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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一愣。沒想到堂堂驸马爷会识得他一个七品小县令。脸上虽仍然桀骜。但被驸马赏识难免有些受充若惊。忙长揖抱拳道:“正是下官。沒想到下官数年來官居泰州。驸马爷竟然记得在下。”
“呵呵。范大人划粥割齑。苦中取乐。慨然以天下为己任。一首‘江上往來人。但爱鲈鱼美’传唱千古。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更是至理名言。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划粥割齑”的美誉便是缘自范仲淹。他幼年时曾在长白山上的醴泉寺寄宿读书。晨夕之间。便就读讽诵。给僧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那时。他的生活极其艰苦。每天只煮一碗稠粥。凉了以后划成四块。早晚各取两块。拌几根腌菜。调拌于醋汁。吃完继续读书。后世便有了划粥割齑的美誉。但他对这种清苦生活却毫不介意。而用全部精力在书中寻找着自己的乐趣。
范仲淹在后世的名气太大了。三郎是真心夸赞。可范仲淹本是个七品县令。在坐的众官员不是王爷卿相就是一二品的大元。官阶小了哪有资格跟驸马同桌饮酒并得驸马相陪。三郎如此盛赞难免让百官大跌眼镜。连范仲淹本人也是面红耳赤。小小的七品县令妄谈天下岂不被人耻笑。
三郎见他尴尬之态方知自己失言了。自己在后世的所见所闻怎能在这里说出來。忙改口道:“哦。范大人适才所言要送副字画给我。不知字画何在啊。”
“呃……”范仲淹一愣神方自刚才的尴尬中反应过來。又恢复了桀骜之气上前道:“在下官心中。”
“哈哈……”众官员无不捧腹大小。暗忖这范希文也真是太过滑稽。寒酸也就罢了。居然要在驸马面前卖弄文采。你不知道驸马是当世神童不仅是武艺。文采在汴梁城那也是首屈一指啊。你这不是班门弄斧吗。
可人家这位范大人仍然不恼不怒。昂然而立。这份气势看的三郎也暗挑大指:好个范文正。名不虚传。既是大才我当奏明圣上提拔。
心里想着嘴上道:“本官正要一睹大人水墨风采。大人请。”
说完向着仆人道:“來人。取笔墨來。”
须臾。两名家丁取來宣纸铺在桌上。又将文房四宝放在桌子一角等着这位范大人献艺。
众官员都抻长了脖子看着场中。看他能拿出什么绝活敢在众多朝廷大元面前如此颠狂。
只见这位范大人目不斜视。对百官的嗤之以鼻丝毫不以为意。举步到了桌前。将大袖向上卷了卷。露出雪白的内衬。随手取过一支笔來。洋洋洒洒在纸上提了几行大字。然后将笔插进笔桶负手仰天而立。一副视死如归神色。
百官一看他这不是作画而是在纸上題了一首诗。乃为:浪过百丈高。良田九万抛。流民无裹物。朱门酒肉骚。
众人一看皆道这位范希文范大人竟敢辱骂朝廷。死定了。有些正直的官员暗暗替他捏了一把汗。心道:范希文。今日可是驸马大喜的日子。你搞什么呀。作死呀。
丁谓一看他所題之诗。立刻怒喝一声:“來人。将范仲淹给我拿下。”
几名亲兵呼啦上前。就要缉拿范仲淹。范仲淹一抖大袖:“闪开。我自己会走。本官自己走进牢房。”
几名官兵哪肯听他的。抓过他的胳膊就要捆绑。
“慢着。你们退下。丁大人。范大人这首诗是送给我的。出了差错本官自会向陛下请罪。大人不必插手此事。”
驸马都说话了。丁谓也不好再坚持。一摆手。几名官差灰溜溜退了下去。
三郎走到范仲淹跟前。亲自拉着他的手到席宴前坐定道:“不知范大人所做之诗何意。”
范仲淹将脖子一挺。冷哼一声道:“泰州海堤多年失修。已经坍圮不堪。不仅盐场亭灶失去屏障。遇上大海潮汐。广阔的农田民宅。尽皆被淹沒。甚至水淹至泰州城下。成千上万灾民流离失所。官府盐产与租赋。都蒙受损失。尔等竟然坐在这里笙歌艳舞。声色犬马。岂非愧对百姓。有负圣恩。”
三郎一听。原來如此。看來这位范大人当是从泰州赶來了。想來定是泰州沿海发了水灾致使盐业受损。百姓流离失所。沉盐一案朝廷本就开始闹盐荒。如今这产盐重地又闹了水灾。对百姓而言这不是雪上加霜吗。也难怪这位范大人如此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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