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07）重逢孙仲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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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院门口遇见包坎。包坎正在给两个拎食盒的酒楼伙计数铜钱，远远看见他，就笑着打招呼：&ldqo;大人回来了。石头刚刚还在问起您&hllp;&hllp;&rdqo;看商成不搭腔只顾闷着头走路，赶紧把两个伙计打发掉，迎上来说，&ldqo;石头还特意在外面叫了好酒好菜&hllp;&hllp;&rdqo;商成鼻子里哼一声，没好气地说：&ldqo;他还知道回来？&hllp;&hllp;好酒好菜？现在知道讨好我了？晚了！统统给我扔出去！&rdqo;

&ldqo;大人在外面受了谁的闲气？&rdqo;包坎咧着嘴问道。也不等商成说话，又说道，&ldqo;扔了怕不大好，一桌子酒菜，花了石头不少钱的。&rdqo;

商成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脸古怪笑容盯着包坎。他突然觉得自己对包坎和石头实在是太放纵了，结果这俩家伙就越来越放肆，一个敢大白天声都不吭地跑去睡婆娘，一个敢当面取笑他这个堂堂归德校尉！石头也回来了，那最好不过；他今天就要给俩人立个规矩！守规矩就继续跟着他，不守规矩就自己卷铺盖滚回去！

天色昏暗中他的脸色颇有些狰狞，目光里也带着三分煞气，包坎却是不怕，皮笑肉不笑地望着他，犹自说道：&ldqo;这酒菜又不是为大人预备的。人家石头在这驿馆里遇见了老朋友，摆酒摆席是要朋友酣饮&hllp;&hllp;&rdqo;

&ldqo;哦？&rdqo;商成面带讥诮拖长声调说道，&ldqo;那你也有便宜沾了？&rdqo;他陡然变了脸色，迈步就朝灯火通明的正房走去，冷森森笑着说道，&ldqo;你们敢在军中饮酒，怕是不想要脑袋了。&rdqo;

正房里的灯光一暗，石头已经陪着个人走出来。那人立在房檐下端正地行个军礼，郎声说到：&ldqo;燕山边军执戟校尉孙复，参见商大人。&rdqo;

商成皱起眉头。他从来不认识什么边军校尉孙复！借着灯光打量时，这人穿身绿色的军官戎常服，没扎腰带半敞着锦袍，身量不高却很壮实，立在檐下腰挺得标枪般笔直，一张四方国字脸，两道黑浓的眉毛就象两条蚕卧在眉骨上，眼睛不大却是精光闪烁，正炯炯有神地端视着自己。

哈呀，这人竟然是在拱阡关时失散了的孙仲山！

商成一下午在外面遭逢的全是窝心事，回到驿馆又遇上石头呼朋唤友包坎出言不逊，情绪早就低落到了极点，眼看着心头一股邪火窜起就要发作，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见孙仲山，眼前不禁浮现出两个人几次生死相依并肩战斗的情景，忍不住就有一种喜出望外的感觉。他疾走两步迎上去，一把握住孙仲山还抵在胸口的胳膊，高兴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ldqo;孙校尉，你还活着？&rdqo;松开孙仲山的胳膊退开两步，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他一番，突然又紧紧地拥抱了孙仲山一下，说：&ldqo;你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rdqo;

他突然如此忘形，把石头和包坎都吓了一跳。孙仲山更是不知所措，慌乱得手脚都没地方放。

商成拉着孙仲山的胳膊，几乎是把他拽进正房，把他按在摆布好的酒席边的椅子里，嘴里不停地发问：&ldqo;你是怎么从拱阡关逃出去的？老三王撅头他们呢？诸小乙他们呢？也跟你一起逃出去了？&rdqo;说着话自己也坐下来。&ldqo;你怎么也来燕州了？什么时候来的？现在住在哪里？&rdqo;

商成的热情让孙仲山非常意外，即使一起打过几场仗，可他们俩几乎没有什么交道，而且他如今也不过是个从九品上的边军执戟校尉，勋衔只比身为正牌子卫军忠勇郎的赵石头略高，比包坎都差着一级，和商成比，更是差着整整十级&hllp;&hllp;他坐在酒菜丰盛的方桌边，手里捧着商成亲手给他斟满的黄酒，还没喝脸就已经胀得通红，除了咧着大嘴笑以外，根本没办法做出第二个表情。他想回答商成的问话，可舌头僵硬得连一个字都说不清楚。

商成也看出来孙仲山很激动，便招呼石头和包坎一起坐下，顺手把两个人面前的杯盏也倒上酒，指着他们给孙仲山介绍：&ldqo;石头你认识。这是包坎，喊他包子老包都成，倔驴子一头，放着好好的贰哨不作，非得跟着我在燕州傻等卫府派差事&hllp;&hllp;&rdqo;

喝了几圈酒，又听商成他们东拉西扯地说了些闲篇，孙仲山的神色才渐渐缓和下来，也能掺进来说笑几句。推杯换盏间商成便问了他当时的情况。原来拱阡关突围队伍被打散时，孙仲山和着一群兵士乡勇也逃了出去，但是他们不象一心想着家的商成那样向南走，而是聚起几十号人逃进了山里，直到突竭茨人撤退时，才下山对掉队的突竭茨人打点小伏击，倒也有点收获，缴获了几匹马，割了六七个首级。他砍死了一个受伤的突竭茨人小头目，凭敌人的头颅换了一级晋升，从流外的忠勇郎成为正式军官一一从九品下执戟校尉。

&ldqo;那你现在已经升队长了？&rdqo;商成问道。

孙仲山说：&ldqo;是贰哨。&rdqo;

大赵的文官体系有实官散官的分别，武官体系有勋衔实职的区别，而且两套体系都很混乱，这一点商成早就有所领教，所以听说孙仲山作了贰哨，也不觉得惊讶，接着问道：&ldqo;还在如其寨？&rdqo;边军和卫军又是两套系统，边兵的编制训练装备后勤补给都远不如卫军，连军官的勋衔虽然听起来一模一样，可边军的勋衔又比同阶的卫军低一级。

&ldqo;我现在没在如其，调去了马直寨。&rdq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