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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宛秋最近反常,先是昨天单独出门,还出了事,回来就病了,惹得陈远良发了好大的火,陈宛秋院子里的小丫环人人自危,忍着心里头的不满和害怕,面上确实更殷勤起来。
陈宛秋正躺在床上自怨自艾,丫环兰香唯唯诺诺的过来,也不敢多靠近床帐,离了两步远:“姑娘,老爷来过了,知晓您病了,已是着人去请大夫了。”
陈宛秋面色泛黄,张了张嘴,就觉得嗓子难受得紧,咳嗽了下,觉得更难受了。
她自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可是滴水未进、滴米未进。
兰香捏了一把手心,鼓了下劲才上前说:“姑娘可是要喝水?”她去倒了水来,在掀开床帏之前还问了一声,尽管她的声音尽量放轻放细了,可在烦躁不已的陈宛秋听来,还是觉得刺耳,就像是耳朵边有只苍蝇在嗡嗡叫。
兰香没听到陈宛秋的阻止,掀开床帏,对上陈宛秋黑涔涔的眼睛。兰香没想到会是这样,明显瑟缩了一下,手中的茶杯也跟着晃了下,险些把温热的茶水晃出来。
兰香咽了咽唾沫,赶紧把茶杯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想着扶陈宛秋坐起来,可往常很普通的伺候人的动作,现在看起来却是叫人觉得无从下手。
“姑,姑娘,可是要喝水?”兰香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但声音里还打着颤,陈宛秋面无表情,让兰香扶她起来,给她在腰后头垫了个迎枕,脸上挤出笑来。
陈宛秋喝了几口水,就蹙着眉毛,兰香连忙把茶杯端走。
陈宛秋倚靠在迎枕上,好歹恢复点力气,“你刚才说什么?”
兰香怯懦道:“老爷知道姑娘病了,叫人去请大夫了。”
陈宛秋闻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想到昨天她回来的时候,陈远良见她松了一口气,陈宛秋原本还有点感动呢,但接下来的陈远良的表现就让陈宛秋打心里觉得反感。
请大夫?陈宛秋现在可不觉得能相信谁了,她在自己的院子里都能中毒的快要死了,现在又在外面被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人追杀。
陈宛秋舔了舔嘴角,因为刚喝了水,没有那么干燥……
陈宛秋一惊,她转着眼睛转到站在床边的兰香身上,阴仄仄的问:“你抖什么?”
这下子兰香抖得更厉害了,陈宛秋眯起双眼,眼睛落到了放在一旁的茶杯上,虽然她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劲,但现在她不得不提高警惕,咄咄逼人的质问兰香。
兰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被吓得牙齿直打颤。
陈宛秋挣扎着从坐起来,恶狠狠的问兰香:“你做了什么?”
兰香被问的懵了,可劲摇头,哭着掉眼泪。
陈宛秋本来就耐心有限,这下子又听兰香哭哭啼啼的就是讲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立马就烦了,拽了下床帏,扫到了旁边茶几上的茶杯,茶杯被扫到地上,碎了一地,茶水溅到了兰香的身上,她躲都不敢躲,跪在那儿像只鹌鹑一样抖着。“……不要杀我……”
陈宛秋勉强听到了兰香求饶里的这几个字,在最初的震惊之后,陈宛秋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觉得羞愧,或是其他类似的情绪,她反而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你们知道了?”
这句话一说,无异于是亲口承认了,梅香是她杀的。兰香抖得更厉害了,啜泣着说不出话来。
陈宛秋更恼火了,“说!”
兰香哆哆嗦嗦的把她知道的毫无隐瞒的向陈宛秋交代了,其实这件事也不能说是她们‘明察秋毫’,只是那件事太明显了,明眼人仔细一想都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大家心照不宣,尤其是在这种氛围下,没人傻到去做出头的椽子。
陈宛秋听完,沉默了半晌,在兰香快要昏厥过去时,说了句:“滚!”
兰香连滚带爬的爬出去了。
陈宛秋泄了气,躺在床上,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半晌,外头传来嘈杂声,陈宛秋才回过神来。
兰香红肿着眼睛进来:“姑娘,大夫来了。”顺手还把原先打碎的茶杯收拾了,在这途中,陈宛秋都没说一个字。
大夫来是来了,可陈宛秋那脉象其实没什么问题,说实话陈宛秋是饿的加累的,没什么大碍就对了。
大夫自然不会实话实说的,把病往重了说两分,又掉了一堆书袋子,陈宛秋勉强听到前面的那些话,在心里不屑的撇撇嘴。
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如果要真是没什么大碍的话,她现在怎么还会提不起精神来!陈宛秋觉得她的身体累积了很多毛病,先是先前中毒差点死掉,前天胳膊上被剪刀戳了个大口子,可流了不少血——陈宛秋只想着梅香的尸体了,而忽略了留在地上的血,疏忽大意之下就很容易让人发现失误;昨天又耗费了很多精力,才回到陈家,如果不是没有灵水补充体力,说不定她早就枯竭了。
现在这个大夫竟然说她没什么大碍,陈远良可真是请的好大夫啊。
想到这里,陈宛秋不屑的冷哼一声,干脆的一蒙被子,把自己缩到被子里头。
等大夫走了,院子里的丫环们又兢兢业业的熬药,若是原本她们还因着陈宛秋的生病想着偷点小懒的话,那兰香被恐吓一番,让她们连忙把心里的那点小心思收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喘。
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冷清极了。
陈宛秋病了可没有藏着掖着,她但凡出点什么事儿,都叫陈远良小题大做,这一次也是如此,可就是没有哪个正经主子过来瞧瞧她。
戴夫人就不用说了,先前因着陈宛秋的顶撞和忤逆,让她窝了一肚子的火,后来就是因为陈家的事,直接把陈宛秋恨上了,恨不得陈宛秋这个祸害早点没了,又岂会关心她?
陈远良又来发了一通火,戴夫人气的连早饭都吃不下,坐在榻上直哆嗦,夏绿又是抚背又是倒水的。
戴夫人缓了回来:“我真是糊涂了,不该跟那起子人一般见识的。”她如今连尊称陈远良一声都不愿意了,直接把陈宛秋和陈远良归到‘那起子人’里面。
夏绿喏喏的咬了咬下唇,最后还是劝着:“奴婢想着越是在这种时候,夫人怎的就叫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远走京城,到底大少爷在,老爷多少还是会顾忌一些的。”
戴夫人闻言,自嘲的扯了扯嘴角:“顾忌?别想了。”戴夫人摆摆手,显然是不愿意再老生常谈,夏绿在心里叹气,端了一碗燕窝粥来,劝道:“太太早饭没吃两口,这会子好歹吃一些,若是太太为此个倒下了,那岂不是更中了旁人的意。”
——因着陈远良态度与过去大相径庭,让陈宛秋都快要骑到戴夫人脖子上来了,导致戴夫人从最开始的避其锋芒再到后面几乎快要退避三舍了,这让戴夫人在后宅的威望急剧下降。
原先那些不敢有小动作的姨娘侍妾们都蠢蠢欲动,但好歹戴夫人积威犹在,而陈宛秋的亲姨娘邱姨娘又没有因此嚣张起来,反而是更加的退缩了。
让一众想看邱姨娘去挑衅戴夫人的姨娘侍妾们大失所望,在心里一边唾弃邱姨娘小家子气一边羡慕邱姨娘有陈宛秋这么个得宠的姑娘。
戴夫人好歹接过来,舀着勺子食不知味的吃了一口,想了想还是屈尊问了句:“大夫怎么说的?”
夏绿回道:“只说没什么大碍,大抵是饿的。”
戴夫人顿时气苦,陈远良小题大做的,叫人以为陈宛秋真的怎么着了呢,结果不过是自己作的,陈远良竟然还朝着她发脾气。
戴夫人也是执拗脾气,非得要跟着陈远良对着干。可若是软和一些的,假装顺着,忍气吞声一时,到底还是嫡母,要是日后拿捏庶女,用孝道一拿捏一个准。
可戴夫人原本是有这么想过,可陈宛秋一下子反弹太厉害了,哪家的庶女敢在嫡母面前这般嚣张,就是嫡女也不敢。
因此戴夫人认为,如今陈宛秋都这么嚣张了,那日后得势了,岂不是更猖狂,戴夫人可不敢再纵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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