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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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凌初为难地看了蒋兴秀一眼,“导演，要不我出去把她——”

蒋兴秀摇头,他看着老友薛英提,两人点点头,既然黎小悠不顾一切为什么送热度，那就满足她。

“我说过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的，所以你在这好好呆着,外面的事情由我们大人去解决。”蒋兴秀对着薛英提使了个眼神，薛英提拍拍季凌初的肩膀,让她在这好好呆着。

看来黎小悠真的是疯魔了,她竟然跑到剧组来闹,真是怕她的事情不够出圈是吗？

说实话,薛英提并不同情她，来参加他们这档节目的人多多少少带有一些私心，有些纯粹是父母想让孩子来体验生活,有些是孩子想借着节目走红，当做踏板进入娱乐圈。

不管是什么目的，都无可厚非,毕竟节目也是要热度。但是能做到黎小悠这样‘精打细算’,可真的是少之又少。

季凌初看着薛英提出去没一会儿，外面的叫喊声便消失了，她连忙问道：“薛导不会出什么事吧？”

蒋兴秀弹了弹季凌初的脑门，“别担心他，你现在要赶紧学习,赶紧融入，过两天就到你拍摄了。”他现在执导的是一部大型宫斗剧，领衔主演分别是最近热度与实力俱佳的大花苏曼，以及陪跑了三次终于获得影帝称号的蒋高然。

故事主线并不复杂，讲述的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一步一步，靠着自己智慧与智谋踏上后位并兼获爱情和友情的故事。

少女时期的轩辕玲天真可爱烂漫，带着积极向上的冲劲，仿佛什么事都难不倒她，光是看着她，就能体会到什么叫做青春。但是不知为何，主演们都找齐了，这个少女时代的女主角蒋兴秀却一直不满意。

这剧本是他原创的，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固然，能够演少女的演员大有人在，可她们的表演都是浮与外表，就这么说吧，拍个定妆照的时候，看着照片加上后期，观众是完完全全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少女气息。

可是放在银屏上，只能感觉到木讷，无趣，甚至是没有灵魂。

蒋兴秀发现，越是简单的人物，就越难塑造，越是内心纯洁的角色，演员就越难达到他的要求。

本来他是打算让苏曼装装嫩，扮演年少的她，但是看到季凌初后，他便觉得这个女孩，完全符合他的要求！

长得好，身上总是有无限的活力，就算演技不好，本色出演也能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都说他拍戏吹毛求疵，可如果对自己要求低的话，那跟流水线上粗制滥造的影视剧有什么区别呢？

更何况，在影视作品里，人物的心里变化，性格变换都是有迹可循的，可有时候相貌又成为阻碍这些的因素。当然，他并不是说苏曼演技不好，只是如果有更加符合要求的，他就会更加倾向听从内心的声音。

季凌初抚摸了一下脑门，蒋兴秀外表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但经常动不动就弹脑门，还好她身上所有器官都是天然的，不然长久被他弹下去，指不定会有个凹陷。

“遵命sir！”季凌初调皮地敬了个礼，便继续蹲在蒋兴秀身边，观看演员们的表演，特别是女主苏曼的。

虽然季凌初有把握把这个人物表演好，但是三人行必有我师，她从不会因为自己擅长而去拒绝别人的教导，因为再擅长，她也不是神，总有些地方会忽略的。

夜幕降临，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薛英提出去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回来，剧组已经开始下班了。

蒋兴秀看她时不时地望着门口，“别担心，应该是有很多细节需要商定。”

黎小悠冷静下来后，应该也懊恼自己的行为吧。

季凌初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镜头，才小声地问道：“蒋导，你说我会不会被封杀？”

蒋兴秀拍拍季凌初的脑袋，“你先红再说吧，小孩子家家的别想那么多。”

季凌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才憨憨地说道：“阿姨说如果我不听话，她就封杀我，既然导演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毕竟我还要赚钱养家呢。”

她抬头望了一眼，才发现今天有月亮。城里几乎都是灯火通明，地上的光太亮了，天上投下来的光就少了。她望着月亮嘀咕道：“不知道奶奶在家怎么样……”

蒋兴秀走了两步，看到她在望月兴叹，无奈地摇摇头，孩子就是孩子，虽然坚强乐观，但是还是有多愁善感的一面。

第二天季凌初才见到薛英提，他只说以后黎小悠不会再来捣乱了，别的没多说什么。

季凌初倒也不好奇，无非就是后期剪辑的谈判，可能薛英提让步；或者是她提出让后期把黄璐雅剪辑得向上，能够吸粉。

黎小悠不来捣乱，季凌初便把全身心的精力放在演戏上。

身为大主演的苏曼，对蒋兴秀临时的决定很是不满，他之前因为年少的女主，光是选角就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选不出来想要的演员，就干脆说让她继续扮演，她当时已经有退而求其次的感觉。

但他趁着休息两天，不知从哪来回来一个少女，就兴冲冲跟她说让少女来演，并且一句话都没解释。

她以为蒋兴秀也开始市侩，让人走后门进来。毕竟这个角色还是很重要的，虽然戏份并不是很多，但是后期会穿插在记忆中，并且人设很好，如果能演好的话，绝对可以吸粉。

她本来以为季凌初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有点灰扑扑的小姑娘不太能驾驭这个角色，毕竟这个角色再怎么说也是贵族，从她的穿着打扮来看，她跟贵族就搭不上边。

可万万没想到，她的表演出乎所有人意料！

那天导演把小姑娘从显示屏后拉出来，对着她说道：“待会儿你就模仿她表演，知道吗？”

季凌初乖巧地点头，对着长相艳丽的苏曼礼貌地笑了笑，苏曼碍于她还带着镜头，礼貌地回以一个笑容，便跟扮演男主的蒋高然对戏，等导演说‘a’的时候，便迅速进入状态。

季凌初全神贯注地看着苏曼，看起来就像是盯着一道难解的数学题。

当导演喊‘卡’的时候，苏曼从状态中迅速地脱离出来，男主蒋高然也讯速地从状态中脱离出来。

“好，凌初，到你了。”蒋兴秀对着季凌初喊道，季凌初从人群中站出来，听着导演的指示。

“好，a！”

所有人都不看好季凌初，她就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这几天听导演给她讲表演基础，可见是一点表演基础都没有，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内向，也不主动来询问，就自己呆在一旁瞎琢磨，能表演出什么来？

然而两秒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季凌初，目光还时不时地看向脸色阴晴不定的苏曼。

从季凌初的动作，神态，甚至是声音，都跟刚才苏曼的一模一样！如果不是那张脸，他们还以为是苏曼场景复现。

如果闭上眼睛，他们甚至就误以为那是苏曼了。

蒋兴秀满意地看着屏幕，光从肉眼上还看不够明显，透过屏幕，能清晰地看到季凌初的小动作，如果把苏曼的版本和季凌初的版本放在一起对比，就会发现，就连找镜头的角度都是一样的。

一个演员并不是说模仿能够越强，演技就越好。但是如果连模仿能力都没有，那么可能在很多角色上就会有限制，如果能突破自身限制去模仿别人，那么演戏的时候，也能从角色出发，去模仿和制造本不存在的人物。

苏曼神情复杂，不过她并没有被季凌初的模仿能力吓退，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这个小女孩，还挺不错的。

这场戏中途蒋兴秀没有喊卡，一直到季凌初模仿结束，他才喊道：“卡！”

季凌初晃了一下，甩了甩头，这么精细的模仿她已经很久没试过了，所以有点吃力，不过她很快便从那种状态出来，看到这，苏曼心里突然一酸，这小姑娘不管是出戏还是入戏的速度都超快。

想当年她演一部民国剧，里面角色性格太鲜明，她入戏太深，后面花了几个月时间疏导才走出角色。

季凌初看向蒋兴秀，仿佛一个完成任务等待表扬的孩子。

“不错。”蒋兴秀吝啬地夸奖道，他得意地看向苏曼，怎么样，他找的苗子不错吧？

苏曼与蒋兴秀合作几次，老朋友了，倒是挺了解他的，她才不要夸他，“模仿倒是不错，但是总不能我表演一遍，她再跟着模仿吧？这样不如直接用机器换脸得了。”

蒋兴秀被苏曼一噎，这毫不留情的话确实有她的作风，不过小姑娘听到这会不会伤心？他低头看了一眼季凌初，便看到季凌初一副懵懵懂懂的表情。

“那个……”季凌初扯了扯蒋兴秀的衣角，因为养了一段时日，皮肤变白不少，她脸上红扑扑的。蒋兴秀拧眉，“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女孩子要大方一点。”

季凌初连忙站好，生怕又被弹一遍，“蒋导，我可以看剧本吗？”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要演的角色是什么样的，只知道是轩辕玲的年少，人物性格，动作神态，家庭背景，人物弧光线，她一无所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蒋兴秀回答道，不过他又看向苏曼，“苏曼，你带会儿回去让助理把你小时候的戏份打出来给她。”

苏曼不紧不慢地哦一句。

散了之后，大家小声地讨论关于季凌初的事情，昨天黎小悠来闹后，大家多方打听，知道季凌初是从山里来的小孩，根据黎小悠那天在剧组门口大肆胡闹，大家总结一番，才把前因后果捋顺。

大家都非常同情季凌初，如果她平平无奇，按照黎小悠的计谋，她就会因为黎小悠的刻意，被抹黑。

好在这孩子运气好，遇到了惜才的蒋兴秀。

大家一阵唏嘘，看着季凌初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季凌初发现，最近剧组的哥哥姐姐们对她格外照顾，借口说买的东西多了一份，反正多着也是多着，就给她喝了。

对于大家的善意，季凌初非常感激，她会在学习之余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忙，比说搬东西，或者是对对戏，甚至剧组里有个高三小哥哥，他拍完戏后，就窝在一旁写习题，经常写得抓耳挠腮，最后季凌初实在是看不下去，才帮他补课。

然后从那天开始，林敏浩就把季凌初称为师父。季凌初望天，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并不是师父，而是他妈。

“师父师父，我这道题又不会了。”林敏浩在《后位》中扮演的是小皇子，他现在穿着一身贵气十足的古装，发型束成古代皇子的造型，加上英俊明朗，端着脸的时候看起来确实有几分皇子气概，可一开口说话，那气质便逐渐消散。

季凌初已经从苏曼姐姐那拿到剧本，她研读了两天，发现这个人物确实是剧中很关键的一环。

虽然戏份并不多，但是对女主成长的转变非常关键，如果处理不好，便成了傻白甜一夜之间变成足智多谋心狠手辣的争夺后位者。

她是天真无邪，但并不傻，她出身世家，只是因为被保护得太好，所以才天真烂漫，但她其实很聪明，转变的时期就在她发现自己被喜欢的人利用。

听起来这么剧情随便找个天真烂漫的女演员都能演对不对？

并不是，因为导演在剧本里多次强调女主的天真与聪明，纵观现在娱乐圈，就算是饶有名气的小花，演古装剧不是真傻白甜就是心机婊，两者能完美融合在一起的，少之又少，并且还要有少女感，就算苏曼长得多漂亮，她已经年近三十，再怎么扮嫩，也少有蒋兴秀所要求的那种鲜活的少女感。

所以这个角色，对于季凌初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这大概就是你必须要把对方想象中的模样给表演出来，可千人千思，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所以季凌初现在打算追根溯源，她必须从苏曼那边入手。

看着季凌初不理会自己，林敏浩扯了扯她的衣角，“师父，这个剧本你不是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吗？怎么还在看呀？”

季凌初收起自己的衣角，这衣服可是剧组的衣服，可不能弄坏了，“你先把不会的题留出来，攒多了我再一起帮你解答。”

“我攒好了！”林敏浩一脸兴奋地说道，他把本子放到季凌初剧本上，上面满满当当地罗列了十道题目。

季凌初：“……”这人怕不是傻了吧？那么多题不会怎么还那么高兴？

季凌初把手放在他额头上探了一下，体温正常，没事呀。

“师父，你就先休息休息，帮我解几道题嘛。”林敏浩知道她最受不了男生撒娇，于是开局便使用杀手锏。

“你别穿着这衣服说这种话，看起来像是问妈妈要钱。”季凌初吐槽道，不够她倒是拿起本子，扫了几眼。

林敏浩连忙喊道：“妈妈！”只要你教我，就是我的衣食父母。

季凌初感觉到浑身恶寒，她连忙把凳子往旁边挪一点，生怕跟他呆久了自己也会变傻。

大家看着两个年龄相仿的孩子相处融洽，都小呵呵的。

谁不喜欢嘴甜懂事乖巧的孩子呢？更何况人家小小年纪就很努力，把他们剧组的整体拍戏热情拔高了不少。

季凌初研读了剧本后，蒋兴秀兴起就会问她关于角色的问题，季凌初都很有见解地把自己的答案说出来。

蒋兴秀发现，这孩子共情能力极强，她对角色的理解不仅是站在演员的角度，还站在角色本身的角度，这种敏不仅是老天爷赏饭吃那么简单，这绝对是老天爷追在她身后急着喂饭呀。

苏曼对蒋兴秀的夸张嗤之以鼻，还没真刀实枪呢，就夸得天花乱坠，她觑了一眼镜头，就不怕等她表演后翻车吗？

不过这些话，苏曼是不会在镜头面前说，在镜头面前，她是一个优雅得体的女明星，住在天宫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导演，我今天能不能试一试？”当蒋兴秀喊卡后，化妆师围上去帮主角补妆，她便趁机忐忑地问道。

“都没学会走路就想跑了吗？”蒋兴秀不客气地说道，不过他最近也看小姑娘那么努力，摸了摸下巴，“也行，那你试一下轩辕玲在雪中与赵晋相遇的场景。”

季凌初兴奋地点头，她体内已经燃起演戏的火苗。

“a！”

蒋兴秀亲自打板，话音一落，他的目光落在季凌初身上，便发现她身上的气质已经完全改变，她已经由平日谦逊认真乖巧向上的少女摇身一变成为古代贵族千金，她活泼，但是却不失优雅，机灵中透着一股天真无邪，特别是那双眼睛，满心满眼都是心上人。

这场戏是女主角性格转换的关键点，她正是在这种欣悦的期待中，得知真相，似乎从今天起，她就长大了，之前因为信任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此时全部浮上心头，一幕幕都在告诉她，眼前这个人不配得到她的爱。

“晋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完婚？”

“晋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你看今天雪下得多大呀，再过几天，就可以堆雪人啦！”

“不能成婚？为什么？我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她猛地一顿，看到他之前一脸暧昧地买了一个钗子，她当时欣喜地等着自己收到礼物，却一次次失落，有一次她看到姐姐头上戴着那支钗子，她以为只是巧合。

当听对方说出：“我跟喜儿是真心相爱的，更何况，你更适合进宫，轩辕家现在也是需要一个更加合适的人进宫。玲儿，你一向是最懂事的，你一定能明白，对不对？”

她红着眼问道：“是你的决定，还是我父亲的决定？”

“伯父也是同意的。”

后来，她才知道，她并不是轩辕家的亲闺女，而是前丞相的女儿，当初轩辕家举报丞相贪污，找到证据，贪污国库，私下练兵想造反，老皇帝一怒之下，直接把丞相处死，本想灭九族，后来轩辕家求情，把丞相唯一的女儿收养。

传闻新帝喜怒不定，桀骜不羁，杀人不眨眼，他们舍不得让自己的亲闺女进宫，所以才让她进宫。至于家人疼爱？那是他们唯一能给的虚情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