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谁是大英雄——屠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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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蒙两军在襄阳城外三十余里之地浴血搏杀，灰蒙蒙的天空下弥漫着一层淡淡的血雾，人间似已变成修罗地狱。金轮法王殒命，宋军士气大振，龙小宝和萧峰、杨过、令狐冲率领明教群豪自后而至，一轮猛攻，蒙古军登时大乱。

金轮法王以秘法催生而出的功力大半皆被小宝所得，这货当下内力之强盛实不可以道理记。他两手空空，在蒙古军中如风一般横冲直撞，敌人的弯刀利矛，大戟长枪袭来，他便随手格挡，各种兵刃纷纷折断，到处乱飞，浑然不似血肉之躯。这货随手一拳一掌打出，便有无穷大力，往往相隔数尺，敌人便已给他的拳劲掌风击飞数丈，骨断筋折，脏腑俱碎。

要知他并非有意发出内劲伤敌，实是因为体内真力太过充沛，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便有莫大威能。

小宝等人一鼓作气冲了数十丈，蒙古军终究强悍，乱了一阵便即稳住阵脚。此时宋军一方的数十名武艺绝伦的高手虽可在敌军阵中纵横驰骋，但麾下的将士却难以继续向内突进。忽听得后方炮响，鼓角大震，蒙古大营内又冲出四五万兵马，高高竖起一杆镶金的红色大旗，却是忽必烈率军出击。

这下蒙古大军精锐尽出，兵力大大占优，城外宋军虽然个个勇猛，武学精湛之人众多，仍是难当敌军兵锋，片刻间便给蒙古兵切割成了数十块。襄阳城下十余万蒙古将士竖起数百架云梯猛攻，城头宋军的情势愈发危急。黄药师、郭靖率领的九路奇兵皆被拦截在外，距离城墙尚有数里之遥，眼见蒙古兵好似蚂蚁般密密麻麻涌上城墙，翁婿二人相视一望，心知倘若再无退敌之策，一时三刻间襄阳便要城破。然而当下这般情势，蒙古军数倍于己，大汗亲临，人人效命，自家兵马腹背受敌，被困城外，饶是他二人一个胸中所学包罗万象，一个兵法韬略甲于天下，却也无计可施。

小宝、萧峰、杨过、令狐冲各领一支兵马四方冲杀，援救被敌兵包围的小股宋军。兄弟四人均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再加上杨逍、范遥等明教豪杰相助，不多时便已救出二三十队小股宋军。四队兵马冲杀半晌，在一座小丘会合，稍作休整。众人凝目遥望襄阳城前的剧战，眼见蒙古兵蚁附登城，郭靖、黄药师所率兵马虽然在后猛攻牵制，只是人数相差甚多，动摇不了攻城的敌军，而蒙古大汗的九旌大纛渐渐逼近城垣，城内守军却似军心已乱，无力将登城的敌军反击下来，只能苦苦支撑，与源源不断登上城头的蒙古兵拼死血战。

周颠狠狠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大声道：“鞑子人多，那姓吕的安抚使贪生怕死，这城眼看守不住了！教主，咱们怎么办？”

小宝满头满身都是敌人溅上去的血迹，抬起袖子用力擦了擦脸，说道：“有道是擒贼先擒王，只要杀了鞑子的大汗，敌军必退！”群雄一楞，随即轰然叫好。小宝道：“大哥、杨兄弟，咱们三个做先锋，摆一个小小的连环马阵。令狐兄、龙姑娘、杨左使、范右使，请你们在两翼掩护。鹰王、蝠王、五散人随后压阵，胜败在此一举！”

群雄热血沸腾，各自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虽知此去九死一生，并无一人怯阵。萧峰等人心知蒙古大汗亲临战阵，精兵猛将多在左右，定然防卫极严，自己这两三千兵马冲过去也是白白送死，但小宝既已说了，那跟着去便是。男儿汉大丈夫为国战死沙场已是最好的归宿，虽然除了萧峰之外，大伙儿并没和小宝义结金兰，但彼此早已情若兄弟，正可谓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何必多言？

当下小宝令明教教众多捡长矛，矛尖向上，缚在战马背上。这货牵过八匹高头健马，前四后四，排成两列，跃上中间的马背，左手提起八根缰绳，右手接过一杆大旗，竖在鞍旁，萧峰、杨过如法炮制，立于马背。

小宝举目四顾，单手提缰，一声大喝，当先向敌阵冲了过去！

兵法中原有连环马阵，只是他这八匹马乃是杂凑而成，未经训练，奔行之时或东或西，不成行列，全仗小宝神力提缰，操控疾驰，将八匹战马制的服服帖帖，三十二只铁蹄翻飞，击土扬尘，狂奔而前。左右萧峰、杨过的内力亦是刚猛无俦，一人八马，呼啸猛冲。

但见三人施展轻功，在八匹马背上往返跳跃，蒙古兵远远瞧见，尽皆瞠目结舌，何曾见过这等神奇的骑术？有蒙古将领大声呼喝，指挥兵马上前阻挡，小宝三人提起马身两侧的长矛飞掷而出，每一矛都对准了顶盔贯甲的将军，敌军将领纵有铁甲护身，也是当者立毙。

他兄弟三个这般发力掷矛，休说血肉之躯，便是岩石也能插入，蒙古兵哪里挡得住？两侧身后均有高手掩护，那神雕自旁飞奔而来，抢在小宝马前，迈开大步，铁翅挥动，拨开弩箭，对准蒙古大汗的九旌大纛，顷刻间已冲出数百步。

小宝这一队人距离蒙哥越来越近，大汗的护驾亲兵立有所觉，号角声响处，一个万人队分成两队，左右迎上，弩箭雨点般射来。小宝连掷三矛，又杀三将，取出火折子将大旗点燃。只见前方四个蒙古悍将纵马奔来，小宝一声大喝，挥旗横扫，四将立时落马，身上起火，扑地乱滚。

正疾驰间，忽听得战马嘶鸣，跟着手中缰绳乱扯，三匹战马已中箭倒地。蒙古兵万箭齐发，小宝三人虽能护住己身，却无暇兼顾马匹，这么一来，连环马阵登时分解，小宝纵身跳到领头的马背上，挺立如枪，火旗招展，仍是直取蒙哥。

萧峰、杨过亦是如此，但见三面火旗舞动开来，声势惊人，便如三朵血也似的火云，在半空中飞舞来去，蒙古兵只要给带上了，无不烧得焦头烂额。

此时三人身后的兵马已给敌军隔断，令狐冲、小龙女和杨逍等人也已落后数十步。小宝一声唿哨，神雕转身向后，去护着小龙女。这货手里的大旗已烧的差不多了，便如一根长长的火棍，横扫开来，当所披靡，左手却又取下长矛，不断投掷，片刻间连杀一十三名蒙古将官。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下突袭，当真有如迅雷不及掩耳。蒙古大军在襄阳城下屯兵十余万众，但小宝三人便如摧枯拉朽一般破坚直入，待到蒙哥的护驾亲兵反应过来，上前舍命阻挡之时，已至九旌大纛近前！

这下蒙古将士人人大惊失色，舍命上前抵挡，数百名执戟勇士遮在大汗身前，弓弩手更是不分敌我，全力放箭。刹那间，三人坐骑哀嘶连连，相继倒地，身上插满羽箭，便如刺猬一般。小宝足尖一点马鞍，纵身跃起，直扑向前。敌阵中忽有二人腾身来迎，四掌齐出，半空中寒风大起，正是玄冥二老不知何时回到蒙哥身边，此刻再度出手拦截。

小宝眼见蒙古大汗就在前方不远，心知机不可失，当下运足十成功力，双掌左右拍出，玄冥二老顿时感觉两股浑厚以极的阳刚内劲好似排山倒海一般涌来，比之先前在高台下互博之时强横许多，热浪翻滚，自身的阴寒掌力根本不堪一击，心中大骇。刹那间，二人只觉胸口如遭火山巨石猛击，一股纯阳之气沛不可挡涌入体内，瞬息间向下直冲，连破数十处穴道，恍若岩浆沸水直入丹田，惊呼声中，身子向后飞出，连喷几口鲜血，苦练数十年的“玄冥神掌”竟被小宝一掌尽废。

这下玄冥二老当真吓得魂飞魄散，忽然又觉冷风嗖嗖，身上几道大穴微微一凉，心下诧异这小贼的“九阳神功”怎地突然变成了阴寒内劲？二人心中疑惑还没过去，猛然间那几处穴道一阵奇痒，直入心肺，忍不住大声呼号，双手在身上乱抓乱挠，翻来滚去。

当年“星宿老怪”丁春秋功力尚存，中了这“生死符”后，兀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何况玄冥二老此时功力尽废？四周蒙古军士忽见这二位平日里倨傲无比的武林高手，转瞬间竟形如厉鬼，哀嚎不绝，仿佛身受世间最最残忍痛楚的酷刑，生不如死，无不吓得连连后退，避之不迭。

就在众多蒙古兵一走神的功夫，小宝身化残影，使出“千里不留行”的轻功，电射而前。蒙古大汗虽然身经百战，此时也不禁露出惊惶之色，调转马头，一提马缰，纵骑疾驰。他胯下这匹坐骑乃是蒙古万中无一的宝马，名唤“飞云骓”，龙背鸟颈，骨挺筋健，嘶吼如雷，奔驰若风，和郭靖当年的“汗血宝马”不相上下。

此时“飞云骓”负着蒙哥，四蹄翻飞，径往空旷处发力疾驰。小宝和它相距不过十七八步，十余名亲兵将校挺枪攒刺，小宝大喝一声，双臂一振，众亲兵四下跌出，随即展开轻功，衔尾急追，数百大汗亲兵催马在后急赶。

萧峰和杨过跟在后面，一个手执屠龙刀，一个手持玄铁剑，乱杀敌骑。郭靖、黄药师等数十名高手均已远远瞧见，当即从四面八方飞骑赶来，欲助小宝一臂之力，四周蒙古兵舍命阻挡。

只见蒙古大汗一骑在前，小宝疾奔紧随，数百骑兵在后，萧峰、杨过纵高伏低，每一个起落便有一个敌人死于马下。两军见了这等情势，城上城下大半将士登时忘了交战，万目齐注，同声呐喊。

天下群雄均知小宝轻功盖世，不在“青翼蝠王”韦一笑之下，只道蒙古大汗单骑逃遁，任他跑得再快，也必定会叫小宝追上。哪知道“飞云骓”实是神骏无比，非同小可，后蹄只在地上微微一撑，便已蹿出数丈。

小宝吸了金轮法王大半内力，还没来得及静坐调息，虽于敌阵冲杀之时，借助“凌波微步”导气归元，到得此时，仍觉体内真气鼓荡，充盈至极，当下明知“飞云骓”快如闪电，仍然提气急追，想要试试能否生擒蒙哥。

一马一人，先后疾驰，万众瞩目之下，却见两者的距离始终未曾拉开。小宝固然不能拉近半步，蒙哥也不能将他甩开一尺。这时郭靖、一灯、周伯通等人与他相距尚远，只有空自焦急。而蒙古将士千千万万，也只有呐喊助威，枉有尽忠效死之心，又怎赶得上“飞云骓”的脚力？

小宝眼见蒙哥纵马向西，那边一个蒙古万人队齐声大叫，迎了上来，只要两下汇合，纵使他本领通天，也再难伤到蒙古大汗。当下小宝心中微叹，右手凌空虚握，使出“控鹤功”，地上一根长矛弹起，落入他手中。

先前他被大汗亲兵阻挡一瞬，便又落后几步，但与“飞云骓”不过相距二十余步而已，无须如同书中所写，模仿杨过取石毙敌，长矛虽重，这点距离却也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