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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身后的陆循之吩咐道:“陆翁,收拢人马,火速前进,咱们追着汪世显上!”
汪世显自归附蒙古以来,自谓南朝只有一个曹友闻而已,歼灭了曹友闻自己在南朝就再也找不到相匹敌的对手,这个时候难免有顾叹天下再无对手的三分寂寞,加上对南朝拒绝自己投诚的一份报复的快感。但这一次他是结结实实的被这位连名字都还没摸清的宋将搞的狼狈不已。王登将兵力展开为数路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对敌军进行袭击,一旦汪世显落下阵地进行反击,又马上疾驰而去,汪世显有心穷追,又很快发现郑云鸣大军追在王登之后迤逦赶来,他是不愿意和郑云鸣作大规模交战的。经过两三次这种无意义的骚扰作战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在阆中附近的白头山和郑云鸣交战了一场,结果郑云鸣所部据住白头山高地,火铳箭矢和竹将军一股脑的发射,巨大的轰鸣和刺鼻的黑烟惊吓了汪世显部下的坐骑,使得他们根本难以靠近宋军的阵势。
汪世显部于是大败而逃,沿路丢弃了无数金鼓、衣甲和军器,狼狈万状的逃出剑门关,一路奔向北方。
郑云鸣的获胜,其实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在面对不利局面的时候汪世显收兵回撤的速度简直令人吃惊。郑云鸣纵然在固守阵地的时候能够不输汪世显,但要追击歼灭毕竟无能为力,除了沿路捡拾汪世显散落的金鼓器械之外,所杀伤的有生力量几乎算不了什么。
但是对于整个四川的战局,郑云鸣的胜利却有着政治上的重要作用。打破蒙古军队不可战胜的神话云云,对郑云鸣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对于四川军民意义却颇为重要。自从蜀口突破之后,整个四川都发生了动摇,成都以及川西平原的州县,几乎没有一处不被攻破或者扫荡过,被攻破的州县,守臣或死或逃亡,没有被攻破的州县的守臣们也在盘算着是不是应该向蒙古人投降,如果蒙古人的攻击再稍微猛烈一些,也许很多州县的选择就会不同。总而言之,这个时候的四川处于一种微妙的局面中,随时一个砝码的异动,都有可能造成全蜀归属的变更。
在这个时候,宋朝投入了一枚影响整个大局的砝码,郑云鸣在嘉定到四川沿途对汪世显的有力回应,给了川中各州县一个明显的信号,蜀地的精锐虽然没有了,但四川再度拥有了一支能够和蒙古人争锋的劲旅。有了这支军马,四川就有了主心骨,也就不会让蒙古骑兵那么肆意的四出攻略了,四川人心稍定,然后可以图恢复之志。
这一重要的意义,直到数年之后,才慢慢的为朝廷和整个四川的官僚们所体察。
这个时候的郑云鸣,只顾督促着大军往前追杀,汪世显冲出阳平关之后,行军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只用了三日就摆脱了王登所部的追击,快速退回到蒙古人的领地中去了。徒叹奈何的郑云鸣只有下令王登停驻在阳平关,等待主力部队赶到。
鸡冠山附近,到处是一堆堆的白骨和散落的衣甲和军械,当年雨夜恶战的惨烈,可想而知。在距离鸡冠山数里之外的一处山口上,荆楚军找到了曹友闻的尸骨,尸骨手上还紧紧的握着一柄战刀,即便用很大的力气也难以将战刀从手上夺去。
在他的身边并没有找到这面遍身胆的战旗,想来应该是被蒙古兵作为战利品带回了北方。
荆楚军在这个惨烈的战场遗迹上整整滞留了七天,他们以最隆重的礼仪将鸡笼山所有的同袍遗骨加以安葬,并且整队举行了宏大的祭奠仪式。
郑云鸣在祭奠礼上的演讲被刘克庄记载在《中兴杂闻录》中,书中用白话文的语言记述了郑云鸣的原话。
“今日他们埋葬的尸骨,就是来日我们驱逐鞑虏的基石,他们回荡在蜀山中的英魂,就是他朝我们再整山河的指引!大丈夫为国家而死,正是死得其所!苍天可鉴,异日郑某能得此善果,无愧天地父母,无愧陛下和国家!”
他话说的豪迈,接下来的行动却完全不似要为国家收复河山的模样。郑云鸣一面派遣陆循之率军南归,一面派人四处通告各地将领前往重庆举行研讨战略的会议,郑云鸣自己却带着少数亲随冒着被敌人的游骑截获的风险再出阳平关。这里还残存着宋军最后的抵抗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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