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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枝步伐轻快,走到一半遇到迎面而来的梁礼胜,见他憋红着脸目光有些躲闪的看向这边,桃枝心情大好,很主动的跟梁礼胜打了招呼。
“胜小子,这么晚收工哪?”
“嗯……啊!”梁礼胜吭哧着,半垂着头,脚步慢下来,一副想要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憋样。
桃枝对这个沉默寡言,但却对她有过相救大恩的晚辈后生感觉很好,接着道:“勤快些好,咱侍弄庄稼的人,偷懒可是有现世报的呢!”
梁礼胜点点头,看着桃枝,不做声。
桃枝想到自己这几日,不管是早上,还是上昼,抑或是下昼,不管她什么时候出来池塘这边洗衣裳,都能遇着梁礼胜在官道那边的油菜地里忙活,而这一带的农村人家的汉子们,农闲的时候都会去外面做点小工来贴补家用。桃枝不禁问道:“我见你这一连好几日都在那边忙活,怕是那几块油菜地都被侍弄的差不多了吧?如今快到下冬天了,你爷没让你出去做点小工?”
桃枝微笑着问道,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是微微眯着的,露出一颗小虎牙,给人温和可亲的邻家大姐姐的感觉,梁礼胜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对自己这样亲和的笑过,顿时,目光都直了,心里却是暖烘烘的。
“嗯,过几日后面鲍家村有人盖房子,叫了我和四叔过去做瓦工,早去晚归,一日管两顿饭菜还有六十文工钱。”梁礼胜道。
“哦,那待遇不错呢,那你可得好好做,屋场活计累,你年轻可也得保重身子。天色不早了,你赶紧进村去吧1”出于对相救,还又保密的这份感激,桃枝关心道,见梁礼胜愣愣的,没啥反应,桃枝不由觉着这人呆呆的样子还蛮有趣的,不免低笑了下,转身离开了。
梁礼胜心里震惊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这个一直清清冷冷的桃枝竟然跟他说这些关心的话,老天,他从小到大,且不说每次去别人家帮人盖屋子做力气活,哪怕就是他病了起不来床,也没有谁对他说过这样关心的话。谭氏那是跟他不冷不热的,金氏也就那样,有娘等于没娘。
当他终于回过神来时,桃枝早已走远了,梁礼胜挠了挠后脑勺,扛起锄头步伐生风的朝村口而去,已经是十月的中旬,夜风吹在身上带着一些沁骨的凉意,梁礼胜浑然不觉,相反,心里像是燃烧着一只火炉子,暖的脸膛都发红。
翌日上昼,孙大虎赶着马车,梁愈忠和锦曦坐着牛车,三人在锦曦家门口的管道边汇合,恰巧遇着梁愈洲和梁礼胜两人从村子口出来,一个手里拿着绳索,另一个拿着柴刀和竹筢。
看到坐在牛车上的锦曦,梁礼胜朝锦曦投来一个笑意,那笑意里,带着一些感激和敬佩的意味,锦曦平静的点点头。
双方打过招呼后得知,梁愈忠他们这一行是要回趟孙家沟,又到了跟茶香轩供茶叶的日子,顺便接孙老太和锦柔回来。
梁愈忠如果没记错,老梁家这一季的棉花杆子和芝麻杆子,还有麦杆子都多的堆放不下呢,老梁家后院,还有他们原来住的那西厢房三间屋子里,如今全部都用来堆放柴禾了。
“老四,你们俩这是要去山上砍柴?爹吩咐的?”梁愈忠问,怎么还要去山上砍柴?
梁愈洲嘿嘿一笑,被问及此,黝黑的脸膛上浮出一抹暗红色,有点不好意思道:“是我自个要去砍柴的,这柴是要砍了回头路拉去镇上卖钱的。胜小子恰好今日没事,说去帮我!”
“砍柴卖钱?”梁愈忠问,梁礼胜笑了笑,接过话茬道:“四叔腊月要成亲,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听这话,梁愈洲是想要去挣点小外快来充实手头了,锦曦想,没错,光指望着谭氏拨付的那一点,到时候梁愈洲婚前带着崔喜鹊去镇上扯衣裳,都会紧巴巴的。
“我们正好要回孙家沟,你们去后山刚好顺路一段,你们上来坐一段吧?”孙大虎热情相邀,梁愈洲和梁礼胜也不假客套,两人上了车。梁愈洲上了孙大虎的车,梁礼胜和锦曦坐在一块,两辆车启程下了官道,顺着小路朝后面的山间缓缓而去。
梁愈忠一边赶车一边跟前面的梁愈洲和孙大虎说话,牛车后面的座上,梁礼胜用只有锦曦和他自己二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小声而谨慎的问道:“曦儿,李长根那事……是你做的吧?”
“嗯,没错,是我做的。”锦曦稳稳扶着车把,点头道,就像在回答一个极其寻常的问题般,反倒让梁礼胜更惊诧了。
“怎么了,二哥,你吓到了?”锦曦侧过脸,看了眼梁礼胜惊讶的合不拢嘴的样子,淡淡一笑,问道:“还是,你觉着我做的不对?不该给那人渣一个教训?”
桃枝那日从池塘边洗衣回来,情绪就变了,锦曦和孙氏心内诧异却又询问不出,正无计可施之际,梁礼胜过来送棒槌,说是桃枝落在池塘边的,他下地经过恰巧看到,就干脆送过来。
锦曦送梁礼胜出门的时候,用了一点法子终于从梁礼胜那里套问出导致桃枝情绪突变的事由,这才得知是李长根……
梁礼胜艰难的吞下口水,道:“不,我不怕,我就是想求证一下,当真是你做的!做的好,曦儿,你真是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锦曦眯了眯眼,淡淡一笑。
“曦儿,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你一个女孩儿家,手无缚鸡之力的……”
“二哥真是迂腐,有些事情何必要自己亲自动手呢?对李长根那种人渣,我若亲自动手,还怕脏了我的手。”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能告诉二哥不?”梁礼胜道,脸上充满了敬佩,只觉眼前这个从前一直娴静乖巧的堂妹,其实跟所有的乡下女孩子不一样。
锦曦笑了笑,用手指比划了一个手势,漫不经心道:“这没什么难的,有句话叫‘有钱好办事!’”
不管是在哪个时空哪个世界,只要钱给的到位,还怕找不到人去收拾李长根么?而且那些人收人钱财为人消灾,做的干净利落,就连李长根也被蒙蔽误以为自己当真是因为老母鸡的价格跟人产生了纠葛,实则,对方根本就是怀着目的过来寻事的呢!
“曦儿,你真厉害,是二哥我迂腐了。这几日我一直在懊恼,那日在棉花地里,我要干脆心狠一些,下他两只臂膀就好了,如今你给收拾了,真是解气啊!”梁礼胜感慨道,顿了下,又对锦曦问道:“那,你桃枝表姨还不晓得李长根是被你给收拾了吧?”
锦曦摇头,道:“这种事,我不想让她晓得,以免她困扰。还有我爹娘那,也都别说。就你我晓得便可!”
“曦儿,你放心,二哥有分寸,这事都出得你口,入得我耳。还有棉花地那事,我答应了她不往外说,可还是跟你那说了,真觉着对不住她……”
“二哥你别懊悔,棉花地那事是我逼你说的,再说,你也是晓得我会为桃枝表姨讨回公道,才松口的,是为了她好。这些事,就当是咱两的小秘密,咱谁都不要再提,好不?”
梁礼胜重重点头,冷峻的脸上露出一抹欣喜之色。
锦曦眨了眨眼睛,想到一事,突然凑近他,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锦曦不说这个还好,这一说,梁礼胜整张俊脸都红透了,从脸膛一直红到脖颈后面,活像一只刚出蒸锅的河虾!
“没有的事,曦儿,你别捉弄二哥!”梁礼胜窘迫的埋下头,道。
锦曦莞尔一笑,道:“我这几日都在忙着筹备县城那铺子的事儿,哪有功夫捉弄你?倒是二哥你也真是的,你要真稀罕人家,就大胆的去跟她说呀,天天就那么不远不近的望着人去池塘洗衣裳,远远那么看着,你做护花使者,可你的心意不亲口传递到,人家那可不一定懂啊!这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嘛!”
梁礼胜没想到自己这几日的一些小动作全被锦曦给瞅见了,而且,还当着面说破了,真是窘的恨不得钻了地缝,口里也结巴起来:“我、我哪有……再说,她、她那么好,又和我隔着辈分,我、我哪里敢……”
锦曦抚额,难道喜欢一个人,去跟她表明心迹,有这么难吗?就算对方不一定会接受,但至少自己这边的心意得传达到才能甘心吧?顾虑这么多,还把辈分也扯进来了……
不过,锦曦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男女之事,也是纸上谈兵,事实上,有两世经历的她,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雏儿。
“曦儿,跟你二哥说啥呢,说的这么热乎,我都喊你们两声了也没应。有啥话回来再接着说,他们倒地儿了!”梁愈忠的笑声传过来,牛车缓缓停靠,梁愈洲已经下了车正跟孙大虎说话,梁礼胜如蒙大赦,在锦曦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视下,以最快的速度跳下了牛车……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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