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埋下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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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霸想起今日早朝的时候高侍郎将昨夜看到楚明秋处于刑部大牢的事禀奏出来后,楚明秋极力辩解却无人相信的样子,他就觉得舒爽。上次秋婉楼的事他不是设计将他差点揪下马的么?他总算也有落入他圈套的时候?
不过这都拜花著雨所赐,想到这里,他更是不自觉将手掌紧了紧,顿觉女子纤瘦的肩胛更让他生出一股怜惜之意。而如此灵慧的女子,他也一定会将她好好珍惜。
花著雨哪里知道他的想法,听他说起楚明秋最后愿配合御史台的调查,并自动请辞希望能证明他的清白的事就欣然而笑了。
暗道:楚明秋,当初那般绝情对原主,最终将原主推向了自杀于车里的境地,终有一日,也会让你给她尝命的,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两人有说有笑的到了一进四周都是参天大树的院子,阴暗的屋宇让院子凭添了几分神秘。
因为花著雨并没拒绝他的轻揽,楚霸心里更觉欢喜,直接把她带到一间厢房前,轻道:“进去吧,顾其忠就在里面,现在就只等你对他施恩,将仇恨的种子埋在他心里,他将对你唯命是从。”
花著雨点点头,不再多说,就推门进去了。
屋内很湿暗,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张破木桌,在木板床上,顾其忠正蜷得像条狗一样,闭着眼,蓬着发,胡子拉渣,衣袍也是破烂不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个破庙里的流浪汉,也不知睡着没有。
“大表哥,现在感觉可还好?”花著雨站在桌前轻唤。
床上的人蓦然惊醒,睁开眼,一见是她,有些不可思议。
他慢慢坐起来,“七表妹?”
花著雨点了点头,“总算是将你救出来了,让大表哥受苦了。”
顾其忠以为自己在作梦,狠狠掐了他大腿一下,当实实在在的痛楚传遍全身时,他才敢相信是在现实之中。他瞪大眼睛道:“是七表妹救了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花著雨笑得温柔,像一朵盛开的百合花,“虽然当初大表哥对我做了一些让我不能原谅的事,可是终究是因为母亲的指使。当我知道大表哥因那件事被四皇子抓走以后,心里却又焦急万分,便去告诉了你母亲,本以为顾家知道后会尽力营救于大表哥,想不到……唉,总之大表哥能在我费了不少心力之被救出来,我已经很满足了,真不希望看到家里的任何亲人有闪失啊……”
她的神情和语气,简直就是一个不忍踩死一只小蚂蚁的圣母,看得顾其忠半天没回过神来,世间真有如此善良到不计前嫌的人?
然而他还是对她的话有些不敢相信,“你救了我出来?是怎么救我出来的?还有通知了我家,为什么不是他们来救我?”
花著雨叹了口气,有些为难道:“舅家为什么不救你的原因,我在此也不好多说。至于我能救你出来……相信你也知道,在四皇子那样严密的看守下,要将你从他的幽冥院救出,确实动用了不少人手。本来我也是含蓄向四皇子说让他放了你,他却当不知道你的下落。所以我不得不向他人求助,好在那人答应了我,不管怎么样,大表哥现在能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
顾其忠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试探道:“既然是你救了我,那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花著雨点了点头,“当然可以,而且我也已与你母亲相约好先在如意坊会面,然后再让她带你回相府。大表哥请跟我来吧。”
一直以为仍被囚禁的顾其忠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下来,生怕又被抓住,一步也不敢落的跟在了花著雨身后。
一出门,就有一辆黑漆马车停在了院子里,示意顾其忠先上,花著雨才跟着上道:“不用担心,我们会很快就见到你母亲。只是你这副模样,想想表哥以前的风流倜傥,看着很让人心酸,希望见到大舅母后大舅母不会太伤心。”
像惊弓之鸟的顾其忠不敢放松,只是警惕地看着她,不过心底里对她说的那句风流倜傥又有了几分怀念。
花著雨也不急,马车启动,出了独院,耳旁很快就传来繁华之声。
当马车再次停稳,花著雨知道地头已到,便先行下车道:“表哥请随我上楼,大舅母想必已候多时。”
她径直走进如意坊,顾其忠探头看了看,当看到外头川流不息的人群,那碧蓝的天空,还有街市一切繁盛的点缀,方感觉自己真正已从地狱回到了人世。
他三两步追着花著雨上了二楼,花著雨依然推开上次的那间雅间门,落眼就见陈氏正焦急地坐在那里。听到推门声,她蓦然就站了起来,当看到一身褴褛像个难民的顾其忠出现在她面前,她蓦然张臂泣道:“我的儿……”
顾其忠终于也看到了最能令他信任的人,顿时像个在外头受了欺负的孩子般扑了上去,“娘,娘,我以为表妹是骗我的,我以为我在做梦,想不到真的见到了您……”
两个人相拥而哭,花著雨也不打扰他们,静静坐了下来,直到母子俩把伤心发泄完,她才柔声道:“舅母,大表哥这些日子在幽冥院肯定受了不少苦,先让他吃些东西压压惊吧。”
陈氏这才反应过来,忙叫人把早已准备好的饭菜一齐端了上来。
顾其忠一顿狼吞虎咽,更是看得陈氏抹泪不已。
“四皇子究竟是怎样折磨你了,竟让我儿成了这般模样?”
顾其忠边吃边恨声道:“那个楚明秋心毒得很,为了从我的嘴里掏出话来,先是不给我饭吃,后来就用烙铁烙我。我把他想知道的都告诉了他,他还不足意,继续每天把我关在笼子里,让老鼠啃我的伤处。我饿之不及,哪里肯让那些老鼠吃我,倒是死命抓那些老鼠,让它们成了我的肚腹之物……”
陈氏听得更是痛哭不已,连吃了两大碗饭的顾其忠渐有饱意,忽然问道:“为什么我被关了那么多日,祖父和父亲都不去救我?凭白让孩儿受了那么多苦?”
陈氏一收声,“你还说?”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怎么就爱听你那姑母的话?当初是让她指使你干坏事,现在眼看要事发,她居然不图营救之事,而是和你父亲商议要将你杀死于监牢中灭口,以免你牵累了他们……”
“什么?爹和姑妈要杀我灭口?”顾其忠手里的筷子都掉到了地上,他简直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平日虽然他不受府里长辈欢喜,但是他好歹也算是顾家长孙,就算他们不把他当长孙看,可是不也是顾家的血脉吗?他们怎么可以如此绝情,他遭了难,不救就罢了,反而比外人更狠,还要置他于死地?
“不错。你爹眼里只有贺姨娘的两个儿子,他早巴不得你死,免得让他脸上没光。而你那姑妈,从来都是心狠手辣,对她有用的,她便巴着,没用的,就是整死。这些可都是母亲亲耳听到的。一丁点都假不了。”
顾其忠颓然滑坐于地上,有些绝望,有些怨恨,有些悲愤,“想不到爹会这么狠,更没想到姑妈会过河拆桥,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被四皇子抓去……可是母亲为什么不去求祖父,难道他也忍心看着顾家长孙被别人折磨吗而不顾吗?”
陈氏愤懑道:“难道你至今还没明白?你祖父眼里除了你堂弟顾正凉,何曾把你放在眼里?这些年来,他可有叫过你一声?可有正眼看过你一眼?母亲去说,恐怕他的决定比你爹还会残忍绝情。”
顾其忠埋头痛哭失声,“娘,我为什么活得如此可悲,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看得起我,没有一个人会心疼我……”
陈氏亦陪他同哭。
这么哭下去可不是办法,花著雨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样,现在大表哥出来了,还是要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去吧。千好万好,还是只有自已的家好。”
“我不回去,那种没有亲情的家我才不回去,回去也只是看他们的冷眼。”顾其忠气愤道。
陈氏哭道:“不回去怎么成?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那个贺贱人的儿子将本属于你的家产夺走?让那个贺贱人一生一世都骑在母亲的头上。”
顾其忠仍坚决不回。
陈氏无法,祈求地看着花著雨,希望她能出言相劝。
这正中花著雨下怀,便语重心长道:“大表哥可不像一个没有志向的人。我想象得出,大表哥之所以成为这样,并非本性使然,全是因为有了一个二表哥之后,大表哥的光环才被渐渐被遮盖。弄到后来,所有人都习惯拿二表哥做事的标准来评判大表哥,所以才让大表哥越来越没自信,越来越受挫。可是现在经历了这样的大难,难道大表哥没想过要重新奋起吗?如果是二表哥能力太强,那大表哥可以想着法子变得比他更强。如果二表哥做什么事都能受到大家的认可和称赞,那么大表哥也可以想尽一切办法做得比他更圆满。”
她循循诱导道:“大表哥并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只不过被二表哥和两个庶弟遮住了光芒而已。我相信只要大表哥下定了决定,将来一定能出人头地,这偌大的顾家,更不可能让一些庶门子弟给夺走,只要得到了外祖的认可,将来表哥就是顾家的大家主,谁人都要对大表哥唯命是从。一些人今日的绝情,将来定叫他们后悔万分。”
在她看来,顾正凉攻于心计,而顾正凉的父亲顾州勋作为一个庶子都能得到顾老夫人的看重,恐怕都是他们父子的刻意为之。而顾其忠作为长孙,没道理在顾相的严格要求下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这里面恐怕有一些常在电视剧里面看到的不见销烟的战况,无非是顾正凉父子暗地使绊子将顾其忠贬低,一步步再将顾正凉抬高,才成就了如今戴着大光环的顾正凉和不上进游手好闲的顾其忠。
她这一番话,完全是在激起潜藏在顾其忠心里仇恨,对顾正凉后来者居上的仇恨,对庶弟也被看重的仇恨,对顾家不把他当人看的仇恨。人若是有了恨意,便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也没有什么事不敢做的。
现在只要顾其忠肯回去,那么她敢说,她的目的便是达到了。
顾其忠手抓身上破衣,眼睛里不断闪现着时而迷茫,时而愤怒,时而痛苦的各等目光,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一扫桌是碗碟,眼里泛起青幽的狠光,一字一字道:“表妹说得没错,我为什么总要像个过街老鼠一样被他们看低?既然他们个个都想我早点死,我偏不死。既然他们个个都想着霸占属于我的地位和家产,我偏不让开。娘,我们这就回去,我这就要让他们看看,我顾其忠也不是好欺负的!”
陈氏大喜,起身扶起他便要走,花著雨还是做着样子道:“现在大表哥已经出来,舅母不是应该遵守承诺将解毒丸给我么?”
陈氏犹疑,她分明不想拿解毒丸出来,因为花著雨已经知道得太多。
花著雨不疾不徐地刮着茶杯里雨前龙井的叶子,徐徐道:“表哥现在想回顾家重新立足,以他一人之力,怎么都会困难重重。如果舅母想让大表哥得到一些助力的话,花著雨不才,自认为某些消息还很灵通,如果大表哥有什么不需要帮助的话,我能帮的一定会帮。”
顾其忠想不到第一次对他认可的竟是这个被他害过两次的表妹,而且想到她还能让人把他从四皇子那固若铁桶的幽冥院救出,就知她恐怕真的有些不容忽视的能力,便对陈氏道:“母亲为什么不把解毒丸给她?表妹若要害我,也不会特意将我的消息告诉母亲,更不会大费周章将我救出来。”
陈氏讪讪,终于还是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纸包道:“分三次冲水口服,以后便没事了。”
花著雨点了点头,母子俩相继离去。
“想不到你的胆子会这么大,为了设下这一计,居然连陈氏给你毒药你也敢吃,真想知道,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不知何时,太子楚霸已从门外走了进来。
花著雨若无其事一笑,“只要有得三分把握,我就会敢冒这个险。何况,你也知道,就凭她的那粒毒丸,我还没放到眼里。”
楚霸在她旁边坐下,“既然你没放到眼里,那么为何还要向她要解药?”
“因为我不想让陈氏以为我会死,结果我却还能好端端的活着,那会非常惊人骇俗。”
楚霸哈哈一笑,“果然,这天下的女子都不及你一分有趣,这么一来,越发让我后悔当初没早点遇到你,以至让我差点干下痛悔一生的错事。”
“知道后悔就好。”花著雨忽然想起一事,认真道:“原来那日你说船到桥头自然直的话,是指你将我的名册送入宫中的事,现在是否可以撤回?”
楚霸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花著雨笑了笑,“哪里有什么意思?我是认为殿下不必为了我那了不起的名声而牺牲了你有限的几个妃嫔之位,殿下应该找更有力能帮助你的女子才对。”
楚霸微皱了下眉,“为什么我听着这么难听?什么叫牺牲了我有限的妃嫔之位?难道你不想当太子奉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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