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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好痛。”方篱笙抱着手臂,眉都拧到了一处,“你咬到我伤口了。”

花著雨才不上他当,她咬他右手臂,受伤的可是左手臂,把她真当傻子了吗?

她眉也不抬的走进屋内,一阵翻箱倒柜。腰身却被人一把搂住,“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相思,原来你也对我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所以就算你把我全身咬遍也值得。”

花著雨真是对此人无语了,直起腰,“你觉得我会咬遍你全身吗?”

“当然,我相信你每天晚上已经想了很多遍。”

果然是无赖加流氓。花著雨不再出声,把伤药摆好,回身道:“不管怎么样,先换下药……”

然而这一转身,她的药字已经被人吞没了下去。方篱笙忽然将她抱在怀里,一手按住她后脑勺,低下头,准确无误的吻住了她的唇。清凉而幽黯的气息顿时将她包裹,花著雨只觉得心跳如擂,感觉她的血液里全都充满了他的气息。

他的吻已不像上一次那样强势,而是轻吮慢缠,柔韧缠绵得身子骨都差点站不稳。

良久,方篱笙才放开了她,声音低哑,“我只要你知道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才好。”

花著雨喘息着,“你就嘴上说得好听,这些日子没来,也不让人稍个信,谁知道你跑去哪个温柔乡去了?”

方篱笙低笑,捏了捏她的俏鼻,一脸无辜地指了指桌上的包袱,“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办正经事去了。”

他把包袱打开,“你看这是什么?”

花著雨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垂眸看向包袱,里面就一袭质料上好的云锦素白衣裙,然后是一把雨金刚,雨金刚下面压的,居然是她交给铁老打造的火枪。

她睁大了眼,一把将雨金刚拿起,“这是重新打的吗?”

“当然。难道你还以为我会变出来?”方篱笙低笑。

“还有这火枪,前两天去铁老都说没做好,今天你怎么就拿到手了?”

“难道你不知道,我一催,铁老就手脚有力,做不好的东西他都能马上做好,所以今天就一起拿到手了。”

花著雨又喜又疑,“听说国师曾经要铁老打东西都被拒绝了,你又何德何能,让他会连命也不顾地为你服务?”

方篱笙把那把火枪拿起来试了试,“你终于对我的奇异之处感兴趣了吗?”

花著雨一把抢过火枪,“你说不说,不说拉倒。”

方篱笙趁机又拉过她的手往怀里一带,在她耳边低道:“你都准备跟我走了,我怎么可能不告诉你呢?”

这个带着青桂幽香的怀抱真的有些习惯了,花著雨也毫不掩饰她的感情,伸手环在他腰上,“你一走几天没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方篱笙低笑,却是把她拥得更紧,“除非我死了,怎么可能不要你?我是在处理南北同盟会的那些粮食和那些人。那个同盟会真正的长老跑了,为了不被泄密,我调集了不少人亲自去抓他,不然南胡的铁石将会旁落。”

“你说什么?”花著雨第一次听他说起这些事,抬头迷惑道:“同盟会真正的长老?难道你不是?”

方篱笙低头看着她,眸光清透认真,“没错。我只是个冒牌货。真正的方家大少已经被我软禁了,他却有些本事,居然能躲过我布置的暗哨,连夜逃了三百里,我如果不亲自出马,估计他会逃回宁城方家,到时候我就会非常麻烦。”

他如此一说,花著雨感觉忽然之间有些不认识他了,不自觉松开了手,“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方家大少?为什么觊觎南胡的铁石?”

方篱笙牢牢的盯着她,云月玉珠般的眸子里暗潮直涌,良久,他才摩挲着她的脸颊轻叹道:“或许你会认为我像一个专事坑蒙拐骗的骗子,或者你会认为我像一个强盗。可是我只想说,这是方家欠我的,让他们已经享受了二十多年,该是他们尝还我的时候了,连本带息一起。”

花著雨更是听得一头雾水,“方家欠你的?已经享受二十多年?”

“对。”方篱笙不急不缓道:“你可知道东临国?”

“略有耳闻。”

“当年李虚子和东临鬼面阎罗决战潼临关的时候,就是南胡向李虚子提供的铁石,而这个搭桥人,正是宁城方家。如果不是方家为了从中得到利益,李虚子铁石阵难以布置,东临鬼面阎罗早已破关而入,何用与李虚子同归于尽于铁石阵,让东临铁骑只能止步于葛那州十城?”

花著雨慢慢消化着他的话,“南胡与大泽联盟,宁城方家搭线,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有着各自的立场。而东临在二十多年前铁骑横扫,本就是侵略他国,名不正言不顺,照你这么说来,东临兵临大泽城下,还是有理的,反而是方家作了拦路虎?”

“说起来好像是这样。”方篱笙放开她,将目光投向青瓷瓶里的玉兰,缓缓道:“你可知道东临国的方家百多年前才是这方土地的霸主?由于楚家阴谋篡位,联合南胡西齐还有诸世家同时进犯,不仅杀光皇室上万口人,更是火烧屠城,方家幼子历经万难才翻越诸山逃到东临,建立了东临国。而宁城的方家,则是当年旁支的皇室贵族因为没有得到封地而开城门引贼入室的叛徒。他们如今偏安一隅,日子过得倒是安稳。”

花著雨寻思道:“说了这么多,难道你是东临皇族?你要为夺回方家王朝而灭了楚家王朝?这是你宏大的人生目标吗?”

方篱笙收回视线哑然一笑,“往事已矣,我岂会去寻那些烦恼?只是如今我父皇已老迈,当年因为我的事,父皇用了多年才将我忘却,导致弟妹年幼,无以继承皇位。本来父皇去年就欲传位于我,让他能早点颐养天年,可是我们东临去年亦遇上旱灾,我又因为想再寻找……”

他顿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所以我想在我继位的时候,能让我们东临百姓能安居乐业,不会流离失所,先到大泽能多借些粮食。而想达到这一点,只有利用二十多年前又差点曾毁我们东临于一旦的宁城方家,正好那方大少贪淫好乐,我只让几个女人就把他软禁……”

花著雨垂下眸子,放缓呼吸,淡淡道:“可是你之前答应我,只要等完成一件事后,就会带我游历天下,平平淡淡的过,难道都只是说来好听的话?”

“傻瓜。”方篱笙着拢过她纤弱的肩,温声道:“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岂会食言而肥?等我把米粮和铁石运回东临,就让我父皇传位于我弟弟,他虽然才十五岁,可是聪颖不在我之下,加之还有我父皇在旁指点,他定能当一个东临称职的君王。”

花著雨几欲不能呼吸,抬起晶莹剔透的小脸,两眼闪闪发亮,“你真的可以为我舍了那些富贵名利?”

“当然。”方篱笙低头看着她粉润如花瓣的唇,他心神又是一荡,看着她的目光变得温柔无比,笑着道:“有你天下足。你可是我一直在寻找的宝贝,为了你,我愿意倾尽我的所有。”

花著雨心里大恸,如果他能为她做到如许,她也一定不会负他。

转而想起他手上的伤,就要为他擦伤药,哪料门忽然被撞开了,却是冥欢急吼吼跑进来道:“方大哥,总算等到你来了,我可是望眼欲穿……”

他一见两人站得极近,还牵着手,顿时住了嘴,眼珠骨碌骨碌转来转去,“我刚才没进来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

花著雨急智地一摸方篱笙还绑着纱布的手,“能干什么?当然是给伤口换药了。”

“真的吗?”

方篱笙抬了抬手臂,“还没来得及上,你小子就撞了进来,以后进来要记得敲门。”

冥欢拧着眉头,分明还在怀疑什么。

方篱笙咳了一声,“为了找花老夫人确认那件事,最近几天我可费了不少劲,你看看吧,我已经把道具都带来了,只等今晚见分晓。”

这下果然分散了冥欢的注意力,他把包袱里的那件白衣裙提了提,“这是干什么用的?”

方篱笙一笑,“如果半夜三更一个白衣女子站在花老夫人床前,你说她会有什么反应?”

“就一袭白衣也能让精明的老夫人吓倒?你以为她认不出我来?”花著雨边说边给他把纱布打开,又重新给他换药。只是那伤口太深,就算药再好,恐怕要彻底痊愈也得要一两个月,想要把那疤痕去掉,估计没有特效药,今生是无望了。好好的一只手,就这么给毁了,她不禁又痛又悔,如果不是她,他也不会遭受此劫。

“以为我想得没你全面?”方篱笙伸手又会白衣裙底下翻出一个玉白小瓷坛来,“这里面已经准备好了跟那画上女子大致差不多的人皮面具,虽然不是太精细,准备的时间仓促,我也不太了解那女子的神韵,但是猛看之下,一定能以假乱真。如果真是小雨的生母,花老夫人的神情就可想而知。如果不是,也不过当是陌生人的惊吓而已。”

冥欢听得精神大振,“哈哈,还是方大哥最有办法,那老妖婆让所有人都不肯提,这下子看她怎么个不提法。”

**

荣福堂里,周妈妈服侍着花老夫人洗脚,“老夫人,上次七小姐那般对您,难道您就准备让她每日在府里悠哉游哉的过下去?”

花老夫人闭着眼,“如今她有个好师父撑腰,还有太子看着,我们也只能让她舒泰几天。过得几日他师父回去,太子又和若芸完了婚,我岂会愿意白白给养着个白眼狼?”

“也是。当初就是老夫人太好心,所以才将七小姐保了下来。如今七小姐不知好歹,反而在老夫人面前横眉冷眼,照此下去还得了?”

“让她去吧,也没几日了。”

两人这几句话聊完,周妈妈就扶着老夫人上了床。见老夫人已闭了眼,周妈妈吹了灯,轻手轻脚到偏房去歇息了。

月儿倾斜,树影轻摇,四周都是静悄悄的。

花老夫人本就浅眠,忽觉窗子响动了一下,开始不以为意,过了一会,竟然感觉有人在死死盯着她,就在床前。

她惊得蓦然一睁眼,竟然看到一个白衣长发女子幽幽地站在她床前,幽幽地看着她。

透过月光,她甚至能看清女子如画的眉眼,居然是她多年来想都不敢想的那张容颜。

她惊得“啊”的一声惊叫,颤声指着对方,“你……你……来作甚……”

“你把我害得好惨……好惨……好惨……”女子声音森幽而恐怖,在夜半犹如鬼在吐息。

花老夫人喉头不住滚动,“不是我害的……不关我的事……如果不是我,你的两个女儿早就死了……”

“她们现在没死吗?月儿死得好惨……我要找你索命……”女子渐渐抬起尖利闪着寒光的指甲。

“雪夫人,不关老夫人的事,如果当年不把你送出去,花家就要跟着灭于一夕之间,是那个人逼着老夫人交人……求雪夫人放过老夫人……”不知何时,听到这边动静的周妈妈跑过来,一看此鬼影,护主心切之下,竟是跪地又磕又求。

她们两人又叫又哭,自是惊动了院内不少人,一些丫头婆子甚至武婢都纷纷爬起来相看,站在屋顶上一身黑的高山将手里的绳索一提,那白影竟然像是鬼影飘忽着一样从窗子里飘了出去。跟着赶来的丫头婆子都见着了那白影,而白影长衣飘飘,居然凌空从树叶墙头飘走,转瞬即逝,吓得所有人都腿软脚软,大呼有鬼。

而老夫人受此惊吓,又看到那像索命一样的白影飘走,已两眼发直,彻底晕了过去。

院子里一片忙乱。

**

“太可惜了,如果不是来了那么多人,一定要叫那个老妖婆把事情都倒出来。”一直目睹全程的冥欢一脸惋惜。

花著雨把白色外衣脱下,又把人皮面具取下来,“也不可惜,起码确定了,雪夫人就是你王叔要找的胡雪姬。”

冥欢点了点头,“也对。既然证实了这一点,那么我倒是可以确定灰衣人在姐姐屋里搜寻的是什么东西了?”

方篱笙坐在椅子里,“灰衣人搜寻的是什么东西?”

冥欢一眯眼,轻吐,“天机图。”

“天机图?”这东西听都没听说过,花著雨奇怪道:“这是什么东西?”

“天机图?”方篱笙亦皱了眉,“据史书记载,千年前的太阳帝国就是由一个神人指点东英大帝而建立。那个神人在离去前,给东英大帝留下了一个册子,里面记载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据传,小册子其实就是一幅图,谁若是能找到那幅图的所在地,不仅能得天下无双的宝藏,更能得神人之力,重创当年太阳帝国的辉煌也不在话下。更有甚者,说天机图里藏有让人容颜不老之药,还有离奇的穿心镜,各等稀奇之物数不胜数,得之者,能畅游天下不提心容颜老去。”

吹得这么神乎奇神,花著雨只觉好笑,想她科技那般发达的二十一世纪都没人敢说有容颜不老之药,谁在这里夸那么大的口有那等药?要创一个帝国的辉煌需要神人之力吗?要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各等贤能的敬拜,岂是什么宝藏能做到的?

她道:“这个东西根本就飘渺无迹,难道都还把它当了真?有谁见过吗?见过了真的能按图找到宝藏吗?”

“姐姐别不信。”冥欢道:“以前我听我王叔说过,为了我们北冥,他真的是穷尽毕生之力都在寻找那图,后来果然是让他找到了,不过却又弄丢了。虽然他没说怎么弄丢的,但是我父王告诉我,他找胡雪姬就是为了找她要天机图,估计那天机图已叫胡雪姬偷走。而现在证明你的生母就是胡雪姬,我完全可以断定,那灰衣人来你房间搜寻的,肯定是那个东西。”

花著雨只觉自己是躺着也中枪,“我根本连那东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来我这里翻翻找找甚至还要害我性命,那我岂非很冤枉?”

方篱笙忽然道:“你母亲多年前已叫人带走,现在又有人来找你,会不会是那带走你母亲的人没找到东西,又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来?”

冥欢点头:“这既有可能。”

方篱笙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要引出那个想害小雨的灰衣人并不是难事。”

花著雨看着他,“你又有什么诡计?”

方篱笙笑看她,“我今日累了,明天得空和你分析。明天早上我还要进宫,过不了几天我就要离开,你们可都要有个心理准备。”

冥欢神色黯了黯,没有出声。

花著雨也抿着嘴,如果他走得急,岂非和她的事情有冲突?而且,她也准备明早进宫,希望不会那么背遇上他。

**

由于妻儿都化险为夷回来了,冯少华尽管身上疼,还是起了个大早床。不仅把妻儿去听政院的物事都收拾带好,还破天荒的给叫了辆马车,亲自把亲儿送到了听政院门口,里面果然就有穿着蓝白相间武士服的人出来迎接。

一番离别话语后,他才转身回了永安堂。

由于坐堂大夫被打出了病,需要休息,他决定他亲自在永安堂坐两天堂,只是才一开门,就见门口多了辆黑漆马车,正要上前相问,那赶车的马车夫竟也是着一身蓝白武士服,道:“不用相请,我们国师大人只是在这里等唐玉公子。”

冯少华心里一格登,听说又是国师大人,忙深揖小声道:“国师大人恕小的无礼,唐玉公子恐怕不会来,您就不要浪费您宝贵的时间了。”

“不会。”里面的人声音醇厚而磁性,不疾不徐,让人听了心里很舒服,“你只管去忙,唐玉马上就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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