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83章 命理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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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内只有老农夫和白灭明两个人。自从进来之后，老农夫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很严肃，不过他却是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坐在那里，眼中空洞洞地不知在想什么。少年人不明所以，也只能静静坐在一旁。

过了许久，老农夫才开口说话，然而他的样子，却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如果这一番仍不能有何进展，恐怕我只能抱憾而死了……”

白灭明一愣，因为老农夫声音很小，所以他并没有听得清楚：“您说什么？”

老农夫看向了白灭明，脸上露出笑意，然而这笑却是说不出的苦涩。他突然将少年人的手握在了自己手心，两只眼睛里尽是沧桑：“孩子，你猜一猜老头我原本是做什么的？”

“啊？”白灭明没有想到老农夫居然问了这么一句话，他稍一思索，回答道：“您不是说自己懂得卜测之术么？我猜您之前一定是一个名头极大的算命先生！”

老农夫笑着摇了摇头，他低下头指着自己的头顶：“你看看这个。”

老农夫的头发约有半寸，之前白灭明并未注意到，老人的头发之中竟然有六个圆圆的小点裸露出皮肤。

白灭明思索了片刻，脸上才露出了一丝恍然：“我在县城朝安寺的大和尚头顶好像见过这种小圆点，您曾经不会是个和尚罢？”

“你猜对了。”老农夫指着自己头顶的小圆点，“这叫做戒疤。喏，最中间这个是我第一个戒疤，叫做‘清心’，这是第二个，叫做‘乐福’……”

白灭明有些意外，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深不可测的老人，原本竟然是个大和尚。

“和尚也能结婚生子么？”白灭明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紫心。

“紫心并不是我的亲生，她是我故人之后。不过这小姑娘着实可怜，还是襁褓婴儿的时候，双亲便死，世上更没有了其他亲人，只能和我这个老头子相依为命。”老农夫长长叹了一口气。

“噢……”白灭明听得，心中有些可怜紫心。他虽然几乎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本已算可怜，不曾想紫心竟然是个孤儿。

“我年少便在北平城里的法源寺出家，做了差不多有四十年的和尚。后来在戊戌那年，因为变法之事受到牵连，才不得不留发还俗，天涯海角地漂泊起来。当然，我也是在戊戌年前后，认识了紫心的爷爷。”

“您不是大和尚么？和尚不都是清心寡欲、不问世事么？怎么会受到变法的牵连？”白灭明听过不少关于戊戌变法的故事，所以还算有一些了解。

“和尚也是人啊，是人怎么可能会不关心危急存亡的天下大事？所谓普度众生，如果入世所做的是造福苍生的好事，这不也是一种修行么？其实凡事无绝对，造化看个人而已。

况且，那法源寺本名便叫做悯忠寺，本是唐太宗修建起来，用以悯慰忠魂所用，几百年前更是有寺中先人安葬了袁崇焕。身为寺中之人，我又岂能没有悯忠的善心呢？”

白灭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年纪还小，并没有卷入过这时代的浪潮，所以并不能切实体会，但是老农夫所说的道理，却还是能听懂的。

老农夫继续道：“正是因为当过和尚，心中清净，所以我看事看物才会比一般人要洞悉明了。后来一番际遇，亦学到了看相的本事。所谓看相，其实是观心，相由心生，再辅以卜测，要看出一个人的来路和去路，并不算难事。”

白灭明心中一动，他问道：“那既然不算难事，您可不可以教我？”能未卜先知，又可通过一个人的相貌看透这人，这无疑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其实少年人此时琢磨的反而是等学会了这相术，有朝一日回到太行山中的小山村，好好给那老酒鬼张符宝看上一看。都说张符宝命硬，克死了好几个老婆，白灭明寻思着能不能出手帮他一把。

老农夫观色识心，一眼竟然将少年人心中所想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你这孩子，还真是有一颗纯善之心。”老农夫拍了拍白灭明的肩膀，语气一转，“不过，我却是不能教你。”

“啊？为什么？”白灭明问道。

“第一，你这人太感性了一些，看人看物不够客观。第二，你将来的命理并不在相术，反而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这第三，却是因为我不想再增添你的痛苦。

你知道么？我可以看出别人的过往和未来，甚至可以教他避凶趋吉，防范灾祸于未然。可是，我却看不透与自己相关的事物。这感觉就像是站在山巅，可以一览众山皆小的风景，然而却看不到自己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

卜测之术本就是窥测天意、触碰天威，一旦触碰了天威，自然会受到反噬。你本性纯良，如果学会了这相术，遇到不相熟的人有难，自然会忍不住出手相助。久而久之，便会让自己逐渐走入不可知的绝境。我把雪山和紫心都托付给了你，自然不能再引祸于你。”

“噢……”白灭明点头答应，但是他的脸上却有难以掩饰的失落。

“你也不必失落，老头我虽然已近油尽灯枯之时，但是仍旧可以为你卜上一卦。不过你的命理从面相上来看，太过于深玄一些，我测不了太远，只能为你卜一件事。但是作为交换条件，你还要再帮我一个忙。”老农夫道。

上一次老农夫开口让白灭明帮忙，一下子就把紫心和雪山甩给了少年人，所以这一次，白灭明在答应之前犹豫了一下。并不是白灭明不愿意答应老农夫，而是少年人把承诺看得极重，一旦答应的事情，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也会想办法做到。

“你先不必答应，我说完之后你考虑一下再做决定。”老农夫看出了白灭明的纠结之处。

“那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