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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主并不喜她,只当着长辈的面儿,只能含笑答道:“不小心烫的。”
那马道婆一面点头叹息,一面向宝玉脸上用指头画了几一画,口内嘟嘟囔囔的,又咒诵了一回,说道:“包管好了,这不过是一时飞灾。”
贾敏看她神神叨叨,不自觉的皱了眉,问道:“你这是作什么?就你那指头一画,伤就好了?那还要太医作什么,还上的什么药呢。”
贾母一扯女儿,她这种上了年纪的内宅妇女,最是迷信。“你少说两句。”
贾敏撇了撇嘴,没再出声,马道婆笑道:“不是我自夸,这么些年,虔诚向佛,也算是有些体悟了。”
贾敏冷笑一声:“你不是作道姑打扮,怎么不供奉三清祖师,到去信佛?不怕三清祖师,处置了你这叛徒么!”
马道婆立时就无言了,她讪讪笑了笑,没好意思说,如今僧道是一家,那纯属胡说。原本,她见宝玉被烫,想说得严重些,好哄得贾母给些香油钱。她自来出往贾府,深知贾母对这位宝二爷的喜爱,若是为了他消灾减难的,多少钱都肯出的。不想,才开了一句头,就被贾敏给搅合了。这会儿,她不好再重提此事,略坐了坐,就借故出来了。
贾母见马道婆走了,嗔怪女儿:“你如今胆子越发的大了,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怕菩萨听到怪罪。”
贾敏抿嘴一乐,满不在乎的道:“我崇道,信的是三清祖师,菩萨管不着我。”话都说到这里了,她不免劝贾母:“像刚刚马道婆那种尼姑,道姑的,平日里出入各家内宅,什么坏事都做,嘴还碎,手还黑,心还狠,好人都怕给她们带累坏了。以后这种人,你最好少让她们登门。”
“别拿她们当什么出家人看,那个出家人见面就坑人huā钱供油灯的。”
“胡说!”贾母好气又好笑的拍了她一下“你都是有孙子的人,还这么口没遮拦的。”
提到重外孙,贾母来了兴致“旭哥儿如今可还好?胖不胖?如今已经能翻身了吧?”
提到孙子,贾敏也是欢喜的,眼里都含着笑:“岂只是能翻身,如今都能坐得很稳当了。”
“哟,才五个月吧?”王夫人插了一句。
“快六个月了。”贾敏笑道:“这孩子色色都好,就是太淘气了些。只要不是睡着,一时半刻的消停气都没有。”
贾母听得眉眼带笑:“男孩子,淘点好。”又遗憾的说:“可惜,如今天还冷。不然,就能抱过来看看了。”
贾敏道:“这有何难,不过最多再有一个月,天就热了,我带他过来,给您看。”
贾母点了头,又问了许多话,才意尤未尽的换了话题。
她们这里正说着话儿,一个小丫头进来,在琥珀耳边说了几句,她连忙过来笑道:“老太太,姑太太家来人接姑太太回家,说是宫里来人,传姑太太进宫见皇后娘娘呢。”
贾母慌忙推女儿“我也不留你了,快去吧。”
贾敏从从容容的起身,笑道:“那我就改日再过来。”说着,又跟贾母、两位嫂子辞行。
贾母恨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快着些吧,还只是磨。”
“哎,哎,哎,我知道了。”贾敏连应了几声,边往外走。她到是不着急,皇后这几日闲得无聊,才会想叫她进宫去说话,晚个一时半刻的,也没什么打紧的。
确说皇后,这回叫贾敏进宫,却是为了儿子与黛玉的婚事。“老四媳妇也定下了,年底就完婚,也该轮到琰儿了。”
贾敏点了点头“我还是那句话,少弄几个事多的嬷嬷来。”
“行了行了,玉儿也跟我自己的女孩儿一样,我还能害她不成。”皇后白了贾敏一眼“今儿叫你来,就是跟你说一声,明儿我就请圣人下旨了。”
“嗯。”贾敏点了点头。心里却一阵惆怅,从小娇养到大的女儿,如今也要订亲了。
果然,没过几日,圣人下旨,聘林如海嫡长女林氏为五皇子正妻。又为了婚礼好看,给儿子封了王爵,是为燕王。太子自从知道林睿的妹妹要做自己的弟媳妇,就一直在教训弟弟爱妻疼媳,少被那些野huā迷了眼。
“你将来若是薄情负情,不必林叔叔揍你,我先捆了你,再亲自去给叔叔请罪。”太子萧琛冷着脸,瞪着幼弟。
萧琰气得鼓了双腮“我一定会作得比你好!”
萧琛斜眼看他:“你”
“我怎么了,反正不会像你似的,竟找些丑女人。”说着,还冲着萧琛吐吐舌头,然后一溜烟的跑了,留下萧琛气得跳脚。
黛玉婚事已定,又是婚配皇子,贾母高兴得亲自来贺。只是这份高兴之中,不免有那么两分遗憾。
别人还可,只宝玉伤势未愈,不得出门。又听黛玉已经订亲,说不清心中那份深切的悲伤是什么。他又无法跟人诉说,只能自己闷闷的躺在床上。
宝钗向来心细,见宝玉闷闷不乐,便时常过来陪他玩笑,以解其烦闷。宝玉本就是喜欢漂亮女孩儿围着他的人,宝钗又是绝色之姿,读书既多,见识又广,随意说上两句,竟都是他不知道的,宝玉不尤得大为感叹宝钗的博学。
宝钗笑道:“我这算什么,不过是看多了一些杂书罢了,没什么正经的。”
宝玉道:“哪里是杂书,我瞧着其中的学问多着呢。”一时又追问宝钗,都读了什么书,还发下宏愿,自己也要去寻来看看。
唬得宝钗连忙拦住他,正色道:“我一个闺阁女儿,读这些书都有些过了,何况你一个爷们,正经的该多读四书五经才是。”
宝玉生平最烦的便是听这些话,闻言腾的一下站起身来,看了看宝钗,转身就要往外走。
宝钗正被臊得满脸通红,只听宝玉大叫一声:“喛哟!头好疼!”她抬眼看去,正见宝玉将身一跳,离地有三四尺高,口内乱嚷,尽是胡话。
宝钗并宝玉房里的丫头都吓坏了,忙报知王夫人与贾母。两人连忙过来看,那宝玉一发拿刀弄杖,寻死觅活的,闹的天翻地覆。
贾母和王夫人一风了,吓得不行,儿一声肉一声的,放声大哭。于是惊动了众人,一起过来。宝玉这里正闹得不得开交之时,凤姐那边也闹了起来。
宝玉和凤姐儿两个一起发病,荣国府里乱成了一团,请医问药,求神拜佛,不一而足,可总不见好。最后,贾政都灰了心,劝阻贾赦:“儿女之数总有天命,非人力可强。他二人之病百般医治不效,想是天意如此,也只好由他去了。”
贾赦到比贾政多了几分慈父之心,懒得理他弟弟,仍是百般忙乱。
贾敏那里忙过了黛玉的事,才有功夫过来看看。
宝玉之前被烫,再加上两人无故发病,到触动了她的存封已久的记忆。临出门前,叫来家中下人“去查查那马道婆住在哪里,然后告诉老爷,将人拿了送到顺天府去。”
她到了贾家时,凤姐宝玉躺在床上,连气息都微了,好些人都说没了指望,贾母等哭了个昏天暗地。贾敏恐哭坏了贾母,过来劝道:“您快别哭了,如今宝哥儿和凤丫头都病的,你正该保养好了身体,主持大局才是。您光哭去了,若是哭坏了,哥哥、嫂子他们还要忙着您,好的大夫也要尽着您,到时候宝哥儿和凤丫头怎么办呢?”一番话说得贾母立时就止了泪,又道:“敏儿来了,快看看宝玉吧,我可怜的孙儿。”
贾敏这时才到宝玉床前,见他面白如纸,唇上也起了皮,呼息微若,确是一幅病入膏肓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病得这样厉害?别是被人害了吧?”
她这么说,别人还不觉得什么,赵姨娘确如五雷轰顶,心都颤了。原本为还想上前劝贾母两句,好显显自己,这会子却恨不能把自己缩到墙缝儿里,让人都见不到她才好呢。
贾母耳朵立时就竖了起来,紧拉着贾敏的手道:“你是说”
贾敏还没说话,贾政就摇了头:“子不语怪力乱神,妹妹不要胡说。”
贾敏不悦道:“我是胡说,那二哥说,好端端的,怎么就病的这样厉害?”她转身瞪着贾政,冷笑道:“亏你还是个当爹的,半点慈父之心都没有。孩子都病成这样了,大哥这个做伯父的尚且着急,你到安之若素,可对得起谁?”
“我知道,你素来厌烦宝玉,不就因为他抓周时,抓了胭脂水粉来玩?我的好二哥,你到是不信佛不信道,怎么就相信一小儿抓周定终身的说法?”
贾政被妹妹训了个大红脸,欲待反驳,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噎得脸青唇乌。
贾母这时也气二儿子对孙子太冷情,明知女儿说她二哥不妥,赌气也不去知声。独贾赦,这么多年,头一次妹妹说他比二弟强,心中十分妥贴。连忙道:“妹妹,听说太医院黄院判医术极高,可能请来?”
贾敏点头道:“我来之前,已经着人去请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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