杂。
李非将?林姨的死讯说了:“小杰应该原本没想杀我,听到我说是小倩义兄,才动杀念,那整瓶袈裟应该一直在他怀中。”
殷莫愁对林姨之死一时无?言,只?说:“丁立水他们搜得快差不多了。”
李非沉着声:“搜到什么?”
小小的屋里挤着七八个护院,翻到底朝天,那些被褥啊枕头啊衣架呀全掉地上,但搜查的人仍不死心,争相想在一片狼藉中再翻出点什么来邀功。整个房间被□□一遍又一遍。
殷莫愁:“搜到不少?贿赂官员的账本,包括游仁昊那本。小杰没来得及全运出去,丁立水已经收走。他私下告诉我,经过清点,损失最大的是丁府下人的卖身契,包括小杰、林姨在内的所?有卖身契都被小杰带出去了。”
“下人们知道此事吗?”
“未知。丁立水不准此事外泄,如此便仍可继续奴役他们。”
护院头子走到丁立水身边:“翻好几遍了,没新发?现。”
“那就先这样?。”丁立水说,“传我的话,全部人都去找小杰,我要活的。”说罢,问殷莫愁,“殷先生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殷莫愁连动个脚趾头的意思都没有:“他还在府里,对不对?”
“就是不知道藏哪儿。现在最大的可能是密道。密道是他师傅建的,当初怕人追杀,里头埋了机关。”
“小杰有整个丁府图纸,可以?利用图纸驾驭机关。”李非说。
“哼,有图纸又能怎样?,以?为能藏里面一辈子吗,我的人用不了多久就能攻进去。”丁立水说罢带着人呼啦啦走了。
因几乎熬了个通宵,殷莫愁眼里布满血丝,忍耐开始席卷上来的疲惫感。李非轻声说:“你去休息吧,晚点我再来找你。”
小倩已经找到,殷莫愁算履行对李非的承诺,至于后面要怎么抓人和复仇,是李非的事。殷莫愁点头,自顾去了。
李非心里暗暗吃惊,心里的疑惑再次涌上来,传闻殷帅武功高强,耐力?惊人,能披甲行军三千里,彻夜雪地追敌是家?常便饭……怎么熬个通宵就犯困了。
他以?低不可闻的声音问自己:为什么?
天色不早,丁府全员出动找小杰,丁立水誓要掘地三尺,闹得鸡飞狗跳。到夜里,李非在殷莫愁屋外徘徊几次,见灯亮了,才扣门。
殷莫愁真?是睡了一下午的觉,刚醒,眼神带着婴儿般的迷糊,穿着睡袍,外面搭件大衣,虚虚掩着领子,一支簪,简单地把长发?盘起。她住的是丁府最大的客房,灯台刚点上灯,光晕昏黄昏黄的,她那么懒洋洋,像太平盛世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深宅蜗居,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顾抱看闲书的某家?女主人。
这画面就这么没防备地撞进李非眼里,他咽咽口水,心脏漏跳好几拍。
“没外人时我都这副样?子,”殷莫愁解释,“自在。”
这话是没把李非当外人了。
李非:“本来今晚约林姨吃顿饭道别?的,还说要切磋厨艺,我看她食材都准备好了。”
把食盒放地上,又说:“林姨这人,今天从主人家?省一个梨子,明天捞几块肉,但其实都攒着给干儿子。林姨素菜做得好,不仅形状像荤菜,口感也?差不离。面筋做的虎背虾,豆腐做的猪脑花,尤其是粉条做的鱼翅,一般人根本吃不出真?假。她这么好的手艺,但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给主人家?做鱼翅的时候以?假乱真?,捞一星半点。这老阿姨,看着贪,其实也?都贪小便宜,她胆子真?的很小。”
殷莫愁明白李非的意思:“进来吧,我和你陪林姨吃最后一顿。”
李非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默契,提起地上的食盒进屋了。
“厨房那边已经收拾干净,袈裟我拿走了。丁立水这回良心发?现,在后门的柴房给林姨搭了灵堂,买了副好棺木,还请几个和尚来念经超度。我刚刚去见了她最后一面,跟她再说一声,我要走了。都挺好的,现在有张姨几个老姐妹轮流守着,已经通知她儿子,连夜回来,明天就到。
我本来想,她有小杰和儿子,等于俩儿子,以?后花钱的地方多。都计划好了,今晚临走,给她塞点养老钱,知道她不会收,就打算先灌醉她……哎,我已经把钱给了张姨,让她代为转交给她儿子吧,算我一点心意。”
李非兀自絮絮,把食盒打开,菜端出来:“我用林姨平时用的锅铲做的菜。也?没什么山珍海味,殷帅别?嫌弃。我和林姨这种热爱厨艺的人,切磋时就爱用普通的菜。”
话落,金钩青菜心、杏仁银肺、参麦团鱼、椒盐鸡架、酸菜肚片汤已经摆在桌。
“有酒吗?”殷莫愁忽然问。
“呃……”李非犹豫,心说,戒了曼陀散的人,不宜饮酒。
不宜再碰任何令人心智迷失并易成瘾的东西。
但这话不敢明说,说了怕殷莫愁又生气。。
果然,殷莫愁不耐烦说:“叫你拿酒你就拿。”
李非:……凶悍的女人。
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殷莫愁本来就话少?,她什么身份,说出来的都是“君无?戏言”。别?的女人到这年纪嫁人生子,每天训孩子能训出一篇万言书来,就是个别?家?里富裕的,父母没舍得孩子早嫁人的,至少?也?有一二闺蜜,闲来嗑瓜子吃葡萄,说说东家?的闲话西家?的八卦。
殷莫愁一没耐性?、二没同伴,天大的事到她这里无?非就是打打杀杀,一柄剑能解决的事,世间万事都显得无?聊,没什么好说的,要酒就要酒。
李非无?奈笑笑,从食盒里拿出一壶桃花酿、两个瓷杯子。
“酒是有。可你……你能把持住么。”
“我就喝一杯。”说着,殷莫愁拨了酒壶木塞。
说一杯,她却?倒满两杯。原来,她不是自己喝,抬手,念祷词,大意是说会为你们复仇,快忘掉怨恨,不用惦记人间,早日往生之类的,接着手一横,酒洒在地。
“一杯敬小倩,一杯敬林姨。”
她动作念词一气呵成,李非才意识到她在战场也?是这样?祭奠亡魂的吧。
“军中的酒比这烈得多。”说罢,她才给自己倒,一饮而尽,她未全仰起脖子,下颚与?颈部形成流畅的弧度,洒脱、漂亮,美过撩人的月亮。李非暗暗倾慕,也?倒了杯给自己,饮罢,说道:“是比不上军中酒,我的桃花酿香醇爽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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