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十 二 章 涛 声 依 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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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涛声依旧

话说农妇白天因惊恐,遭劫杀,长途奔波,及随之产生的家庭变故带来的失落和恐惧,此时她的身心已遭到极大摧残,真的处于命系一线的危险中.

但凡战乱,双方的指挥者比的是战略战术的高明,再高一层的政治利益集团在战争中比的则是领袖个人或领导团队的意志和智慧,这些都是纸上谈兵的艺术,不需要真正去面对亮晃晃的剌刀.而真正体现战争残酷的是数以千万计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在战争中逃难,他们或死于轰炸中,或饿死在山野里,或被军人当作战利品成批成批地活埋或被抢杀取乐,老百姓一批批像割韭菜似倒下,他们死亡数量远远高于交战双方的军人.

所以,战争是人类兽心的爆发,是人面兽心的“东西”自相残杀,是地球人干的最大蠢事,是世间最大的不公.发动战争的人最倒霉的结局无非像希特勒那样自杀谢罪,但是希特勒让几千万人为他这个日尔曼精英“理念”背书,实在是对人世间的所谓精英的莫大讽刺.说明“权力”“精英”这些个东西,一来到人间,一形成气候,就从来没有干过一件好事,拉大旗作虎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古今中外都一样.

为什么?因为我们都是地球村的村民,来自于一个祖先—天.权力,精英,这些个地球村独有的“产品”,地球人养育了它,也受制于它,这在中国的因果文化中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定会报.在中国还叫自作自受.天作孽犹可缘,自作孽不可活.

在战乱这种显示兽性的游戏中,人有再坚强的体格和再强大的心理防线也无济于事,因为战乱是个模糊结构,而人的定力有一定限度,超过自然设定的限度,人要么死亡,要么精神崩溃,难以承受这种无底线的连续冲击.

在这种情况下,人的命运开始出场了:有的一命呜呼,有的死而复生,有的死如泰山,有的虽活着却如行尸走肉,有的因祸得福,有的伤痕累累……

在上苍的按排下,农妇终于找到了今夜的归宿,一张铺着松软稻草的木板床呈现在她面前,向她招手呢.在这刀光剑影,鸡呜狗盗的乱世中,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呀!一个活生生的男人,自已的丈夫,顷刻间成了造反士兵的刀下鬼;她的女儿,一个鲜龙活泼的孩子在自已的眼前突然人间蒸发,这个世道还有什么靠谱,让人省点儿心的地方呢?没有.

农妇已经绝望,心田象一盏枯灯,四肢仿佛灌了铅似的沉重,她心灰意懒地张开疲惫之极的四肢,亦步亦趋地扑向面前的草铺,一头栽在上面.她没有去想什么,她太累了,无论是**,还是她的心,一直紧蹦着,像一张拉满弓上的箭,一旦她身体接触到可以支撑的地方,箭即嗖地一声射出去了,那张弓也就恢复原来的状态.

坚持到了这样静谧的一个夜晚! 乡野四周黑黝黝的一片,高挂在天穹的月亮在云层中时隐时现,将她那含羞的目光间或投向种满茶叶的山坡,看起来像是一张巨大无边的,深绿色地毯延伸到远处黑暗的天际.

翻过茶园的山坡就是城里.城内现在也是死一样寂静.进城发财的造反派经过一天狂热的,连轴转的烧杀抢掠,**已经过去,黑夜的到来,让这些进城发横财的饿汉感受到砍人砍到手累,是收手的时候了.城里是恐怖世界, ,虽然也是无声无息,但一片肃杀,给人的感觉是生命的窒息.城市,从根本上说是人类的葬身之地.

离开城市,置身于山野中,这也许是她的福气.倘若当时她稍有迟疑,保不齐也与她老公一样,成了造反派的刀下鬼喽.她先一步离开倒霉的城市,进入乡野,仿佛鱼儿进入大海,远离了死神的招手.

她虽失去了女儿,但老天爷给她送来了一只小狗.当时因为情况危急,也顾不得多想,只是将它稍带着,但凡心思字定下来再作道理她是决计不会将它扔掉的.自已已亲身体验了失女之痛,怎么可以再将一个小动物当作替罪羊呢?

老话说:缘份呗!也许是我那一世欠了这小狗的情,现在它追上门来“索赔”,要我依情还情呢.保不全这也是我与亲生女儿失联的一个潜在之因呵……看,这只小狗的模样,也像刚来到人世间不久,一付瘦小可怜兮兮的样子;但它两只眼睛炯炯有神,闪露着与它幼小的体量不相称的成熟.

哎!可怜的狗狗啊!这是命运的眷顾呵.现在你不用担心了,上苍已给你找到了接手的下家;从表面看你是个流浪狗,但你的新主人显然要比原来的老板强得多.无论接手的那个来自川藏的马帮贩子,还是今朝阴差阳错潜伏的我,都没有再次将你抛弃的打算,相信老天爷运筹帷幄,对天下万物一碗水端平.不经意间将你逼上绝路时,绝处逢生的窗子也就为你打开,机遇从天而降了.

农妇看着这被人遗弃的小生命,喃喃道:老天之所以让我们落地为人,不是让我们凌驾于其他生命之上,而是为了让我们更多地去关怀其他生命,与他们更友好地和谐相处.

从表面上看,人们对虎口脱险者总是以幸运儿相称,这是偶然捞到的一根救命稻草,实际上以偶然形式出现的机遇正是事物发展的必然逻辑.科学和哲学有一个一直被选用,久经不衰的关于偶然与必然的表述:南美洲一个蝴蝶扇一扇翅膀,就会在佛罗里达引起一场飓风.

那么夸张吗?不!也许这是真的事例.

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实际的关系却是藕断丝连,欲罢不能,最后出现的是一根稻草压死一匹骆驼的奇闻.

这个世界,无论是自然界,表面看奇峰兀起,江河奔腾,天高云淡,地震海啸,我行我素;社会中的芸芸众生你争我夺,互不相让,一片混沌,杂乱无章,乌烟瘴气.实际上,自然界之间,社会之间,自然与社会之间,一切都是互联的,互动的.互变的,有序的.看似混沌无序,但却俨然有序,且有明确的结构.这就是前面简述过的思维与物质的关系.

思维产生物质并影响物质.表面看,地震海啸等破坏力极大的自然现象是一种纯物理现象,实质上,物理即物质的原理.物质的原理归根结底是思维.思维是万物之根.思维给物质以“名”和“利”,让物质名利双收,实至名归.此间的所谓“名”就是物质的名称,名正才能言顺.物质的所谓“利”就是功用.这就是物质的所谓灵性.万物有灵是矣.打个比方:自然界中的山.首先是宇宙有这个思维,才会有地球上山的出现.哲学上有句名言.一切存在都是合理的.所以地震海啸虽是物理现象,也是宇宙思维与人类思维较量的结果,是宇宙思维给地球人“颜色”看.

不可思议是伐?信不信由你.

再说混沌.混沌是自然界存有的普遍现象.

经过不断的周期变化形成,其变化秩序具有明确的规律性,就象你点燃一支烟,开始时看到一股烟雾直线袅袅上升.始而向各方向无序地以各种形状扩展开来,最后渐渐地溶入大气中,消散得无影无踪.

农妇躺在床上不由自主地进入睡眠状态.但她的睡眠不是思维活动的停止,思维仍在进行,仿佛一串烟雾袅袅上升……

光阴如箭,日月如梭.

农妇在梦中进入她嗣后的时空,她带着小狗回到城里老屋,然后将丈夫的尸体运到乡下,在茶园荒僻处埋了,入土为安.做人要凭良心,无论如何她要感谢自已的男人,在生死关头的表现还是很有男人范儿.他引开造反派的注意,使自已带着那个要命的行李卷安然脱身.

……清明节到了,是祭奠祖宗和先人的日子.四月初的杭城桃红柳绿,春暖花开,人们脱去了厚重的冬衣,穿上了比较贴身的衣服,享受大自然和煦温暖的阳光的抚摸.

农妇早早作了去乡下丈夫墓地祭扫准备,她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裤和洗过的布鞋,带了她男人在世时爱吃的甜食和一些祭奠用品,如黄纸(据说是冥间通用的纸币)和锡铂纸做的元宝等满满档档整了一篮子.农妇提着篮子,牵着小狗出门了.一路上,难得的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使她今日的扫墓行将平日里积聚的阴霾一扫而光.

到了茶园附近的一处荒僻之地,农妇找到了一处熟悉的土堆,看来这就是他男人的安息之地.她让狗儿自由活动,让它在近处溜圈,自已忙着往土堆上又培了些土,将散落在近处的枯枝败叶归整在一起,然后挖了个小坑将这些东西埋了,又采了些野花和绿叶放在坟前.做完这些后,她从篮筐里取出食品摆依次放在墓前的一块干净的石板上,又取出冥纸和纸元宝及点烧用的香放在坟前的地里,随即去了邻近的农户茶园借了明火,借这些祭奠的用品点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