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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情听得大为解气,虽然没能打在庆安公主身上,但也是极下她的面子了。可是,如情怒道:“出了这样的事,为什么不来告诉我?”她不敢打庆安公主,但也要把她痛骂一顿才肯消气。
蓝茵声音低低地道:“是王爷不让奴婢告诉你的。王妃累了,让您多睡会。”见如情仍是气得发狂的模样,又急急地解释,“王爷已让人拿了金创药给沉香香姐姐抹了,相信过上两日便会消肿了。”
如情磨了一会儿的牙,又问:“王爷呢?”该不会又让原侧妃叫去了吧?
蓝茵道:“好像是出府了。”
如情坐了下来,静了好一会,忽然起身,直直往沉香的屋子走去。
因为是大丫头,沉香和周妈妈等人也都住在隆仙居的偏屋里,隆仙居占地很广大,偏屋也有十余间,每个隆仙居的大丫头都有自己单独的房间,在蓝茵的领路上,很快便来到沉香的房间。
正躺在床上的沉香一见如情进来,赶紧把脸捂住,如情却先一步抓过她的手,仔细观察,只见沉香白皙的双颊血紫一片,青痕交错的巴掌印看着触目揪心,如情一阵怒火翻腾,“你放心,这一笔账,我迟早会替你讨回来的。”
沉香含泪道:“王爷已惩治了那动手的婆子。王妃大可消消气。”
如情冷笑:“可是主谋却还没受到惩罚。”如情承认,她是个决对护短的,她自己身边的一草一木都是极爱护的,更别身边的丫头了,动了她的人就是与她宣战,她一定要替沉香出这口恶气才成,否则,王府里的人还以为她好欺负呢。
这时候,又有人来报,“王妃,宋妈妈已让人抱了府里的人事册子来,请王妃过目。”
早上向婆母请安时,太妃便交了个不大不小的差事给她。
靖太王妃交给如情的差事便是让账房的去钱庄里支取些散钱回来,王府里的下人要打赏,庄户里的佃农管事们也要赏,明赏多少,暗给多少,也是自有章法的。再来,庄户上也陆陆续续送来好些鸡鸭鱼肉米皮货等一切年货,由前院的管事接待后,安置问题则由如情出面接待。
靖太王妃又把王府所有奴才登记册子及各司职务银钱册子都给了她,让她好好琢磨琢磨。
靖太王妃倒也不藏私,倒也让她先从管理仆妇学起,如情自是感激。
新官上任,她就算不烧三把火,也得自己摸索一番。
靖太王妃对如情这个媳妇还是不错的,差了宋江家的把王府奴才的登记册递与她后,又温和地笑道:“这过年本就事儿烦多,我原想着待过了年再迎娶你,可骁儿那孩子是个急性子,死活要年前把喜事办了,为了凑备你和骁儿的婚事,阖府上下可累得不行。如今总算把喜事办了,可堆积的庶务却如山一般高,这阵子也没理个头绪。不过你嫁进来也刚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先前便听闻你在娘家也曾替嫂子理过事,对庶务也算是轻车熟路了。可王府毕竟不是一般等闲人家。这阖府上下上千人口,你一个新人估计也摸不着头绪,所以慢慢来,一个一个做,为今之计,先把府里各个管事摸透了才另行计议。”
靖太王妃的意思很简单,擒贼先擒王,诺大的王府,如果当主子一个一个管岂不累死,所以就先从各个管事的管起,管事的管理好了,底下人自然也就服贴了。
在婆母面前听了一会儿经,如情便深深佩服起来,太妃不愧为大企业超级管理者。
回去后,如情细看了府里的奴才登记册子,倒吸一口气,果然是家大业大呀,奴才就有一千二百余位,大小管事都有上百位,大管事二十六位,小管事也是数不清的,她身为王妃,也不可能与这些小管事们接触了,还是先与这些大管事们亲近亲近吧。
如情想自己从一个小公司的经理级的人物陡然接手了总公司的总经理的位置,确实有些吃不消,为怕被底下人轻瞧,发了狠地研究这些下属们的身家背影,职务及性格特征,与太妃的关系,及其子女在府里的盘枝错节的关系,越分析到最后,心中倒也明亮几分。
靖王府是老王爷这一代才成立的,所以还暂且没有什么历经几代的家生子奴才之类的,除了资格最老的宋江家的子女在府里任了较肥的差事外,其余媳妇婆子的根基都还较浅,至少处置一个不会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僵硬局面。
理清了下人间的关系网后,如情心中有了数后,又责令几个陪嫁丫头死命背下这些管事们的姓名,各司差事,及其子女在府里领着的差事……
新婚假刚过,李骁又被皇帝召进宫一趟,回来时已是掌灯时分,见小妻子还在灯下蹙着眉头看着什么,不由略感意外,上前询问:“娘子居然也学起寒窗学子,熬夜苦读?”
如情白他一眼,嗔道:“王爷就爱打趣人家,还不是新妇进了门,到底还得料理庶务。”她把岸桌上的册子收到一边,伸了伸懒腰,有气无力道:“先前在娘家管家也不过上下百十来人口,如今可好,足足比先前多了十多倍,这要我如何管呀?”
李骁想着她才进得门就要管这些事,也颇觉不忍心,但她是王妃,王府的庶务迟早都要交由她手上,想着她年纪这般轻,却又挑如此重的担子,不由心软几分,上前把她手中的狼豪毛笔抽了出来,“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你是新妇,不懂或理不过来也没人会怪罪你。慢慢学便是了,不懂便可请教母妃,想当年母妃也是你这般过来的。”
如情点头,婆母对她还不算太差,也没有学别的婆婆那样捏着权势不放,反而让她学着理事,打理庶务。光从这点来看,这位婆母还算开明的。
可是,王府诺大的一个跨国上市大公司,她一个未见过世面只懂纸上谈兵的新人陡然接手,确实鸭梨太大了,想啃也只能慢慢啃了。
上了床后,李骁又忍不住对小妻子上下其手,但摸着摸着便不对劲,他的小妻子居然已睡得扯起了鼾来。任他怎么推怎么逗弄都睡得人事不知,在床头小几子明亮的夜明珠的照射下,映出她眼下的黑影,不由心痛,也觉愧疚。
盯了如情的睡颜好一会儿,李骁心中已有了主意,伸手翻了盖子,乌木制的八角镶铜盖子遮住了夜明珠的光亮,屋子里昏暗下来,搂了怀中娇柔的身躯,一道梦周公去也。
……
……
总算补得好眠的如情照例起了个大早,李骁抱怨道:“母妃也太心急了,你才进得门,就交那么重的差事与你。”害他想偷香都不成。
如情也觉得自己肩上任务实在太过沉重,但没法子,不在某位不谋其政,既然已经做了王妃,享受了王妃的风光,就得付出义务与劳动,公平得很。
去了靖太王妃那请安,今日靖太王妃也起的早,如情去时,正坐在镜前梳妆打扮,见着如情便笑道:“你来了正好,等会子随我一道去朝月厅,府里的大小管事已经在那集合了。”
如情恭立在一旁,侍候她洗了脸嗽了口后,又亲自拿了丫头递来的狐狸毛制的大氅披在她肩上,婆媳二人在婆子媳妇的拥簇下来到前厅,朝月厅。
朝月厅气势恢弘,是王府内院的主要厅堂,平时候并不怎么开启,一般遇上重大事件或接待重要人才给开启,这回,靖太王妃命人开启朝月厅,召见王府所有管事奴仆齐聚,也算是给如情这个新任王妃的无比重视。
朝月厅正门各四扇朱漆大门,两旁是东西角门,里头全是大理石铺就的,再铺上厚厚的地毯,这时候,厅子里早已燃了壁炉,两排珊瑚灯座上各燃着十二根婴儿手臂粗的烛火,映得厅子里如白昼透亮通明。
如情早些年也曾来过此处,但那时候太妃大寿,厅子里人山人海的也没仔细打量,今日里,身份不同了,便细细打量了起来。
这时候八间槅扇齐齐打开来,两面墙上挂着名家默宝,当中正墙挂着今上亲赐匾额,下头一道对折式落地坐屏下,一张光亮的紫檀桌,桌旁各放着一把檀木做的抚手大椅,上头铺着金线绣的湘透坐垫,
靖太王妃与如情分别坐下。丫头已上了瓜果茶水,更有下人抬了铜制的火炉子往婆媳面前一放,先前还被外头冷风吹得僵手僵脚的如情立马暖和不少,暗叹,果然侍候周到呀。
只是,坐在这椅子上,忽然很有些不自在,小分公司里的小小经理级的人物忽然跃进总公司的董事阶层,并且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厅子里站着一干婆媳丫头,全是她与太妃的贴身心腹,而外头院子里则站着一众管事婆子,如情凝目数了数,自阶梯往下,各站了好些婆子媳妇,约有上百位。而左边一溜的男子则是外院的各个管事,也有三四十位,但男女管事都站得笔直,如军训的队伍般,整齐又肃然,看得出来,王府的下人确实有水准的。
这时候,宋江家的已上前恭身道:“凛太妃,王妃,府里的各众管事已到齐。”
靖太王妃微微含颌,吩咐道:“先叫底下的来拜见王妃。”
宋江家的出去大声了几句后,不一会儿,便有几个管事嬷嬷进来,跪倒在面前,口中喝喏,先介绍自己的差事后,然后再磕头,嘴里喊着“拜见太妃,拜见王妃之类”的话。
如情见这些人给自己下跪行礼,颇是不适应,但她努力适应了,微笑着摆出王妃的架子,听靖太王妃张驰有度地或训戒或夸奖的话来。底下的婆子似是很敬畏这位太妃,语气恭敬至极,诚惶诚恐的模样,太妃夸了也不拘功,被训斥了则惶恐地跪了下来请罪。如情看得很是羡慕,通常主子管束下人并不是拿捏了卖身契就能决定奴才的忠心与敬畏,若没有点手腕,也是行不通的。
而这些奴仆对靖太王妃确是从内心里敬畏,看得出来,靖太王妃管束下人还是很有一套的。
想到这里,始终存在心底的疑惑却浮了上来,太妃管束下人确实有一套,可为何在她大婚当日,便还发生妙音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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