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阳京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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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联盟三年二月。

沉默了太久的阳京在度过了漫长而又短暂的几天之后，依旧在夕阳中匍匐在已经满是雪化后的泥泞的帝都岛上。远处的四面丘陵高低起伏，依旧是一片白雪皑皑。

冰封的柏湖上那一轮金乌已经缓缓西沉，将半边天空都染上绚丽纷呈的红色和紫色。而西面的天空上，却并没有那黯淡的圆月，取而代之的是交替着向前翻滚的乌云，如同泼墨一样浓重的乌云，从北面，从西面，向东，向南，压了过来！

来自汉州的朔风正跨过北方冰封的大海，跨过云州毫无遮拦的北湾郡、朔陲郡，跨过冰封的覆盖了一层薄雪的柏湖，在这突兀间变得狭小的帝都岛上肆虐。

城头的大旗猎猎呼啸，伫立在宫前广场上的云州联盟大纛在这卷地而来的朔风中开始摇晃，哪怕是碗口粗的旗杆也几欲弯折。风吹过，城头上，城门下，所有熊熊燃烧的篝火也随之骤然熄灭！

“这是凶兆。”听着家门外呼啸的风声，老人们纷纷喃喃自语。

凶兆，凶兆！

霎时间，整个阳京，满是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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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城门上的神武大炮朝天空响。

紧接着十门神武大炮齐鸣！

四面城楼上传来鞭炮的“噼里啪啦”的响声，马蹄声阵阵。一队又一队的亲卫师骑兵在街道上飞驰而过，逆着那北方来的朔风，逆着那西方来的乌云，飞驰而过！

“吉时将到，盟主大婚！”百夫长们带着他们的骑兵在全城飞驰，也将这声音送往每一个角落。

无论天灾还是地变，大婚依旧。

作为云州联盟的都城，阳京百姓最不忿的，就是在他们心中几乎等同于王朝皇帝大婚的云州联盟盟主大婚的所在地竟然被他们私下里讽刺为“伪京”的定城抢了去，千百代生活在皇城脚下的百姓自然而然的认为这是奇耻大辱。此次云州联盟怪异的再次举行盟主大婚。虽然事出仓促。但百姓们依然全力拥护，因为在他们心中，只要能为自己生活的这片土地争得荣誉，那么大婚几次都无所谓。

随着马蹄声和炮声的响起。早有准备的百姓们纷纷打开房门。逆着风涌上大街。看着天空中绽放的绚丽烟火。远处隆隆的炮响并未停歇，声音之大甚至压过了朔风的呼啸。而那绚丽的烟火，更是将已经覆盖穹宇的乌云渲染上略有些温暖的颜色。

宫城里一面面彩旗迎风猎猎飞舞。那紧闭的大门也缓缓打开。

百姓们突然间想起来，如果真的按那简直就是将现在的制度推翻的《云州联盟改制书》中所说的那样，这次大婚之后云州联盟就会整体搬离这座规模已经比历朝历代小了很多的宫城，而这座宫城也会成为现在还只是一颗空架子的云州联盟学院的驻地。

官员们的马车从各个街道中缓缓驶出，向宫城进发。现在虽然这些没有权利居住在宫城附近的低阶官员代理着大多数的天下事务，可是不知为何并没有搬离他们原来的居所。

而《云州联盟改制书》和那个已经被不少人暗地里说不要脸的《云盟巫教和亲联姻告天下书》的起草者陈季此时就在这些小小的官员之中，在百姓的夹道注视下，缓缓地驶向宫城。

随着第一辆马车的进入，一道道更加绚丽的金色和银色的烟花取代了那些绿色、橙色等等颜色的烟花，象征着财富。和官员们的马车队逆向而行，一队队骑兵手中捧着满是云州铢的筐子，沿着大街飞奔起来。而平静的人群，第一次发出了震天动地的狂欢。

随着骑士们手臂的扬起，无数的云州铢如同下雨一样泼洒向人群，百姓们蜂拥着、争夺着，就为了这能够让他们十几天不愁吃喝的一枚云州铢。金色和银色的烟花依旧在天空中绽放，也将每一个人的脸庞染上这象征着神秘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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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宫城城门上，叶轩若有所思的看着满是哄抢声的大街，亲卫师甚至已经很难维持秩序，有的骑士尚没有到达大街中央就被四面冲上来的人群夺走了手中的筐子，而那云州铢也像瀑布一样倾泻下来。严阵以待的人群一拥而上。

刹那间叶轩有种无力的感觉。

少年的拳头无声无息的握紧了又松开。

“就算倾尽国库，也不可能解决每一个百姓的温饱，所以盟主不要多虑了，还是先将大婚进行下去吧。”突然间，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叶轩猛地回头，不知何时，陈季已经站在了身后。

叶轩这才想起来，入宫赴宴的官员们都已经到齐了。迟疑了片刻，叶轩接过一直静静地站在身后的青儿递过来的披风，有些不确信的问道：“新娘准备好了？”

青儿笑了笑：“还新娘呢，一个不愿娶，一个不愿嫁的不过我说陈季，你动作够快的，这么多官员一块儿发动起来找盟主大人，就你第一个找到这里来了。”

看着脸色颇为难堪的叶轩，陈季无奈的苦笑了一声：“青儿姑娘真是抬举我了，盟主站在这么抢眼的城楼上，谁没看见？只不过我是第一个上来触霉头的罢了。总有牺牲的”

“咳咳。”叶轩很不自然的咳嗽两声，恭候多时的侍女围上来给他穿上红色的喜服。

青儿狠狠瞪了陈季一眼，自觉的沉默下来。

“陈季，我看你啊，就是一个狗头军师。”叶轩突然蹦出来一句。“说吧，想要干什么。下面这么多官员等着，就你自己敢上来，肯定有什么小主意在肚子里面呢。”

陈季笑了笑，毕恭毕敬的说道：“多谢盟主赐此外号，在下认为甚好。此次贸然登楼，其实是想要代全体官员问一下，现在诸位官员都是代理职务，府邸并没有改变，这和身份不符。而且俸禄赏金和自己所负责的职务相比远远不符。所以敢情盟主在这大喜之时”

“别绕弯子，说重点。”叶轩冷声说道，向楼下走去。

陈季脸上一红，支支吾吾了半天。方才蹦出来一句：“盟主。再不涨俸禄的话弟兄们就干不下去了！”

突然间。无论是青儿还是那些侍女，都沉默了下来。

然后，是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