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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李孟一些程序上的东西做的还算是留面子,下人倒也看不出破绽来,两人逃过杨嗣昌评定功过的那场大祸之后,都是心灰意冷,等着任满还乡的,也不会主动给李孟下达什么命令,自找没趣。
没想到朝廷却突然下了个旨意,要求山东出兵救援河南,这让两人就连哭都哭不出来,求援河南,那河南都已经是穷的连老鼠都活不下去了,动兵过去救援,一点好处捞不着不说,还要花费大量的粮饷。
如今天下间哪有这般忠义的武将,就李孟手中没有两人的把柄,这兵都未必调动了,何况是李孟这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山东总兵丘磊惭愧自尽,两人虽然在奏折之中大说好话,可实际情况两人也了解大概,山东总兵丘磊脖子上那根绳子,到底是自己套上去的还是李孟勒上去的,这可是一桩大家心知肚明,却装糊涂的公案。
若是李孟不遵从这个命令,朝廷发急,山东巡抚颜继祖和监军太监刘元斌会是大罪,若是李孟发起急来,颜继祖和刘元斌琢磨着,会不会也被别人在脖子上套上根绳子,然后两人也因为惭愧而被自尽。
说来也是奇怪,李孟明面上的作为,颇为的内敛低调,在山东民间更是好评如潮,素有仁义之名,比起左良玉之流那是名声好出太多,但颜继祖却总是觉得李孟这人危险之极,什么跋扈之事都能做得出来,尽管看起来李孟一样也没有做过。
山东巡抚颜继祖客客气气的把朝廷的旨意转述给济南府同知周扬,周扬谦恭之极的接受了旨意,却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的答复,安排快马给正在路上的李孟送去急报,这种大事,当然要主公自己才能做出决定。
李孟的行踪颜继祖自己也是了解,算算来回最多需要三天的时间,不过在消息送出去第三天的上午还没有什么回音的情况下,山东巡抚颜继祖反倒是镇定下来,遇到这样的情况还是坦然面对的好。
中午反正巡抚衙门也是无事,颜继祖索性是回到自己家中,用很是轻松的语气和家人把将来的事情交待了下,倒是把他家人吓了一跳,因为这语气实在太像是交待后事了。
第四天一早,胶州营老营大队和李孟的亲眷队伍终于是到达了济南城,按照规矩,总兵来,巡抚和监军太监不必迎接,总兵到后则要主动去拜见这两位指挥者,颜继祖已经是颇为的灰心,本来对李孟是按照平级私下里面甚至是对上司的态度,可这次索性没派人前去招呼。
监军太监刘元斌可没有他那么看得开,把自己最贴身的亲兵首领和管家都是派了过去,而且安排私宴要晚上相请。
结果结果迎接的仪式还没有完,监军太监刘元斌就急忙忙的派人给颜继祖送信,原来李孟并没有来济南。
来到济南城之后,跟随李孟大队的李府管家给济南府同知周扬一封私信,周扬收到信之后立刻是求见监军太监和巡抚,把情况通报了一下。
转达的消息之中,山东总兵李孟的姿态倒是颇为的客气,说是知道河南军情紧急,就先行出发,调集兵马。请巡抚大人和监军大人跟上,李某在兖州府等候云云,得到这个消息的颜继祖先是愣了下,接着就是狂喜不已,再接下来就是有些纳闷了,心想这李孟这次到底什么原因,如此干脆利索的听旨出征。
不管原因是什么,人肯出征就好,至于等待给总兵宣旨的钦差,那个很好打发,听监军太监刘元斌的消息,说是胶州营还给钦差们准备了一份厚礼,这下子连自己出钱都不用了,宽心的很。
到达济南城的胶州营老营队伍,亲兵营仅有一百人,马队八百,其余的部队都是官兵俱全。
李孟率领亲兵和马队三千骑,已经是赶往济宁州,在兖州军中抽调五千人,一千老兵,四千新兵,陈六带兵出战,一同赶往河南平贼。
所谓的请巡抚大人和监军大人跟上的话语,也就是个客气话了,宣旨的钦差一走,这两位大人愿意呆在济南也没有人管他,愿意跟上来也随他们,不过这两位想必不愿意去河南那烂地方见识血光刀兵。
五月初七那天,李孟率领骑兵到达了济宁州,到达之后,他谢绝了济宁州几名大商人提供的大宅院,反倒是在城外建设好的营地扎营。
文如商行的孔三德,八闽商行的掌柜都是早就在济宁城内等候了,灵山商行给文如商行预支了五万两银子订金,孔家在济宁州的十几个大仓库眼下都是热闹的不可开交,孔府自己的丁壮还有兖州军的士兵,开始紧张的搬运装载。
河南有八名藩王,山东有三名,被清军俘虏的德王,住在青州的衡王,还有在兖州府城嵫阳城居住的鲁王。
山东为鲁地,鲁王第一代是明太祖朱元璋的小儿子,是山东诸王之冠,在靖难之后,成祖朱棣对鲁王一系是极为的宠信,结果历代传承下来,这鲁王是最稳当的一个,世代的亲贵,自然是豪奢异常。
而且鲁王朱以派喜欢玩乐,并没有什么政治上的野心,在嘉靖那一代开始,与皇帝的血缘关系也变得很疏远,所以鲁王这边没有太严格的拘管,只要他在没有朝廷旨意的情况下不出嵫阳城,那就一切由他。
朱以派对江南女子极有偏好,这已经成了兖州城富贵圈子里面人所共知的事情,每年都有王府的采买,在扬州和苏州买几名专门培养出来伺候男人的绝色,每年就在五月间运回嵫阳城,这已经是成为惯例了。
鲁王朱以派对他的胞弟朱以海极为的亲近,每年买来女子之后,都要分给朱以海一两位作为姬妾。
兄弟两个都是年轻人的心性,派往江南的管家早早的就送回消息来,说是在五月初八那天,一定把人送回来。这鲁王兄弟两个自然是翘首以盼,谁想一直到五月十二之后,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着急的鲁王朱以派把自己的侍卫派出去寻找,反正从江南回来,肯定是要走水路,在济宁州那边中转。
这天是五月十五,也应该是侍卫回来告诉消息的日子,实际上对于这两个兄弟来说,鲁王府的侍卫和一应下人们都是按照哄小孩的态度来对待,在这个年代,相隔几百里的路程,耽误个一天两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何必着急呢,但这兄弟两个却急的要命,总要照顾他们的情绪。
早晨起来,用过早饭之后,鲁王已经是骂了几次下人,大家都是知道王爷是为那迟迟不到的女人,或者是迟迟不到的消息发火,头疼的王府总管早早的在王府门口等候消息,免得在府内听主子聒噪。
临近中饭的时候,在凉亭欣赏歌姬的舞乐,却听见管家急匆匆的跑过来,到了跟前,开口喊道:
“王爷,那帮出去的有消息传回来了!”
听到这个,鲁王一下子就从座位上站起来,开口说道:
“还有多长时间到,快说!”
管家这时候声音一下子低沉下来,小心的说道:
“回禀王爷,他们带着人已经是走到了济宁州,不过差不多还要半个月的时间......”
“你这杀才,本王没有出过嵫阳城,可也不是糊涂,从济宁到咱嵫阳城就算是走,也用不了半个月的时间,咱们王府在济宁州不是有船吗?”
管家的话还没有说完,这鲁王已经是喝骂了出来,不过鲁王哥俩在这府里面实在是没有什么威严,管家也不太害怕,还是镇静的解释说道:
“王爷,这也怪不到他们身上,济宁州已经是封城了,非济宁本城的人士,五月十三之前不能离城,咱们派出去的那些人从来都不带这些。“
“到底是谁!?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管家越解释,年轻的鲁王就越发的愤怒,禁不住大声的喝问,管家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却不那么轻松了,反倒是声音压低了些,低声说道:
“王爷,是山东总兵李孟......”
“一个总兵居然这样的嚣张跋扈,到底鲁王是他,还是孤家!”
这次管家没有出声,反倒是鲁王朱以派的弟弟朱以海连忙的沉声低喝道:
“王兄,不可妄言,这齐鲁之地,哪有咱们鲁王府说话的位置,那李孟说话,谁又敢不听。”
这番话说完,气哼哼的鲁王反倒是不出声了,他的确是没有出过嵫阳城,但他一样听过这李二郎的大名。
济宁州现下已经是乱作一团,没有官身和路引人十日内不准出城还不算是大事,更加让人叫苦连天的是,所有经过济宁的船只大部分都被扣下,只有朝着京师运送漕粮的船只被放行。
剩下的船只必须是自寻仓库,卸下货物,商人和伙计上岸寻找客栈居住,而船工和水手则必须要留在船上。
虽然说不扣漕船,可这举动本身也太过惊世骇俗了,不过常在这条水路上跑的商户们都是知道轻重利害,特别是对要求他们这么干的是什么势力更是心知肚明,所以尽管心有怨言,可还是乖乖照办。
当然,也有些第一次行走这边的行商和其他身份的人不知道,比如说,鲁王府的这些侍卫们。
堂堂亲藩去江南学那些盐商富豪采购女子,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鲁王府的侍卫们在外面行走的时候,也一直是不愿意挑明自己的身份。
不过若是有管闲事的,特别是官府中人查问,那就亮出这个身份,鲁王府的侍卫,大明的亲藩家丁,这个身份一亮出来,官府中人都是退避三舍,这些王府侍卫对这样的事情都感觉到很有乐趣。
这次因为在路上耽搁了时间,他们也是知道自家王爷的脾气,心想要是再不抓紧时间,回到嵫阳城恐怕会吃苦头。
但兖州军的官兵们得到了命令,自然不会让这些人离开,结果双方在码头上就起了冲突,兖州军的士兵人多势众,手中又都是拿着军中兵器,鲁王府的侍卫们也不敢轻易动手,只得是亮出了自己的身份。
拦阻他们的这些兵丁,都是胶州营的新兵,听到是藩王的家丁下人,未免是有些胆,迟疑着不敢动手,看到兖州军的士兵如此的摸样,鲁王府的侍卫们顿时是气焰嚣张起来,张嘴骂骂咧咧不说,还直接的上岸去解开缆绳,和看守那边的士兵推推搡搡。
兖州军的新兵手中空有兵器,却被对方的名头吓住,不敢用强,这码头上被胶州营扣船的人很多,那些经常在这条水路上行走的客商,下船之后安排好货物,直接就是去寻找客栈安心等待。
而在这码头上的,则都是那些初来乍到,看到那些王府侍卫牛气冲天的上前冲突,这些人也都是跟着鼓噪起来。
场面一时间变得有些不对劲,不过平息的也是很快,几名在一旁闲聊的士官听到这边有些不对,便一起过来查看。
看到那些正在推搡的王府侍卫,一名士官二话不说,在码头上抄起根粗竹竿,摆个长矛的架势,顺着人群的缝隙平平的刺了过去。
这竹竿很长,那些王府侍卫又是站在码头的边缘,正在吵闹间,猛地一根竹竿刺过来,被刺中的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胸口就被重重的集中,直接从码头上面跌进水中,然后就听到那几名士官在后面骂道:
“理会他个鸟,你们吃谁的粮食,拿着谁的刀枪,怕个球啊!”
又过片刻,王府侍卫差不多都被打进河里面去,方才还在鼓噪的那些商人们,都是噤若寒蝉,不敢再说一句话。
五月十一,胶州营出征河南的军队,征集到了足够多的船只。不管是装载粮食给养的,还是装运士兵马匹的。
五月十三,大军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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