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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晚荣正是这想的,点头道:“沈大人所言极是。只是,我本想杀刘思贤,没成想有人当了替死鬼。”
孙正平恍然大悟,怪不得陈晚荣没事找话说,编出什么银龙的话,原来是在杀人。这个东家真够厉害的,杀人不用刀,而是用话语,这份机心真是让人骇异。
“晚荣兄不必遗憾,他已为晚荣兄所擒,沈某自会以律惩处。”沈榷笑着安慰陈晚荣。
陈晚荣估莫着时间差不多了,道:“可以上去了。”
欧胜听在耳里,犹如在听天音仙乐似的,欢快的应一声,上去把刘思贤等人锁了个结实。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刘思贤他们象死猪,一点反抗也没有,太显不出衙役的威风了。
孙冬泉从屋里出来,手里提着一根粗壮的木棍,照着刘思贤的脑袋就是重重一棍砸下去,骂道:“你这恶人,还敢害我!”
这一棒势大力沉,结结实实打在刘思贤头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孙冬泉举起木棍,还要再打,欧胜忙一把拉住,一个衙役上去,夹手夺下棍子。
孙冬泉兀自不解恨,飞起一脚踢在刘思贤的下巴上,刘思贤向侧面歪倒。
孙正平夫妇忙上去扶住爱子,一家人拥在一起,哭作一团,让人鼻头发酸。
“谢大人,谢东家!”孙正平一拉老婆儿子,跪在陈晚荣和沈榷面前,叩头如捣蒜,哭泣难言。
今天是孙家的大日子,儿子救回来了,仇也报了,要他们不高兴都不成了。这都得益于陈晚荣的奔波和巧妙安排,还有沈榷的妙手回春,自然是要谢他二人了。
沈榷和陈晚荣忙着扶起,还没有说安慰的话,孙正平又按住孙冬泉的肩头道:“跪下!东家,泉儿的性命是您救的,泉儿以后就侍候您,给您做牛做马也是应该的!东家,您就收下泉儿!”一边说话,一边抹着眼泪。
陈晚荣的表现有目共睹,心机才智高人一等不说,更难得的是急人之难,为了孙家的事奔波来去,孙冬泉要是能跟着他,以后准不吃亏。孙夫人于这话很是赞成,道:“东家,您就收下泉儿吧。”
帮他们一是出于孙正平是自己的手下,陈晚荣这个东家不能袖手不管;二是陈晚荣心肠好,不忍心他们上当受骗,倒不想图什么回报。没想到夫妇二人如此坚决,正想推脱,孙冬泉跪在地上叩头道:“请东家收下我!东家请放心,我会侍候您一辈子。”
他人机灵,多一个办事的人倒是不错,陈晚荣忙拉起道:“起来,起来!要是你不嫌弃的话,我那里想需要做账的,你就去账房做事吧。”
现在账房只有韩花花一个,她还不识字,郑晴是天天给她赶课。而孙冬泉读过些书,虽然没有进入县馆,毕竟识字,派去做账挺合适的。
孙正平忙道:“东家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做账这事太轻松了,东家给他点难事吧。”好象格外照顾有罪似的。
陈晚荣脸色一肃道:“孙掌柜,你这话就不对了。我那里不缺干活的人,就缺做账的,他去挺合适。”
要找干活的人,说一声,雇工们会抢着引荐自己的亲友。唯独这识字的人,陈晚荣还没找到几个,这是真心话。
孙正平不好再坚持,喜滋滋的道:“谢东家厚恩,谢东家厚恩!”要不是陈晚荣拦住,肯定又跪下了。
一家三口忙把陈晚荣,沈榷和欧胜以及一众衙役请进屋里去喝茶。陈晚荣和沈榷坐在上首,欧胜和一众衙役自己找个地方喝茶去了。
奉上茶水,孙正平站在陈晚荣身边,愣了愣这才问道:“东家,汞变成银子的道理安在?”
这是他今天见过的最为神奇的事情之一,明知这难以相信,可汞真的是变成了银子,敲起来噹噹作响,是他亲耳听过的,不能不问个明白。
炼丹家把用铅铜铁这些贱金属变成金银吹得是神乎其技,让人听着就神往。尽管沈榷学识渊博,也是不解其意,很是赞同的点头道:“是呀,还请晚荣兄赐告。”
陈晚荣知道要是不把个问题搞明白,他们是不可能睡得着觉的,笑道:“其实这不过是骗术罢了,铜铁铅,汞都不可能变成银子金子。他这个骗术利用的是汞和银粉混在一起,再加热之后就会熔融,然后放到银模里,冷却之后就凝结成块。汞和银子的颜色相同,光看是辨别不出真伪。”
孙正平回想起适才所见,果如陈晚荣所说,敲起来,那个撞击声很悦耳,跟真银没区别。
“我在升火的时候,他就围着锅边乱转,先装腔用势一番,再用左手袍袖不住在我面前晃动。就在这时候,他把银粉加入到锅里,再烧一阵子,自然是熔融在一起了。”陈晚荣微笑着解释。
恍然大悟,孙正平和沈榷同时叫好。孙正平又有一个疑问:“东家,您既然知道,为何不早点揭穿,害我心跳得怦怦的,还以为真能把汞变成银子呢。我当时就在想,要是能得到这方子,我一定去买个千把斤汞来做银子呢。现在想起来,真是妄想天开了!”
要是不去上班就能有钱赚,谁还愿意去过朝九晚五的日子,受老板的气?这是人之常情,不足为奇。只不过他爽直,主动说出来罢了。
要是换个虚伪的人,明明有这想法,还把自己粉饰成圣人般高洁。于他这耿直的心胸,陈晚荣很是赞赏,笑道:“我也想说,只是当时不能说。”
沈榷的反应就快多了,接过话头道:“当时要是说出来,就不能杀他了。晚荣兄心思缜密,思虑周详,环环相扣,可谓步步杀机!而姓刘的,兀自不觉,还以为真的把陈晚荣给唬住了,不知不觉中为晚荣兄算计!晚荣兄,高高高,委实高!”大拇指都竖到天上去了。
并没有他吹捧的那么了得,陈晚荣不过是因势利导,利用刘思贤贪财的心理,要他一步一步的自动撞上去。笑着谦逊道:“沈大人过奖了,没你说的那么厉害,你千万别夸我。”
“您这个晚荣兄……”沈榷指着陈晚荣,笑得特别开心。笑过之后这才道:“孙掌柜,多谢你的茶水,告辞了。”
孙正平忙挽留:“沈大人,您于我孙家有莫大的恩德,好歹也得吃杯水酒才能走。”
沈榷笑道:“孙掌柜的好意,沈某心领了。只是,今日这事得尽快审毕的好,拖不得。改天吧。孙掌柜,后会有期!”一抱拳,大步出门。
陈晚荣的事情也办完了,告辞道:“孙掌柜,我也该走了。你把家里的事安排妥当了再回来就是了。冬泉就让他把身子养好了再来。”
孙正平忙拉住:“东家,您肯定不能走,得多留几天。”
陈晚荣婉拒道:“孙掌柜,我得赶回去。长安的高家,马家就要来清账,我要是不回去,不是让他们久等么?再说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呢。都是自己人,不必这么生份。”
一个月过去了,是该清账,孙正平没法挽留,只得送陈晚荣出去。来到门口,只见衙用棍子抬着刘思贤四个活人和一具尸体,浩浩荡荡一大队,声势不小。
沈榷打马来到陈晚荣身旁,马鞭指着衙役,开起了玩笑道:“晚荣兄,您瞧,我带了二十多个精壮的人来,本拟有一场恶斗,没想到一点用场也没有派上。早知道,不如带两个主簿,直接来这里审结,更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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