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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澜清沉默许久,电话两端沉寂得像是某一方已经挂断了一般,若不是路澜清偶尔的咳嗽在提醒着顾怀瑾她的存在,也许会要把手机从耳边上撤离去看下是否在通话了吧。
身子开始不住地颤抖,路澜清抓紧握着手机的手腕,克制自己的声线,试图尽量保持平静,“好。”
“嗯,那就这样。”掐断了通话,顾怀瑾微垂的眼眸黑黢一片,若有似无的阴霾笼罩在她眼前。路澜清的松口平淡到让她说不出的不适,原本她以为路澜清不会竭斯底里抗拒,至少也会软磨硬泡地反对。但是一切不过是预想,现实竟是路澜清心平气和地说了一句“好”。
事情都达到了顾怀瑾所期盼的结局,可不知为何,她仿佛同一时间身体与灵魂被抽离,对待任何事物皆是麻木不仁。
路澜清蜷缩着身子想要克制住身体的颤抖,不知从何时开始她若是因顾怀瑾而情绪激动,便会无法克制地颤抖,可如今这么剧烈的一次还是头一次遇见。沉寂的卧房静得只有床因她的动作而发出的细微声响,及她不知是哭是笑的抽气。
眼中充斥着水汽,她的视觉逐渐变得模糊一片,然而嘴角却始终保持着上扬,啼笑皆非。路澜清深吸一口气,她一碰到顾怀瑾的事就变得软弱不堪,当初路叔一家对她如此嗜血残暴都觉得自己泪腺失灵,如今却湿润了眼眶。
就算再怎么悲戚,路澜清也不会掉一滴泪,是的,不会掉眼泪。她自尊自强了这么多年,多年来的习惯成就了如今的她。眨眨眼将泪水忍下,路澜清浅笑着喃喃道:“真是糟糕。”
原本路澜清以为今夜会一夜无眠,可谁知她阖眼静静地躺着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已经清晨,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缝射入房内,给灰暗的空间徒添了一抹暖色。
依旧是老时间到达学校,路澜清早上起来量了体温见是正常范围内便洗漱出门了,但是脸色仍然带着病愈的苍白。将早餐放到顾怀瑾的桌面上,路澜清不动声色地退离了她的教室,径自往训练场迈去。
训练场的门仅开了一扇,路澜清微微愣神,正诧异着开门时间过早就见里面晃过一道身影。她快步上前,待看清人影时唤了一声:“教练。”
“来这么早,病好了?”黄教练闻声转过身子,见是最近他最重视的路澜清和颜悦色道。
“身子骨好,烧已经退了。”路澜清把书包装进储存柜,拿了自己的球拍和几个羽毛球在手中。
“这才像年轻人。”黄教练爽朗一笑,随手抓过一支球拍,用下巴点了点室外操场,“陪我晨练会儿?”
“好。
握了握球拍试了下力道,路澜清清晰地察觉到自己手上力道的松软,远比正常状态下小得多,看来刚发烧完没调整好身体,身体机能都没跟上,不过好在并不妨碍她挥拍。
清晨无风无阳,黄教练一开始带着体恤的意味同她舒缓地热身,没有打出什么刁钻的球。约莫一球持续了五六分钟都未掉落在地后,一声凶猛的挥拍声从他对场传出,随之而来的是羽球压线落地,它因着力道弹出了场外。
一抹精光从眼底闪过,黄教练似笑非笑地挑起羽毛球,轻轻打到了对场落入路澜清手中,“发球。”
“咳咳。”咳嗽了两声,路澜清对于自己的咳嗽丝毫不关心,视线在黄教练的场地四处扫荡。不多时便收回视线同他对视,俏皮地眨了两眨,轻轻发球。
小小的羽球跟网擦肩而过,形成了一道小型抛物线,黄教练并步上前,一个跨步将快落地的羽球高高挑起。下一秒看向对场时,他的瞳孔剧烈收缩。路澜清踏着小碎步来到了后场,高跳扣球,重重地击在黄教练空出的左半场上。
“小碎步”是很普通的一个技巧,在对方击球的一霎那双脚轻轻点地跳起,在对方回击后可以快半步到一步奔向球的落点而加以回击。
只不过这种步伐通常只用在网球上,没想到这小妮子搬到了羽毛球上,还运用得活灵活现。
黄教练面容上的笑容更甚,轻巧地把场上的球挑到场外,“继续。”
闻声路澜清缓下了咳嗽,从口袋里摞着的羽球挑出一个,又发出了一个轻飘飘的球,黄教练的场前很薄弱,他更着重于对后场的掌控。
吃一堑,长一智。身为资深的教练他又怎会在同一个死角上败两次,在跨步接球的同时瞥到路澜清后退的脚步眼底闪过一抹狡黠,轻轻一掂,羽球恰好擦网掉落。
稍稍愣神,路澜清开怀大笑,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她这是反过来被算计了一道。
因为室外操场正对着大厅和学校大门,两人的对决渐渐引来了陆续前来上课学生的观赏,场内场外只有挥拍及路澜清愈演愈烈的咳嗽声。
被引到后场的路澜清显然是落了下风,看着同样被自己逼迫到后场的黄教练时嘴角微微上扬。曾经有个老师教授过她,回击任何球都不许有准备动作,不然会给对方留下防备。他知道你要打什么球了,自然是提前准备好了迎接,所以凡事都要讲究起拍快、落拍快。
路澜清再快速抬手的一瞬加猛了力道,黄教练下意识地朝后走了一步,可谁料她的球拍在于球接触前顿了一顿,力道减少了一半,路澜清出声提醒道:“假动作,是吊球。”
话音刚落,羽球也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黄教练空出的前半场,一席话逗得他哭笑不得,这提醒等于白提醒,晚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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