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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傻女人

廖海廖大掌柜回来了,回春堂的北行商队回来了,与他们一同北上的林家四个人却没有回来。杨树猛和林旭经过商量争执之后,最后全部留在了怀戎!

邱晨听到杨树勇的惊呼,拔腿就往门口跑。

随着杨树猛和林旭一行离开的日子越来越久,她的挂念和担忧也与日俱增。只不过,这些日子来,每天要忙着盖房子的事儿,制作疗伤药和收购罗布麻、双花、连翘的事儿也没有停工,她每天忙忙碌碌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又有刘氏在这儿,相对于她,刘氏才是最应该担心的人,她可是有一子一孙同行去了边境!

邱晨跑到了门口,廖海已经回答了杨树勇的询问,邱晨却仍旧问了一遍。亲耳听着廖海重述了一遍后,邱晨轰轰作响的大脑终于渐渐冷静下来。他从廖海的话中抓到了一个重点,那就是,林旭和杨树猛四个人之所以留在怀戎,是因为军方要求他们传授蒸酒技术,还监制蒸酒器具!

但是,邱晨却直觉地不相信这个理由。

其他人或许想不那么全面,但献上去的图纸和文字介绍都出自她的手,图纸绘制的不可谓不细致,每个零件,每个器皿都画了细节图,在如此详尽的图样旁边,她还做了详细的文字说明。

不说熟练优秀的工匠,就连林旭这样几乎没有匠作基础的人都能看的明白,她不相信那些技术高超的工匠会看不懂!

还有,图纸和酒精都已经交上了,又为什么非得带人去北地面见什么镇北将军?

心思快速地转了几转,邱晨就意识到,一定有什么理由是她不知道的。那个才是让林旭和杨树猛滞留在边关无法回转的真正原因!

刘氏、俊言俊章这会儿也都跑了过来,因为紧张和恐惧,刘氏喘的有些厉害,却仍旧急着问:“猛子和俊书咋地了?他们为啥没回来?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邱晨一看,就知道老太太是给吓到了,刘氏的咳喘病可最忌讳紧张恐惧和激烈运动的。

她伸手扶住刘氏的胳膊,一边揉着刘氏的后背给她顺着气儿,一边轻声安慰着:“娘,您先别急,我二哥和俊书都好着呢,就是在那边儿的事儿没办完,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安抚了刘氏,看她没有那么紧张恐惧了,邱晨这才道:“娘,人家廖大掌柜大晚上的跑这么远来给咱送信儿,咱咋也得让人家进门喝口水啊。您老安安心,也能仔仔细细地问问我二哥他们的情形不是。”

经过邱晨这么一番劝慰,刘氏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喘的也没那么厉害了。

缓了缓情绪,刘氏叉手对仍站在门口的廖海略略躬身道:“大掌柜这么晚赶来给我们送信儿,老婆子一时急糊涂了,还望大掌柜的莫见怪!”

廖海哪敢受老人的礼,连忙侧了身,同时拱手还礼:“不敢,不敢,老夫人客气了!”

满囤爹和满囤一直站在旁边,这会儿也跟着道:“大伙儿还是进门坐下慢慢说吧!说不定旭哥儿和树猛他们哥俩儿还捎的有书信呢!”

杨树勇和邱晨兄妹俩连声应了,邱晨扶着刘氏,杨树猛让着廖海和他身后跟的小厮进了门,与满囤爷俩一起在院子里的桌旁坐了。

邱晨也扶着刘氏在旁边坐了,又进屋重新沏了茶出来。给众人倒了茶,挨着刘氏坐下,顺手把旁边的阿福阿满揽进怀里。

这一会儿功夫,廖海已经把商队北上一路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因为碍着刘氏在场,他把山谷遇险的一幕给隐了,只说一路还算顺妥,只是因为路上遇了大雨耽误了行程,才多耗费了近十天时日。

刘氏自然也细细地询问了杨树猛四个人的情形,得知四人身体康健,没有病没有伤的,这才放下心来。

说着话,廖海也指挥小厮把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

这些东西有林旭和杨树猛在十八里铺子买的皮毛,也有俊书给兄长弟弟买的北地干果、肉干之类的吃食,当然,最重要的是,还有林旭亲笔的一封家书。

东西没人会在意,倒是都将目光关注在邱晨拿到手中的家书上。

邱晨也没让众人等待,接了家书直接撕开封口,取出里边的信件读了起来。林旭的信中其实与廖海所说没什么差别,除了一段,说及邱晨捎的爆竹好用,让邱晨心头一跳--林旭和杨树猛在路上遇上了什么危情,居然让他们用上了那救命的物件儿?

她下意识地把这一段略了过去,只捡着一路顺遂的话读给刘氏听。

听廖海说的一路顺遂,对俊书、林旭和成子三个孩子也多有夸奖,说三个孩子虽是第一次出门,却适应很快,路上和商队老少都相处极好……廖海的这些话,加上有林旭的亲笔信,还有四人捎回来的东西,刘氏的担心和恐惧渐渐地也就散了,虽说仍旧挂念,却没了太多的恐惧和惊慌。

看着刘氏经过一阵情绪的大起大落后,脸色有些不太好,邱晨就劝着刘氏回了屋。拿了药给老人吃了,让刘氏上了炕。接着又把阿福阿满也抱上炕,让两个小的跟着他们姥娘睡觉,看着一老两小躺好了,邱晨这才转身出了屋。

屋外,俊言俊章也被杨树勇撵回屋去睡觉了,满囤爷俩听了消息,也安心地回了家。只有杨树勇陪着廖海坐在院子里,廖海的小厮也跟在一旁。

邱晨回到桌子旁,也没有继续虚套的寒暄,直接开口道:“廖掌柜,这会儿,你还有什么未尽的话,就请说出来吧。我看二弟的书信上提及到了爆竹……”

闻言,廖海也不再维持脸上轻松愉悦的笑容,神色肃然道:“真是没有事儿能瞒得过林娘子……”

随即,廖海就把经过燕云山脉时遇险的经过向邱晨和杨树勇说了,虽然廖海并没有细细描述当时的惊险血腥,也只寥寥四五句,可听在邱晨和杨树勇耳朵里,却仍觉得惊心动魄,浑身发寒!

邱晨心里也是一阵阵后怕,若是她没有孤注一掷地做出棕色炸药来,做成威力巨大的的爆竹,她不敢想象,这一趟北行是不是就会成了那四个人的绝路?她更不敢想象,若是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她能不能挺过来,会不会被自责和悔愧击倒?她更不敢想,若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将以什么脸面再面对杨家人、面对杨树猛的妻子儿子、面对刘氏、面对阿福阿满……

随后,邱晨又问了一些问题,诸如俊书伤了手臂,但在商队返回时,俊书的伤势已经好转,伤口也已经开始愈合,也没伤到筋骨;甚至连洪展鹏带队接应,一直将林旭带在身边同行等细微情节也问了个清楚。

原本邱晨直觉地以为致使林旭四人被羁留另有的缘由,随着廖海的一点点讲述,渐渐地在邱晨脑海里清晰起来。

蒸酒技术充其量只能辅助治疗兵士的外伤,减少避免外伤引发的感染,从而减少伤员的感染率和死亡率,这些,加上她所准备的材料的详实度,绝对不应该成为让林旭四人滞留的缘由。那么,让军方把四人留在边关,并半强迫地带他们深入草原去军前面见的缘由就很清楚了。那就是在山谷遇险中突然出现的神秘武器!

把细节询问了个遍,夜也深了。廖海这才带着小厮告辞而去。

送了俩个人出门,邱晨跟着杨树勇返回来,走到院子当间儿,邱晨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大哥,我要去一趟北边!”

“啊?”杨树勇被妹妹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给惊了一跳,毫不思索地就发出一声惊呼!

“嘘……”邱晨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杨树勇镇定一下,她进屋去看了看,刘氏和两个孩子都睡得还算安稳,没有被杨树勇刚刚那一声惊呼吵醒,这才蹑手蹑脚地退了出来。

“妹子,那可不是去趟县城、府城,那是北边,你没听刚刚廖大掌柜的说嘛,那么危险的地方,你一个女人家家的,怎么去?不行!”杨树勇一见邱晨退出来,急得不等邱晨到近前就压低了声音断然拒绝,完了,他又道,“要去也是我去,你咋说也不能让你去!”

看着劳累了一天,一脸难掩的疲倦,此时又加了满脸急切的大哥,邱晨觉得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感动。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上前挽住大哥的胳膊,拉着杨树勇出了大门,踏上荷塘中已经修起来的木栈桥,一直走到最尽头的小码头上,就地坐了下来,也拉着杨树勇在旁边坐下。

放松了身体,依靠在杨树勇的肩膀上,邱晨抬起头来,仰望向夜空。刚刚过了十五,月亮还没有缺太多,如椭圆形的银盘挂在低垂的夜幕之上,无声地洒下一片月辉来,让夜色中的大地、山峦、村庄、树木,仿佛都笼上了一层似雾似纱的清辉,朦朦胧胧、影影绰绰里,透出神秘和另一种完全不同于白日的美来!

静默了片刻,邱晨这才悠悠道:“大哥,这一回二哥和旭哥儿他们之所以被留在那里,不是因为什么蒸酒的器具,也不是因为什么蒸酒的操作。”

说到这里,邱晨坐直了身体,转回目光,平静地盯着杨树勇道:“若是我没猜错,那些人之所以要把他们留下,是为了他们临走我给他们带上的那些救命的爆竹。那些东西能救命,但是更能杀人……”

那种利器,让军方得了消息,又怎么能够不趋之若鹜,怎么能够不得之而后快!

莫名地,她突然想起了无数武侠小说中所描述的武林秘笈、绝世至宝……一旦透出消息,就会掀起无数腥风血雨……

还有,无数史书、野史中记录描述的,帝王心术,对种种可能会影响到皇家统治的一切因素统统都是一个意思--斩草除根!灭绝后患!

根本不冷的夏夜,邱晨却突然感到一股寒气从脊梁骨底部窜上来,生生让她打了个寒战!

这一刻,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沉重的,从骨子里、心底透出来的恐惧!也生出一股深重的悔愧来。

她不该自大地想着攀什么高枝儿,领什么功劳,不该让杨树猛、林旭、俊书和成子去献什么蒸酒方子……

听妹妹这么一说,杨树勇虽然知道了杨树猛和林旭几人滞留边关的原因,可仍旧有些不太明白。毕竟,他只是个最淳朴的农民,虽然赶了十几年的马车,却并不识字,也没有多少见识,更没接触过这些权谋和政治……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妹妹说是因为那些炸的响些厉害些的爆竹是致使四个人被留下的原因,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提起那些爆竹来,妹妹惊恐的脸色都变了!

那些爆竹再厉害,再响,也不过是就是些爆竹嘛,集市上过年有的是卖的呀!

努力克制住心中的恐惧和惶然,邱晨稳定了一下情绪,对杨树勇道:“大哥,咱们的西院儿先不翻盖了。明天我就去一趟县城,找廖大掌柜再问问情况,如果可以的话,我去镖局雇几名镖师随从护卫,后儿,我就出发……”

说到这里,见杨树勇要开口,邱晨抬手止住他,继续道:“当然,我去北边儿的事儿,不能让咱娘知道,也不用告诉孩子们。就说……就说我去了府城采买开新作坊的材料去了。嗯,因为事儿多,可能要在府城住上十天半个月的,若是到时候我还不回来,我也会安排好回春堂送回信来,让咱娘放心。”

“妹妹,那么远的路,又那么不太平,怎么能让你去……”杨树勇仍旧想要打消妹妹的决定。

邱晨却没有让他说完,定定地看着他道:“大哥,制作那种爆竹的方子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是以,只有我去,才能把二哥和旭哥儿俊书他们接回来……大哥,你放心,我这次去,不带什么行李货物,即使有山匪,没有货物钱财,那些人也就生不出什么打劫的心思来!”

说着,邱晨的眼中冷光一闪。索性棕色炸药都捅出去被军方注意到了,其他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让那些人知道自己的价值不仅仅是一支‘小小的爆竹’,说不定,反而能够保护自己和家人呢!

来了刘家岙这么些日子,杨树勇早就知道,当年被他们两个哥哥呵护着宠溺着的小妹,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憨直单纯的女孩儿了,如今的妹妹有能力,更有决断,遇事一旦做了决定是不容别人改变的。

妹妹既然都这么说了,连如何出行都铺排好了,显然已经打定了注意,他劝是劝不转了。

于是,杨树勇又变了个方式:“那,我陪你去……”

“大哥!”邱晨再次断然截住大哥的话头,继而,柔声道,“大哥,我们兄妹三人,二哥本来就被留在了北地,若是你再跟着我一起去,让娘知道了,怎么受得住?”

这话一出,杨树勇也找不到反驳的话了。

爹娘一辈子操劳辛苦才把他们兄妹三人拉扯大,如今两位老人上了年纪,盼得无非是兄妹们生活富足平安喜乐。二弟和妹妹出了门,他在家里还能打打埋伏,哄着些劝着些,若是都去了……万一爹娘生了疑心,还真没有谁能够劝说劝说。

见杨树勇颓然地垂下了头,邱晨就知道自己的话他听进去了,于是又道:“大哥,你放心!我的性子你应该知道的,虽然有些时候很大胆,但真正事关安危,我是最谨慎最小心的。这一去,我又没别的什么事儿,不过是找到二哥他们,带他们回来,只要路上小心着些,就不会有什么大碍。再说了,家里这么一大摊子,还有东院儿那边的工程可还没干完,接下来装门窗、粉墙、铺设屋里屋外的地面……有的是要你操心的事儿,你若也跟着去,这一摊子难道都撇下不管了?”

见杨树勇沉默着,相当于默认了她的决定,于是邱晨开始一一交待家里的事儿:“我走之后,买菜做饭的事儿有兰英铺排着,经过这大半个月的熟悉,兰英也熟了手了,工程完了,吃饭的人就只剩下咱自家人和几个帮工了,也简单许多。收药、做药的事儿,俊文都熟悉了,就让他统管着。剩下的,人情往来,家里一应大小事务,你再把着关,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杨树勇一贯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沉重地点了点头。

兄妹俩睡得都晚,第二天,却都起了个大早。

邱晨起来洗漱了,做上早饭,就从两院通联的门里去了东院。

东院是二进四合院结构,有独立的大门,门厅、倒座东厢房俱全,而且,四周的房舍都修了檐廊连接,现在,房屋的基本工程已经建完,只等着房子装上门窗,檐廊修上扶栏,内外粉刷完毕,再晾上十天半月的,把定制的家具、窗帘、帷幔之类的运回来,布置一番,就能入住了。

邱晨沿着檐廊一进二进走了一遍,又默默地走了出来。

回到西院,早饭已经好了。刘氏、杨树勇和孩子们也都起来了。

邱晨一脸灿烂的笑意和众人招呼着,张罗着吃了早饭,邱晨就和刘氏道:“娘,我今儿要去县里去一趟,一来有些生意上的事儿要处理,二来也要去看看咱们定制的家具啥的做的咋样了。”

刘氏抬眼看了看她,脸色无异地点了点头,“成,让你大哥给你赶着车去。”

邱晨拉着刘氏的胳膊,笑着道:“娘,家里还有这么一大摊子事儿呢,大哥走了,谁来看顾着?您别说,您老可不成,再累到了,我哥哥嫂子们可饶不了我!……你放心吧,我让二魁赶车跟我去,到那里办完事,我赶早着回来!”

阿福阿满和俊言俊章听到邱晨说要出门,都眼巴巴地看着她。

邱晨笑着给四个孩子一人一个脑瓜崩儿,道:“你们都上学堂了,可不能跟着了……放心吧,我回来给你们买胡家肴肉和老盛魁的点心!”

四个孩子一听,也知道没希望了,不甘不愿地嘟着嘴儿应承下来,背起书包,跟大人们告辞去上学了。

说走就走,邱晨进屋收拾了一下,换了一套出门淡月色茧绸衣裙,叫二魁套了车,又嘱咐了兰英和俊文几句,这才出门上车。

离开刘家岙,邱晨就对二魁吩咐:“先到镇上的回春堂去一趟!”

二魁连忙应了,驱赶着马儿尽量地让马车驶地稳当些。今儿出门,邱晨用了那批黄骠马,这马儿虽说不如胭脂神骏漂亮,脚力却不错,到清水镇不过三刻钟。

马车在回春堂门口停下,回春堂刚刚卸了门板,两个小伙计正在店堂内外打扫整理,一看到林家的马车,都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笑着迎了出来。

邱晨笑着下了车,和两个小伙计打了招呼,就问:“陈掌柜还没到么?”

茵陈笑着道:“刚来,在里边儿和赵先生说话呢!”

邱晨回头从车上摸下两副棉线编织的袜子递给两个伙计:“这是我那儿一个嫂子琢磨出来的,比布袜舒服些!”

茵陈和柴胡也不客气,欢欢喜喜地接了,躬身谢了,带着邱晨进了门。

“一看这俩小子这殷勤劲儿,就知道必是林娘子来了!”陈掌柜笑着迎了出来,赵先生和蒋正跟在他后边。

邱晨笑着和三人寒暄了几句,就直截了当道:“陈掌柜,我今儿来是有件事求你帮忙的……”

“林娘子这话就见外了,只要我老陈能做到的,林娘子你尽管吩咐就是了!”

“那好,我也不就不客气了。我今儿来,是想请陈掌柜帮着我衬度衬度,去哪儿买两个人……丫头媳妇子都成,只要人好就成。”

陈掌柜和赵先生对视一眼,两人都是眼中带笑,随即陈掌柜道:“这买人的事儿,咱们镇上倒是真不多,若是林娘子想要买调教好的,还是去县里,那边儿有专门做这个的人牙子,做长了的人牙子手里,一般都由十多个到二三十个孩子,他们买回去一般都要调教上一两个月,教会一些基本礼数,才会往外发卖……若是在镇上买,恐怕没有这么便宜的,也不好找调教过的。”

邱晨张口结舌地愣了一会儿,这才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成,我也正好要去趟县城,就直接去县城里买吧!哦,陈掌柜可有认识的人牙子给我推荐一个?”

陈掌柜略一沉吟,道:“倒是有一个常做廖府生意的……林娘子若是没买过人,我觉得还是找一下少东家,让他给您安排个人儿去办的好……嗯,少东家这几天都在县城……嗯,毕竟是要带回家里去的人,这里边的门道不少,小心些总是好的。”

邱晨点点头,又和三人略说了几句话,就告辞出来,上了车,直奔县城。

从刘家岙出发的时候是卯时末刻,在清水镇也没耽误多久,是以,他们一路急赶到达安平县城的时候,也只是巳时中。

邱晨二话没说,就吩咐二魁赶着车去了县城的回春堂,这里的掌柜姓刘,虽然没有陈掌柜那么熟稔,却也见过几次面,也知道林家和廖家的合作关系的。

一听邱晨要找廖文清,刘掌柜立刻打发了小伙计去传话,一边招呼着伙计上茶。

邱晨止住他道:“刘掌柜,我还要去买点儿物件儿,趁这功夫出去一下,若是少东家到了,你就让他稍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刘掌柜连忙答应着,满脸笑意地将邱晨又送出门来--这位将来可极有可能是府里的三少奶奶,而且看如今的形势,将来回春堂的生意大半是要落在三少爷手里的。就是没有廖家的生意,就凭这位点石成金的手段,说不定将来整个廖家都要靠人家过活呢,他怎么可能不殷勤小心!

邱晨从回春堂出来,并没有走远,就在同一条大街上,在一家车马店里买了一副牛皮马鞍、精铁脚蹬,又去杂货店里买了两只牛皮水袋,两双最小号的薄底快靴,两身细棉布的黑色短打男装,两条黑色细棉布的头巾……东西买的好几样,邱晨却没有砍价,都是问了直接包了付钱,倒是没花多少时间,不过两刻钟功夫,她就再次回到了回春堂。还没进门,一下车看到门口候着的乳香和没药,邱晨就知道廖文清已经到了。

果然,一看到邱晨从车上下来,乳香立刻转身匆匆进门去通报,没药则笑着迎了上来:“夫人,我家三少爷已经到了,正在里边儿等着您呐!”

邱晨点点头,脚步不停地踏进回春堂,廖文清已经从后院迎了出来。

“少东家……”

“今儿匆匆赶进城来,可是有什么事儿?”廖文清看着邱晨脸上明显的憔悴,禁不住忧心地问道。

“是的,”邱晨答应一声却不再往下说,廖文清立刻会意,转身引着她进了后院,县城的回春堂比清水镇大的多,这儿有专门给东家过来起居的一个小院,廖文清就引着邱晨进了这所小跨院。

待得身边没了人,不等进屋,邱晨就直接开口道:“想必我家人都被滞留在边关的事儿,廖大掌柜已经告诉你了吧?”

廖文清点点头,面现愧色道:“我们也只是刚刚和边军搭上关系,并不熟悉,而且,这一次的事儿是洪将军亲自安排的,海叔也实在是说不上话……他想着赶回来,和家里说一声,也省的家里担忧。”

邱晨笑着摇摇头:“我没有怪罪廖海掌柜的意思,那样的情况,他留在那里也没法子。回春堂的生意要做,人家镖局的人也跟着耗不起……”

说到这里,见廖文清开口要说话,邱晨抬抬手止住他,继续道:“我今儿来,是想让你帮我两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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