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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负手立在船头,默然看着不断倒退的两岸景致,像极了才情满怀的诗人正欲抒发胸臆。他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月白色直裰,广袖泱泱,腰间未束丝绦,衣摆垂坠越发显得他长身玉立,落拓倜傥,头上亦未戴冠巾,墨发高束,只用一支白玉簪绾就,肤色白皙,剑眉斜飞入鬓,端的是遗世而独立的翩然贵公子气概,竟无一丝凡间浊气沾身。
如果人不言,又岂会想到他早已浸淫官场多年,惯看世俗风月,是个杀伐果断、手段强硬、抱负满怀、野心勃勃的权臣。
能在这个年纪就爬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就不可能是个简单的人物。
官场党派纷争,起起落落是常事,从相位跌落不是他最在意的事。只是不甘心呕心沥血的新政,刚刚开始推行,还未见成效,就被太后为首的保守派给扼杀了。皇上是赏识他的,认可他的政见,也有心改变朝廷积贫积弱的局面。只可惜还是拗不过摄政十余年的太后,不得不废除新政。
这一路他胸中多有不平抑郁之气,却也从未想过就此放弃。借着贬官的机会,他也反思总结了一番,推行新政,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是他太急于求成,一下触到了保守派的利益,才会遭到激烈反攻。
真正让他感到绝望与无能为力的,只有妻子的猝然长逝。
他与妻子成亲五年,一直未有子嗣,依旧恩爱有加。出事的那天清晨,妻子像往常一样帮他整理朝服,抱怨他贵人多忘事,叫他买一包御河边潘家楼的糖梨条回家,等了两日都没见半根梨条踪影。那段时间,他刚坐上相位,一门心思都扑在朝政上,忙的足不点地。面对妻子的抱怨,他只是半哄着摸了摸她的头,当时只觉得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想着明日再买也不迟。
当时只道是寻常,终未曾想过那一日便是永别。临出门时,妻子那略显失落又无奈的眼神永远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府里来给他报信时,他还在朝堂上与群臣议事,府里的人哭着告诉他夫人吃了两个柿子就倒地不起。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他跌跌撞撞赶回府里,已是哭声哀哀,终究连最后一面也未见上。大夫说是中毒身亡,查验了她所有吃过碰过的东西,却无一有毒。更让他痛不欲生的是,大夫告诉他,妻子当时腹中已有两个月身孕。
痛苦,悔恨,自责各种复杂的情绪萦绕心间,令他喘不过气,他不敢相信这一切,晨起她还说要吃梨条,不过几个时辰,她就永远阖上了双眼。他就这样抱着她已经冷透僵硬的身体过了两天两夜,再也无法将那冰凉的手心捂暖。
那段时间他躲在房里谁都不见,他始终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开始相信玄学,求仙问道,希望她能入梦来以慰相思。慢慢的他得知了重生之术,虽然听上去荒唐,但还是愿意一试,散尽千金召集天下能人异士,终是被他寻到了,即使以忘却他的代价换取她重生,他也不悔。
她确实起死回生了,却只是昙花一谢,只是一个眼神交流的时间,她的眼里写满了陌生与惊恐,面对他的靠近,她怯懦懦的蜷缩着,还没来得及等他开口唤她一声,她就瑟瑟发抖而后一口气上不来,彻底香消玉殒了。
他几乎惊呆了,转头无措又近乎哀求的望着那个仙师。
他却只说,“缘起缘灭,凡事皆有定数,不能强求。”
他大怒,毫无理智的将那些所谓的仙师法师得道高僧全数抓了起来,施以酷刑,一夜之间死伤无数。人人都道他疯魔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该多好!
他苦笑了一下,拿出袖中的一包糖梨条,拿了一根塞进口中,明明沾满了糖霜,却是满嘴的苦涩。
就算他买下整个潘家楼,妻子也回不来了,多么让人绝望的现实。
从今往后再无人,忍着困意打着哈欠,还坚持起床为他整理朝服,伴着星月送他至府门口,关切地嘱咐他一句“官人,别忘了吃朝食,仔细饿出病来。”
“妙云……”
他下意识的想唤一声她的闺名,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了下去。回忆伤人,太多的点点滴滴,令他不敢细想。他张了张口,最后只是默默叹了口气,慢慢走到船的另一侧。
青山连绵,山峦叠嶂,雨后的阳光似一层金纱笼在山头。这檀州虽偏远,却是山清水秀。
“大人您看到前面那座最高的山峰了吗?这里便是青峰县了。”
他自然知晓,青峰县以盛产御茶青峰茶而闻名,甚至比檀州更为出名。
正是采明前茶的时节,穿着花布衣裳包着头巾的采茶女,挎着竹篓,三五成群地穿梭在漫山的青翠间。
这一段的大汝河道并不宽阔,空谷回响的山间,甚至能听到岸上的对话。
“哟,是白姑娘啊,可赶巧了,白郎中可在家中?”
“在呢在呢。”
“这茶叶成色不错,可以卖个好价钱哩。”
“我爹在家呢,我正要家去,等我下河洗个手。”
顾珩抬头看了一眼,见有个布衣包头的年轻姑娘,匆匆步下河滩石阶,洗完手又撸下衣袖匆匆上岸,背起竹篓,和岸上两个人走了。
隔得有些距离,他没看清他们的样子,只是莫名有些暖意涌上心头,这便是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从今往后他将治理这片土地,唯愿在他的治下,百姓能够更加安乐,他便无愧头顶的乌纱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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