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四百九十六章 不速之客,儿女成双福满堂,红粟,新笔趣阁),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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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船尾,看着阿满和三个淘小子很是熟稔地分工合作,拿钓竿、准备鱼食、投饵垂钓,一系列准备活动都做的有条不紊的,就连最小的和箴都嘟着小嘴儿一脸认真模样,并没有疯跑疯闹,杨璟芳也终于暗暗松了口气。再转眼看着跟着几个孩子身边帮着拾掇准备的秦礼秦勇几个护卫,他就更是彻底放了心。有这些身手利落的护卫们跟着,他就不用为孩子们的安危操心费力了。

船舱里剩下的人除了秦铮和杨璟庸都是读书人,虽然年龄有差、身份不同,但绝对不缺乏共同话题,喝着茶,先从一池碧波说起,说到春光烂漫春色无限,自然而然地讨论起诗词歌赋来,然后,邵梓言就提议,用七律的韵做一首春日泛舟的诗。

大大小小的十多个人欣然答应了,或坐或站或来回踱步思考着,船舱里寂静下来,各人都沉浸到了作诗沉吟琢磨词句中去了,倒没有人理会别人做了什么。

秦铮含笑不语,将手中茶盏搁在几上,慢慢起身,负手走出船舱,径直上了船头。青色的苏锦衣袍被船头的轻风拂起,微微摆动着。衬着他负手而立的身影,越发挺拔高峻如寒光凛冽的长枪,又如战旗猎猎的旗杆!

杨璟庸手里捏着只杯子,慢慢在手心里转着,从船尾处沿着船舷绕过来,倚着船舱站立着,目光看着船头那青色的身影。那身影凝立在船头,仿佛永恒成了旗帜。

杨璟庸终究沉不住气,轻轻地嗤笑着,懒洋洋从船舱旁的阴影里走出来:“这里又不是边关塞上,不过是你自家的湖面,有什么好看的?你就那那么站着就不累?”

秦铮闻言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回头,也没有回话。

杨璟庸显然已经习惯了他的寡言少语,并不觉得他的沉默是怠慢,径自走过去,也走到船头上,却不像秦铮一样矗立凝望,而是随意地在船头上席地而坐,招呼小厮搬来一张小几,却不是放茶盏器物,而是懒懒地支了条胳膊上去,斜倚着,一手捏了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仿佛他端的不是茶水而是美酒陈酿一般。

好半天,杨璟庸懒懒地开口:“你倒是思过思地心平气和了,居然当起孩子头儿了!”

秦铮终于收回远眺的目光,缓缓转回头,看着杨璟庸道:“我是真心喜欢如今的日子……十多年马背生涯,我早已经厌倦了那种喊杀喊打的生活。”

杨璟庸正好喝了一口茶在嘴里,一口气顶上来,气儿不顺茶水都呛进了喉咙,立刻咳嗽起来。好一阵,他才渐渐止了咳嗽,指着秦铮瞪眼道:“你……就你,居然喜欢如今的日子……”

秦铮也不看他,自己提了旁边红泥小炉上的铜壶斟了杯茶,垂着眼皮淡淡道:“每日平心静气,守着家人,看着孩子,日出日暮,挺好!”

杨璟庸又被堵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才吐出来,似乎也有些怅然,叹息着低声道:“你以为这日子由着你想过就过得?”

秦铮垂着眼,一口一口喝着茶,没有做声。

杨璟庸也没有再说话,将手中的茶杯往小几上一放,转身看向船外的粼粼湖水,不知不觉出了神。

与寂静成一片的船头不同,船尾的杨璟芳带着四个孩子正玩得兴起,阿满接连钓上来三条鱼,两条一扎长的鲫鱼,还有一条居然是五六斤的黑鱼,暗黑花纹的鱼身,大嘴中密布着细牙,凶恶非常。

阿满一见这条黑鱼却欢喜地跳了起来,拍着手道:“这条黑鱼不小,正好可以熬汤。”

说着,转身对自己的丫头水寒道:“水寒姐姐,劳烦你跑一趟,将这条鱼拿到大厨房交给小喜,给昀哥儿熬个豆腐汤喝去。弟弟最爱喝豆腐鱼肉熬的浓汤了!”

杨璟芳愣怔怔地看着小大人一般的阿满丫头,眨眨眼睛,脸上的嬉笑突然有些维持不住了。

转回眼,看着自己手中的钓竿,心中却暗自询问,他们兄弟姐妹大都不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可也是一个父亲……眼前这个小丫头不过六七岁吧,跟她口中所说的弟弟也不过是同母异父,怎么就这般亲近这般关切,连钓上一条鱼来也忘不了那个弟弟……

反观他们兄弟姐妹十数人,又有谁真心实意地挂牵过谁?哦,也有,也少不了‘挂牵’,不过不是关切的挂牵,而是牵挂着怎么将那些碍事和可能碍事的兄弟姐妹置于死地!

由阿满的一个小举动想到了自己的兄弟姐妹,又进一步想到了前些日子自己府上那个侧妃的小产,怀孕四个半月,一个已经成形的男孩儿,就因为那侧妃踩到台阶下一片薄冰摔了一跤小产了。这种事,生长于宫闱的他听过见过的太多了,自然知道好好地台阶上不应该有冰,但也情知这种事根本追查不到什么,真要追查,最多也就是一个或几个奴才被抛出来顶罪,幕后黑手是谁?是他的正妃唐氏?还是其他的侧妃、侍妾?结果也确实如此,那个小产了的侧妃身边一个二等丫头投缳自杀,似乎畏罪而亡,追查的线索正是她端了一盆水不小心摔倒了,撒到了台阶上……

在那种环境中长大,有的人会拼了命地想要走得更高,掌控更多,而有的人则会厌倦一切,想要逃脱这出身带来的种种束缚,真正自由自在地活着。

杨璟芳被母亲和外戚推在前头,跟大皇子三皇子和其外家斗了十数年,却没有一件事情是他愿意做的。自从他记事起,已经数不清经历了多少次明着暗着的伤害,已经数不清跟死神擦肩过几回……他真的想从那斗争的漩涡中脱身出来,平平静静安逸舒适地度过下半辈子。他想给自己寻一条退路……

“芳舅舅,上钩了,上钩了,收线,收线啊!”阿满小丫头突然的大叫,打断了杨璟芳的神游天外,转回神看过去,果然就看到细长的钓竿末端弯下去,几乎被拉扯进水里去……从那绷得紧紧的钓线和钓竿的弧度看,大概猜得出这一回是条大家伙!

阿满喊着,已经伸出手去替杨璟芳拉住钓竿,被她提醒了之后,杨璟芳也连忙握紧钓竿,试图将上了钩的大家伙拉上来。

阿满看他有些不得法,连忙又提醒:“别急,别着急,慢慢遛一遛,等它没了劲儿再拉上来……”

一边安抚了杨璟芳,不让他胡乱拉扯,以免弄断了钓线,一边,阿满又回头向护卫们求救:“礼师傅、勇师傅,拿长杆网兜子来,芳舅舅钓到大鱼了!”

折腾了一刻多钟,又是遛鱼,又是用网兜子,才终于将这条大家伙捞上来,等一条脊背青黑的大胖头鱼落在船板上还努力地蹦跶挣扎着,之前被秦勇及时拉到船舱跟前,限制着不能乱动的阿满致贤致德和箴四个孩子,终于得了自由,拍着巴掌欢呼着冲上去,团团将将近两尺长的大鱼围在中间,你看看我看看,想要伸手摸摸却又不胆怯着,最后还是阿满笑着一巴掌拍在鱼头上,把鱼拍晕了,随即跟杨璟芳笑道:“芳舅舅,这么大的鱼咱们在船上做不好就糟蹋了,不如将它送去大厨房……我们家大厨房里有做鱼的好手,这一条鱼能给做三四个菜过来。”

杨璟芳从刚刚捉鱼的过程里已经酣畅淋漓过了,对于怎么吃反而并不在乎了,于是很好说话地立刻答应下来,随阿满吩咐人怎么处置去。

结果,这一条大鱼拿到前头大厨房后,邱晨得了消息过去看了看,没再做什么鱼头豆腐什么的。正好厨房里有极新鲜的小羊肉,邱晨就让人将羊肋条肉切成麻将块,用简单的调料稍稍腌制之后,大鱼剖腹洗净,将腌制好的羊肉塞进鱼腹。粗盐打入蛋清调匀,然后将填了羊肉的大鱼完全包裹住,培实,放在托盘上,然后放入烤炉用果木火细火烘烤一个时辰。

船上早已经上了酒菜,不管大大小小,也不管之前作诗的钓鱼的都集中到船顶的平台上,行令吃酒。酒过三巡之后,两个婆子撑了小船箭一般从岸边驶来,靠上画舫后,两个人抬了一只大大的托盘上来。

这小船之前送菜送酒来来回回的许多次,画舫上众人再次见到,谁也没怎么在意去。但当两个婆子抬着一只大托盘上了画舫,众人中已经有人注意到了,惊讶地指着那大的出奇的托盘叫道:“那是送了什么来?我怎么看着像是抬着一条鱼?”

一声惊呼,引得众人不管是喝酒的还是行令的,皆停了下来,走到平台四周,扶着栏杆往下边看去。

就见那两个婆子抬着的大托盘上果然是长梭形的物事,大大的,微微泛着焦黄,除了颜色不对外,就是一条大鱼的形状样子啊!

众人惊讶着,杨璟芳满脸笑意好奇道:“靖北侯夫人这是做的什么菜?难道把我钓的大鱼囫囵个儿给蒸熟了给送了来?”

阿满就站在他旁边,听到这话很不赞同,摇着小脑袋道:“不是,那鱼明明是青黑色脊背白肚皮,这个可是一点儿青黑色都没有……”

另一边的杨璟庸懒懒地笑笑,正要说什么,阿满突然叫道:“啊,我知道了,一定是我娘让人把鱼皮给剥了……凉拌鱼皮脆脆的也很好吃呐,今儿有口福了,可以吃到鱼皮了!”

凉拌鱼皮,麻辣鱼皮,杨璟庸都吃过,刚刚被小丫头吓了一跳,却又被小丫头的猜测给吸引住了,口中有些津液分泌过度的趋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才抬手摸摸小丫头的脑袋,笑骂道:“小丫头还是这么一惊一乍的,胆小的连魂儿都被你吓掉了!”

阿满回头看着他吐吐舌头,嘻嘻一笑。转眼看到两个丫头从婆子手里接过大托盘抬了过来,小丫头也顾不得跟杨璟庸道歉了,一晃脑袋躲开杨璟庸的掌控,蹦蹦跳跳地第一个冲上去。

两个丫头已经将大托盘放在了中间一个矮几上。

阿满挤到最前头,探头看过去,才发现大托盘中放着的是一条鱼形的物事,白白的、光洁整齐,表面微微地泛着焦黄之色,隐隐地有神秘的香气从中间透出来,极淡的,若有似无的钻进鼻孔里,却格外神秘格外诱人,仿佛小手一般,伸进鼻孔探进喉咙,将人肚子里的馋虫都给勾引了出来。

“这是什么?”家卓也挤过来,看着托盘中的鱼形物疑惑地询问出声。

那抬了托盘的丫头也不说话,两个人一转手,从后边的丫头手里接过一只紫铜小锤子和一支紫铜钎子来,还有一只紫铜裹银的大镊子……

众人看着两个小丫头手里拿着的这些物事,更是充满了疑惑,也勾起了无限的兴致来。

这些东西,又是锤子又是钎子又是镊子的……难道用锤子砸碎了吃?还是要用钎子攒开了吃?那镊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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