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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
一次出差,温长荣万万没想到会接到乔幸的求救电话。
刚开始他只以为是小矛盾小冲突——毕竟最近沈钦澜和他零零总总说了不少乔幸的‘阴谋巧计’,乔幸这人平时鬼点子也多,温长荣只以为两人是小矛盾,到后来听出情况严重,一边觉得不可置信,一边放下手中需要紧急处理的文件急忙给家中打确认电话。
电话很快讲完,吴伯给了肯定的答案。
温长荣一时火大,也觉得沈钦澜匪夷所思得可怕。
“钦澜。”电话接通,温长荣忍着火气,“你把乔幸关起来了?!”
“……谁和你说的?”
“沈钦澜。”
“知道了,我把他放出来。”沈钦澜说,“是他先惹我的。”
沈钦澜回答的干脆,温长荣下面的话也被噎下,但他等了五分钟再给吴伯打去电话,不出意外得到的是:“沈少爷没有任何动作”的回答。
温长荣觉得窝火。
“吴伯,去把乔幸放出来。”
可是乔幸不见了。
小狐狸从来不会只等着人爱,乔幸也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他去哪里了?监控呢?监控查了吗?”
温长荣心烦意乱,乃至于指尖都在发抖,他不记得自己打了几个电话,可到半夜依旧一无所获。
温长荣一边怕乔幸出事,一边又怕乔幸是就这么走了、离开温家再也不回来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担心后者。
“你真的没对乔幸再做什么?”
“没有!”沈钦澜据以力争,“温长荣,你有必要这么……”
“沈钦澜,你最好搞清楚,这是我家。”
……
这是温长荣头一次对沈钦澜心生恶感,也是第一次意识到:想象和现实有差距。
那天半夜回到温家,温长荣后背手心全是冷汗,不知是否因为走得太快,他坐在乔幸床边的时候身体都无意识发着颤,掌心满是濡湿的凉意。
而乔幸窝在柔软床铺间,欢快地打着若无其事的小呼噜。
“少爷?”吴伯轻声,“要叫……”
温长荣没说话,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乔幸呼吸绵长,温长荣坐在床边许久心脏才归位。
空中楼阁一旦露出虚妄的一角,遮在人眼前的虚假面纱便会加快速度破裂。
温长荣诧异沈钦澜怎么幼稚如同年少,却纵容乔幸留在家里亦或无意撩人的举动。
上次那件事情过后沈钦澜非但没收敛,还更发变本加厉,温长荣气得不轻,却在看到青年怨毒神情的时候忽而意识到——沈钦澜从前就是这样,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从未这样正面去了解过。
因为年少时的‘滤镜’,温长荣哪怕知道沈钦澜的本性,还是依旧对沈钦澜忍让与包容,但频繁的争吵和越来越多的差异让温长荣日渐烦躁,越是烦躁,就越是想找乔幸——这些都是他下意识的动作,自己也并未想过为什么。
“乔幸穿的那什么不三不四的衣服,你也能下得去口?温长荣,我记得你并不喜欢这种类型。”
“是,我打人没教养,乔幸当年一口一个‘婊子’你也无所谓。”
“我原来就是这样,为什么你现在不能接受呢?”
沈钦澜的问题,温长荣给不出答案。
商场倒塌事件让温长荣格外心累,一通电话他嘴上安抚着青年,但心里却无比清楚,他和沈钦澜之间有巨大的观念差异。
这种观念差异并非现在才出现,而是一直存在,只是两人当年年少,并未提及这些问题。
高强度的工作加上焦虑,温长荣的偏头痛似乎更严重了些,但好在……乔幸陪在身边。
或者说,乔幸总是在他身边。
乔幸现在已然是青年的年纪,但落在他额间的力道却恰好依旧如同少年时。
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奇怪,无论乔幸平时怎么淘气、怎么嘲讽他,但他难过的时候,乔幸总是陪着他的。
窗外的月光被窗帘遮挡完全,屋内只有一盏灯亮着,犹如黑夜里的月亮。
光线照在乔幸漂亮的下颔弧线,脂玉温长荣不恰适宜的想到,他现在的观念大概是和乔幸更契合的,乔幸当年觉得钱很重要,他嗤之以鼻,乔幸当年在他逃家时劝他不要那样做,他觉得乔幸不懂他,但经年过去,他反而认可了乔幸的观点。
爱和自由的确重要,但没有柴米油盐的生活,两者什么都不是。
温长荣看得太久,以至于乔幸有些迷茫。
“?”乔幸问:“我要走吗?”
睡个觉都迫不及待要走了。
温长荣一口气憋在胸口,“不用,睡吧。”
乔幸偏生还要追问,一副非要走的样子:“那二少……”
相处的越久,温长荣和沈钦澜的矛盾就越多,相遇时的感觉不在,倒是烦躁居多。
而与此同时,温长荣知道了一件过去很久之前的事——当初那笔救他公司的钱,是乔幸给的。
如果说多年来乔幸钱不离口的行为让温长荣不免怀疑这人就是只爱钱,那么这段曾经往事,无疑说明了乔幸并非如此。
他回忆起他在他楼下徘徊身影,回忆起他吃小面时微笑的神情……温长荣说不清楚为什么,转头就去找了乔幸。
乔幸住在温家的这段时间让温长荣在多年后难得有机会真正的‘观察’乔幸,他什么时候会冷嘲热讽,什么时候又会体贴温柔……他耐心下来许久,终于揣测到了一点‘规律’,乔幸在与他‘情史’相关的事上会冷嘲热讽,而在……所有他需要的时候都会温柔以待。
他也终于发现,他是委屈的。
……
可人的精力有限,心也只有一颗。
温长荣自己毫无察觉,天平却早已倾斜。人人都说温长荣的‘白月光’回来了,温长荣终于‘扬眉吐气’抱得美人归,众人将他和沈钦澜的和好视为理所应当、视为一场浪漫故事,温长荣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也这样认为,但现在……温长荣竟也觉得茫然。
温长荣在烦躁间胡乱闲逛,看到了一个问题:[白月光是什么?]
路人回答:[可望不可即的事物。]
[比喻美好圣洁?]
[也可以,但原作这段话的意思大抵想表达的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温长荣仿佛被戳中心思一般,目光在手机屏幕上停留许久。
不知是太忙还是最近感情生活实在让人剪不断理还乱,温长荣最近偏头痛更发严重,最后在体检中竟然被告知脑内有一块巨大的阴影,阴影是什么不好说,但肯定是生病了。
这一出来的实在是太突然。
温长荣毫无防备,以至于拿到体检报告的时候足足愣了几分钟。
怎么办?
温长荣不知道。
忽然被告知生命也许仅有几年的期限,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他倒了,温家就倒了。
他的父母、他的员工……他的……温长荣一瞬间想了许多,包括之前一直未思考出结果的感情结果。
他正头疼着,却忽然看见一个问题。
‘如果只有一年的寿命,接下来的日子只能选择一个人陪在身边,你会选择谁?’
当然是乔幸。
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温长荣想到了犯病后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乔幸、深夜无眠时陪在他身边的还是乔幸,他所有困难时候拥抱的都是乔幸——在这种关头,想到的自然还是乔幸。
他想到他们年少时在香樟树下接的吻,想到当初离开A县他们互相对视时问出的同一个问题。
他不喜欢铆钉破洞之类的‘叛逆’打扮,但乔幸穿在身上,他还是觉得他很漂亮。
他厌恶被人冷嘲热讽,却依旧和他过了那么多年。
他嘴上说着离婚,最终却是将乔幸一留再留。
一瞬间,所有的茫然与莫名都有了答案。
白月光是假的,月亮,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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