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World 2 微笑的怪物（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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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放下笔记本，脆弱的纸张合上，他把微微翻卷的纸页靠近油灯，看着它被火舌舔舐，一点点吞没，化作没有价值的灰烬。

他大概明白了一切。

这个村庄被诅咒了，从某一天起村庄里的人数无法增加，同样也无法减少，这就是为什么新生儿会胎死腹中，即使被生出来了也是早夭。

而村庄里的人们要定时的向不知名的怪物——假设它们就是杨清在山顶上的小屋里邂逅的那群——献上祭品。

David凝视着跳跃的火光，手稳稳的拿着笔记的一端，想起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遇见的那个疯狂的男人。

对方满口嚷着什么“要让你成为我的替代品”。

所谓替代，应该就指的是让David代替他成为“祭品”。David之所以杀了他，有一部分原因没有告诉杨清——陷入疯狂状态的居民似乎加成了某种奇怪的buff，变得异常的强大，以至于连David都一时间动了真格，没法控制力度，失手了。

是的，村民们寻找出来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把来到村庄的外人变成这里的居民，换言之，将外人“同化”。

据日记本所记载的只言片语进行推测：他们发现，每当村庄里的原住民死亡，与之死亡数量相等人数的外人就会拜访村庄。而他们对村庄的诅咒一无所知，简直是成为“祭品”最好的素材。使用这个手段，村庄里的原住民永远都不会再因为诅咒而送命，至于“同化”的方法……David的指尖捏紧纸页，就是通过喂他们“肉”。

目前还不知道多少分量的“肉”能使人完全的“同化”，但可以推断出吃的越多的人受影响就越快。

初来者想要避开它几乎是不可能的。

或许只是一滴肉汁，混在清水里，一般人都难以察觉，就算察觉了也为时已晚——David没有告诉杨清，其实在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自己就中招了。招待他的人把肉汁混在茶水里，以David的敏锐程度，虽然在喝下的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但事情已经发生。

欧阳绝和她的半身应该也中招了。

David想起欧阳如烟腿上狰狞的伤口，那恐怕就是被怪物咬的，欧阳绝那个女人的确是从魔窟里救出了自己的半身。

David轻笑，火舌已经蔓延到他指尖。他将捏着的最后一角笔记本的碎片扔进去，眼见证据消失，接下来，即使杨清问起，他也可以装作弄丢了，相信那家伙会发挥他对危险视而不见的特长，猜到了也装作不知。

这样就好，David想，今天上午，他本来想带杨清去看山顶上的那座小木屋，为的就是验证自己心中的想法。他曾经独自一人走到山的尽头，却并没能看见杨清所说的景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杨清也看不见了……

原来如此，因为他已经成了村民，所以没有资格看见，也没有资格听到怪物的求救，而杨清，他的半身，至少现在，对方还没有受到明显的影响——David不会让他受到影响，他会在那之前，结束这一切。

杨清艰难的醒来。

他闻到雪的味道，还有什么被灼烧过残留下来的气味，鼻尖动了动，没有，没有他最为熟悉也最为眷恋的男人身上的烟味。

他翻过身去，上眼皮和下眼皮似乎被胶水黏在了一起，费了好大的劲才使它们分离。杨清用手揉了揉眼睛，坐直起身，薄薄的被子滑落。他环视四周：David去哪儿了？

恰在此时，男人推开通往后院的门，随之涌进的是风雪的气息，虽然大部分都被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但还是有小部分从臂弯的空隙间席卷过来。

杨清抱住双臂瑟瑟发抖：“快把门关上。”

他听见David轻笑一声，寒冷很快就被隔在门外。

男人走到他面前，杨清抬起头。

墙壁透光，从David身后照过来，冰冷而温柔的抚摸着他强健的体躯。

杨清看不见他的表情。

微光勾勒出男人锋利的下颌线和微微挑起的嘴唇，David缓缓俯下身来，黑色的薄毛衣绷紧显出肌肉的轮廓，他的指腹轻轻贴上了杨清眼睛下方，磁性微哑的声音响起：“好像有黑眼圈了，昨晚没睡好？”

昨晚……杨清的意识一阵恍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脑海中闪现指缝间飘渺不定的烛火，除此以外一片空白。

David看着他发懵的表情，轻轻一笑：“好了，快起来。今天我要出去干活，你来吗？”

这对话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仿佛他们真的只是一对居住在乡下的兄弟，在寒冬里互相依偎，然后哥哥会早起出门劈柴，日落而归，弟弟偶尔会跟着他去，偶尔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