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疼爱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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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赶紧拿出了四张一百两的银票递到冥欢手里。
众人正觉没劲欲散,哪知冥欢接过银票狡黠一笑,当众就抽出两张趾高气扬地递给那被踹的伙计,“喏!拿去!想不到这钱这么好赚,转手就赚了两百两,太划算了。”
他在那边美滋滋,却让一时还没醒过神来的陈书豪石化地原地。
四周的人这才看出这里面的关窃,分明是这个长得像化生童子的男孩子把陈书豪耍了一通,人家钱多有个屁用,还不是输了人场?个个都在那里憋笑不已。
楚明寒自觉跟陈书豪站在一起都丢脸,狠瞪他一眼:“钱多脑子不够用,不如回家去挑大粪,丢人现眼!”
经人一再嘲笑和谩骂,陈书豪此时才转过弯来,他一指冥欢,“谁准你抽钱?要不要脸?”
正准备接过银票的伙计吓得手一缩,不知如何是好。
冥欢摸着下巴笑嘻嘻道:“小公子,你到底还讲不讲理?之前你说你看中了袍子,让我把袍子留下,我就留下了。然后你说要双倍价钱买下,我就双倍价钱卖给了你,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看着四周众从鄙夷的眼神,陈书豪简直要疯了,额上青筋都跳了起来,“我只说双倍价钱买店家的,没说双倍价钱从你手里买……”
冥欢一挑眉,“诶?你这话就不对了,你买前我们就已经约法三章,里面可没包括这一点。再说店家本来就先卖给了我,这袍子就是我的,我有本事转手就赚两百两,谁能说我不讲信誉不成?你若是还在这里唧唧歪歪,到时候满京城的人都要说皇太后的侄孙、太傅的孙子、兵部侍郎的儿子仗势欺人。如果小公子不惜折损你们祖宗三代的名声只为一件袍子,那我就无话可说了。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他说得头是头,尾是尾,还把人家祖宗都拉出来说事了,陈书豪哪里还有言词反驳?
他又气又怒,脸胀得通红,偏也只能指着冥欢“你……你……”个不停。
冥欢偏不再看他,把他当了透明人一样,直接将四张银票一起塞到伙计手里,转身就从桌上拿起另一件做工也非常不错的袍子啧啧有声道:“这件也很好看嘛。像我长得这么俊美无俦的人其实穿什么都好看。伙计,我就要这件了,钱已付,我们可以走人了吧?”
伙计现在战战兢兢,根本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只盼这些麻烦赶紧出门去。
眼看陈书豪站在那里一副快要气晕的样子,纷纷怒瞪冥欢,似乎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要蜂涌而上,把冥欢给一片一片地撕了。
楚明寒一把将陈书豪手里的袍子扯过来扔得老远,冷哼道:“没用的东西!”
他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啊——简直气死我了——”陈书豪怒得猛然一掀桌案,将一桌新衣掀得到处都是,然后推开人群狂奔而出。
众人轰然大笑,那些狗腿子也跟着狼狈跑了出去。
冥欢毫不在意的撇了撇嘴,把手里袍子扬了扬,“姐姐等我一会,我把袍子换了一起走。”
想不到他把人气成那样还能如此从容淡定,这份气度就已完全超出一个十岁龄孩童,看来他的来路果然不凡。花著雨无奈地摇了摇头,“去吧去吧。”
冥欢抱衣钻进了换衣间。
那伙计边收拾边小声对花著雨道:“那位小公子我一落眼就觉得不凡,想不到果然如此。居然能把陈小公子气成那样,还让那个二世祖不敢动粗,在这京城里头,真还是头一遭。佩服!”
这京城里谁不知道陈太傅家的几个孙子都是些腌臜货?特别是那个陈大公子,从来就没干过一件好事。整日游手好闲,欺男霸女,杀人放火,简直是无恶不做。偏偏他家后台硬,没人敢抓他,就算是想抓他,也会有人帮他顶罪。不然,只要他入过监牢超过三次,他家祖宗就算再厉害也早被听政院的人给斩头了。好在后来还是几月前被人当街斩杀,不知多少老百姓拍手称好,也不知是哪路异士干了件天大的好事。
“天哪,想不到冥欢这样机智,不仅惩了那个小色坯,还平白赚了一件贵不可言的袍子。看来我以后得跟他学学,不知道脑子要怎么样才能变得跟他一样那么聪明。”琴儿亦是一脸佩服的捂嘴低呼,眼睛里都开始在冒小星星了。
花著雨只觉好笑,有没有那么夸张?
“好了,我们走吧。”冥欢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花著雨转过头一看,只见他一袭过膝冰蓝色窄袖袍子,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成腾云祥纹,腰上同样是作工精细的玉带钩,靛青色的长裤扎在短鞭里,显得精神奕奕。
而这身冰蓝色,更是衬得他肤如凝脂,乌亮慑人的眼眸熠熠生辉。这小子本来穿得粗长的褂子就显得与众不同,此时一身合身的袍子穿上,更如锦上添花。
一时间,她不得不被这孩子惊人的美貌给震撼住了,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道:“你究竟是谁?”
话一出口方发觉不妥。
好在琴儿已从同样的呆怔中回过神来,她眉开眼笑道:“只不过换了身衣,小姐就认不出来了么?当然是冥欢啊。”
冥欢笑嘻嘻地一拉花著雨,“看来姐姐是犯糊涂了,我们快走吧,请我们的人已经来了。”
果然,先前的那个婆子过来低声道:“七小姐,我们夫人已在隔壁相候了。”
花著雨不再多想,“请带路吧。”
三人随那婆子出了沁香袭,又进入如意坊。此时如意坊的生意冷清,三三两两没几个客人。那婆子直接把他们带上二楼特定雅间,推开门,陈氏果然已是在坐。
小茶几前,已摆好香气四溢的两杯茶。
陈氏示意她坐下后,又摒退了身边的下人,此事毕竟紧秘,花著雨也对琴儿道:“去带冥欢买点好吃的。不要走远了。”
冥欢细细看了陈氏几眼,才随琴儿走了出去。而陈氏也细细看了他几眼,似乎对这等容颜的孩子有些惊异,却由于心情沉重,并没有问什么。
“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就开门见山的说吧。”几日不见,她眼角的皱眉更深了,单刀直入道:“你果然说得没错,昨日你母亲过来顾府,果然是来说我儿顾其忠被四皇子关押的事。”
花著雨喝了口茶,“她有没有说四皇子为何会关押他?”
“怎么没说?”陈氏嘴角泛冷,“好个顾进芝,她居然好意思出来,几月前你和亲的路上,果然是她用钱引诱我儿去拦劫你辱你身。当初我还以为是你胡编乱造,想不到她心毒至此,这等事都干得出来!”
昨日她一见顾氏回府,就事先躲进了顾进年的书房,果然听到了她最不想听到的话,也更让她认清了枕边人那绝情的心性。
花著雨幽幽叹了口气,“相信如果不是大舅母亲耳听到,还要以为是我在胡编乱造了。不知道大表哥因为母亲的指使被关押监牢,母亲和大舅有没有商量如何营救的事?”
“营救?”陈氏冷笑,“他们若是营救,我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花著雨望着她。
“你外祖一直都只看重顾正凉。而你大舅一直都嫌弃你大表哥,说他又蠢又没用,没为他争脸,只看重贺氏那贱人的两个儿子,以为只有他们才能帮他争得起脸面。现在他怕你大表哥已在四皇子面前招了,已和你母亲商议好,为了所谓的整个家族的声誉,准备今日就去各个监牢寻找你大表哥的所在地。然后再买通狱卒毒杀!”
陈氏咬牙切齿,花著雨表面吃惊,心里暗喜,就说大户人家都只重利益,什么父子情还不如一张纸,一捅就破。
“所以说……”陈氏紧紧盯着她,像狼一样阴森,“你若是真有办法,就尽快把我儿给救出来,不然,拿你给他殉葬也不错!”
花著雨叹了口气,“我这条小命真是想求长久活下去还真不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再陷入莫名其妙的杀局。好在这次大表哥的事还有些转机,不然,又可能要因为这次的心软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别说得你有多吃亏一样。前几天如果不是我提前给你透露消息,我就不信你现在能活着回来。”顾氏高抬下巴,“说吧,你会如何向四皇子要人?我怕迟了那两个心狠的动手在前面。”
花著雨想了想,“你再给我两天时间,并且我保证,这两天之间大舅是找不到大表哥的。而且请你做好心里准备,两天后我给你答复的时候,肯定就是舅母见大表哥的时候。”
陈氏有些不敢置信,皱眉,“你确定你真有这分能耐?”
“事在人为。为了我的小命,我哪里还有后退之理?”
陈氏点了点头,她对她的那粒毒丸有信心。
“也好,我就相信你一次。两天后我同样在这里等你的消息。”
话已说完,花著雨正准备起身告辞,陈氏忽然道:“我特别留意了,顾正凉和花若芸那个小贱人合计动用了不少力量,还有顾知州的大肆配合,虽然是我对你的预先警示起了作用,但是我不得不佩服你还能全身而退。昨晚顾正凉一夜未归,想必在自省为何动用了大批人力都没能将你杀死的原因。所以,以后你也好自为之吧。昨儿你母亲也是对你咬牙切齿,恨不能一刀杀了你而后快。现在你四面楚歌,可别连我儿子都没救出来,就先身死了。”
“有些事,都只能算是我的运气好而已。”花著雨不欲多谈此事,起身道:“如果没别的事了,我就先回去了,舅母请慢用。”
陈氏勾了勾唇角,“如果你在下面有看得上眼的首饰,倒可以带一套回去,叫掌柜的把账记在我头上。”
“以前皇后娘娘赏赐的还有,就不让舅母破费了。”
花著雨起身拉开门,正好见到琴儿和冥欢提了两大包有说有笑地走过来,“小姐,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当然可以走了。”她笑问吃得眉开眼笑的冥欢,“买了什么,吃得这般高兴?”
冥欢把手上的一串黑乎乎的东西用牙齿咬住,然后又从纸袋里拿出一串递给她,“烤羊肉,很好吃的,姐姐也来一串。”
花著雨最讨厌羊肉的腥味,赶紧捏住鼻子道:“你们自己吃就好,别来荼毒我。”
她快步走下楼,琴儿和冥欢在后面格格直笑。
这时陈氏安排的马车驶过来还要送他们回去,花著雨回头看了一眼吃得嘴上流油的冥欢,“我还要去请我师父,是不是也送我们去?”
车夫道:“那是当然。”
冥欢脸上顿时失了颜色,咬在嘴里的一块肉也掉了,忽然捂住肚子哀呼道:“姐姐,我肚子好痛啊,能不能快点送我回去?”
一句话就让他变成这样,花著雨心里已完全了然。
她微微一笑,“琴儿,把他扶上马车吧,我们回府。”
琴儿赶紧把纸袋放到马车上,返过身来把冥欢扶上马车,“刚才都还吃得好好的,怎么忽然之间就疼了起来?看来你还是有什么老毛病,回府后一定叫小姐帮你仔细瞧瞧。”
听说不去见方篱笙了,冥欢的呼疼声也没那么大了,只是胡乱点着头,现在让他干什么都行。
待他安定后,琴儿忍不住问花著雨道:“小姐出来的时候说是要去请您师父的,还让府里准备了晚饭,如果不去请的话,恐怕老夫人那里不好交待。”
花著雨浑不在意,“怕什么?我只说我师父不在,她能把我吃了?”
等他们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已到掌灯时分。三人正准备回静婷苑,半路上却见到福妈朝他们走来。
“七小姐怎么才回来?老夫人还等着你用晚饭。”
花著雨正了正色,为难道:“其实我去找过我师父,但是他不在。可以叫祖母不用等的。”
福妈笑道:“你去当然找不到,你师父已经来了,他说要等小姐,老夫人便令大家一起等小姐用晚饭呢。”
花著雨愕然,方篱笙自己来了?昨天他不是说去曲靖找北冥王么?怎么可能就回了京城?难道他已经有了北冥王的消息?
可是这可能吗?
她回头朝冥欢看去,哪知身后早已失去了他的踪影,琴儿赶紧道:“冥欢说他肚子疼要上茅房,先回去了。”
花著雨不失哑然失笑,这小东西……
既然人已经来了,大家都在等着,她也不好不去,便随着福妈一起前往饭厅。
饭厅里这次摆了三大圆桌,小辈们分男女各坐一席,另开一席坐着几个长辈,方篱笙赫然在坐,他一袭清逸白衫,乌发垂肩,面容秀美,坐在一群长辈当中,显得格外木秀于林。
而应该卧病在床花不缺也在席,很显然,花府这次很重视与方篱笙的饭局。
“哎哟,我们的雨姐儿总算是回来了,看吧,就知道你这次会扑一趟空,你才出去没多久,你师父就过来了呢。”何氏难得的和颜悦色,给下桌的花碧媛使了个眼色,花碧媛赶紧起身让坐道:“七妹,二姐这里还有个空位儿,坐这里来。”
“师父过来了,还没见礼,岂能就这么坐着?”老夫人训道:“下午就出去的人,到了天黑才回来,究竟是去请师父,还是野到哪里玩得忘了时间?”
花著雨微垂着头走到方篱笙面前,欠了下身道:“师父好。”
方篱笙的目光淡淡在屋内一扫,随即露出一个笑容,柔声道:“两日奔波,听说路上还出了很多事,可有伤了哪里?”
明知道他是多此一问,不知为何,回来后合府里人的冷漠,各人的进逼,竟全然不如一个外人关切的话语。花著雨不禁鼻头一酸,低声道:“谢师父,一路有惊无险,还好。”
“你出远门,师父可是提心吊胆了两天,没事就好。”方篱笙声音柔缓如风,眸如春日般和煦。他伸出手,温声道:“过来,坐师父这边,听说家里长辈今日是要和师父商议你的事情,坐得远了,你如何听得清?”
不少人心里不是滋味,顾氏忍不住道:“方长老,我们花府极重长幼之分。我们长辈在坐,哪里有她一个晚辈坐的份?”
方篱笙眉尖都没翘一下,淡淡道:“在我这个师父眼里,只有如何疼爱和怜惜自己的弟子,那些不知所谓的繁文缛节,哪里有爱惜自己的弟子来得重要?”
在座的所有人脸色一变,方篱笙如此说,岂不是在暗骂花家所有人苛待了花著雨?他是故意当着众人抹人的脸,要给花著雨撑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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