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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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正值新年，京都一片喜气，大红的灯笼高高挂上，街道上老百姓叫卖糖果糕点，彼此说几句念顺了嘴的祝福话，小孩子们穿着喜庆的袄子拿着彩灯炮仗你追我赶，马车上的贵人们也由丫鬟婆子往小孩儿手里分一把酥糖……

霍允牵着马，身后跟着三四个护卫。

背后是京都，他在这儿生活了十七年，可是到最后才发现这十七年的记忆竟还不如北疆那五年的记忆来的深刻。

霍允肩上落满霜雪，才不过傍晚，天色就已经灰蒙蒙一片，城中灯笼亮了起来，男人揣着袖子，女人披着狐裘，小孩子反倒像是不怕冷似的脖子里挂着布手套，也不戴上，攥着一把雪也能玩个开心。

霍允马上要出城门的时候，被一群孩子拦下：“新年祝尊体康健！”

霍允心里一软，摸了摸为首孩子的头，让护卫去旁边的摊子那儿买了一包糖，几包糕点，给这群孩子分了。

新年伊始就能得到礼物，小孩子们格外高兴，一个孩子大胆的摸了摸霍允的马，兴奋道：

“大人不是京都中人吗怎的过年反倒要出城呢？”

霍允鼻头一酸，竟有点涩然，他沉默了一会儿，在孩子们的注视中缓缓开口：

“不是，我是北疆人……如今该回去了。”

霍允说完让孩子们离开，他则翻身上马，迎着愈来愈大的风雪策马出城。

霍允为祖父守孝三年，三年后忌日那天他一身风霜回到京都。

皇帝特允他不必进宫，霍允朝着宫城的方向拜了一拜，然后驱马回到宣平侯府。

洁面洗漱之后，霍允去了祠堂，在老侯爷的牌位前无声坐了一夜。

翌日，一张桌案上吃早饭，偌大的一张桌案只有他一个主子，老管家不住的往他碗里夹菜，饭后小心翼翼一句：

“侯爷，您该成家了。”

“好！”

半年后，霍允迎娶夫人过门。

大婚后第三日北夷进犯边境，霍允扔下新婚的侯夫人，再次去了北疆，新妇回门那日无夫君陪伴，被人当作饭后闲谈谈论了数月。

霍允再回京都时已是两年后，他立功无数，英勇之名传到京都，皇帝嘉奖封赏不断，一时宣平侯成了京都炙手可热的人物。

霍允进宫拜过皇帝，回府正赶上中秋佳节，一进府门先被一个小胖墩给撞了。

“小祖宗哎！”背后丫鬟婆子追了一长溜，霍允一把抱起小胖墩，拍了他屁股一巴掌：

“你是谁家的小公子”

小胖墩不理霍允，直接给他脸上一巴掌，然后自己被胡茬给扎疼了，委屈的大哭，而且藕节似的小胳膊张开往霍允身后探去，“娘亲”。

霍允下意识的回头，面前出现一个身着淡绿色的长裙的年轻女子，她袖口上绣着几笔写意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风髻露鬓，淡扫娥眉，肌肤却比寻常女子多了几分苍白。

“你是他的母亲”霍允难得温柔问了一回，还以为是哪家远房亲戚，不过不知是不是看在小胖墩的面子上才生出一点耐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