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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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青槐所想，玉帝在朝堂上没有驳斥她这个请求的理由，便应下了。

她这样的做法，固然可以避免自己走上琼九的弯路，但也有一个漏洞——使得白烨与玉帝间的矛盾深化了。

玉帝如此急迫地需要另一位天将，本质上是为了巩固权势。如今她却提出让白烨来训练自己的请求，从玉帝的角度思考，很可能会认为她这样做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纵然不是表明立场，他也会担忧白烨会将青槐培养为自己的人。如此一来，就意味着白烨同时掌控了神帝与天将两个职位。玉帝多疑重权，纵然白烨尽忠，他也不可能会轻易妥协。没有一个帝王会愿意白白吃这么大一个闷亏。

其实她怎么做，都不可能让这事完美。

青槐正坐在云端思考着，空中就飘来一封诏书，稳稳当当落在她的手中。

玉帝要见她。

她叹息一声。果然，天上不会掉馅饼，白捡个神仙名头，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

天高乾远，整个天界共有三十六重天，重重都有天兵把守。青槐拿着诏书刚到南天门，就被两列比她高出十几尺的镇天元帅身上的铠甲晃到了眼。

一位小仙子候在门口，笑盈盈地迎上来将她带入天宫。此宫金玉为墙，琉璃为瓦，前有两根朱红色的立地大柱，一根盘百年金龙，一根绕千年银凤，锐气千条，金光万丈，紫瑞蓬勃。

她在那根绕凤红红柱前停下脚步，忽然意识到，这曾经是白氏玉帝的宫殿。那么白烨，是不是就是在这里长大的？三百年前的他，是顽劣不羁地日日在云气间穿梭，还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宫殿里修炼？

小仙子带她穿过了凌霄宝殿，去到玉清宫深处一僻静清庭。清庭中荆棘丛生，青槐从一条七彩鹅卵石铺就的羊肠小道穿过去。只见轩辕氏玉帝头戴冕旒，方面阔额，妙相庄严，负手而立，与一身朝服的白烨站在一个石桥上，石桥周身刻有一些经文，底下燃着三昧真火，红霓滚滚。

玉帝与她想象的不同，气质格外和蔼。他的声音如同一个慈祥年迈的老者，拉过青槐道：“丫头，你就是琼九的转世？朕若没记错，你应当是叫青槐？”

她心内有些畏惧，还是强忍着摆脱了他的手朝白烨处退了一步道：“是。”

“你与琼九很像，见到朕都不似其他人一样胆怯。”他说。

青槐心说，其实她挺胆怯的，只是觉得自己都快做天将了，若表现出颤颤巍巍的神色未免有些没面子。

玉帝笑了笑看着白烨道：“白烨这个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确实是神中翘楚。你刚从人间来，倾慕于他，朕自然是可以理解的。”

她没有接话。

玉帝继续道：“先帝早逝，临死前白烨才十二岁，他将这个孩子托付给我，让我好生照料。如今，他已是神帝了，位份很高，如今又要教导下一任天将。因此，朕近来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有人说白烨功高盖主，本就是先帝后人，如今又刻意与下一任天将私交亲密，有不臣之心，”玉帝又露出一个平静的笑来，顿了顿道，“自然，这个孩子我看着他长大。这种话，我是不信的。只是光我不信，并不能平息外界的流言蜚语，丫头，你说是不是？”

她没有回答。

玉帝接着道：“这桥下火海的火，永世不熄。神史上记载，天庭曾有一位精通军事韬略的女神，人称九天壬女。当年黄帝为成功伐蚩尤，曾日夜祈祷想得到九天壬女的指点，九天壬女接见了他，有意传授他兵法，却犹豫不信任他。黄帝为表忠心，便当着九天壬女的面跃入这火海当中，出来时躯体焦黑。九天壬女被他感动，便救活了他，遂授他兵信神符。”

玉帝说这个故事的意思……是要白烨跃入这火海中表忠心？！

他脸上仍旧洋溢着微笑，说：“自然，白烨与黄帝不同，白烨是神，不至于躯体焦黑，他至多是，毁了原身罢了。”他说得轻描淡写。

青槐瞪大双眼。白烨血统如此高贵，要他跃入这火海，凤凰的原身毁了，便等于是要他与过去的家族断绝关系，说不定还会损他修为……他怎么能跳？

她只想过玉帝会对她做什么，却没想到他会对白烨下手，还要她亲眼看着。

他是想借此看清白烨忠心，以及震慑她？

玉帝看着白烨道：“白烨，你听完这个典故，可有什么感想？”

青槐拦在他面前说：“他怎么能跳，我……”

一直在边上没有说话的白烨拨开她道：“我可以跳入这火海，只是，你不能对她做什么。”说着，便看向青槐。

玉帝笑道：“这是自然。你既仿效了黄帝，天界，就不会再有任何风言风语，朕也可以将这个丫头交给你。”

桥下烈火熊熊，金红色的火燃烧着放出蒸人热气，仿佛一弯腰，就会被火气灼伤。

眼下情形，只有白烨跳下去，所有问题才能解决。如果她此刻臣服玉帝，纵然可解眼前危机，但玉帝仍旧不会信任白烨，他还是会面临其他的困境。

青槐努力保持清醒。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的请求，只是玉帝与白烨矛盾激化的导丨火丨索而已。从她被白烨带回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玉帝会对白烨下手。

其实她回天界，就是一个错误。她就应该像琼九安排的那样，永远待在人间，困于六道轮回。这样沉苑就不会被云山沼泽束缚，白烨与玉帝的矛盾也不至于如此激烈，他完全可以继续做他的闲散神帝，在云山异境清净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