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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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可只要在自己份类的享受不算过份……”,郑朗挠了挠头,无论怎么样说,自己理由好象都不充足,又说道:“德操重要,xiōng怀—颗远大忠国爱民的心重要,有治理国政的手段更重要。你父亲既然将你们托付给我,教导你们德**恐怕不能跟你父亲相比。
说到这里,不由地抹了—把汗,真的不敢相比,差距几乎是天壤之别。
“想学德操,还是跟你父亲后面为好,我能教你们的也不是这个心xiōng。论心xiōng远大,我也不及你父亲远矣。”再抹冷汗,三百年来你第—,我用什么与你比,继续说:“我能教导你们的是学问,以及这种手段。今天的事就此揭过,都不要提,你们在—起学习,若是为此事生起龌龊,非我所想。”
“喏。”
和稀泥和了下去。
崔娴也走进来说道:“范讽为了几百两银子,让天下人笑话,你们同门,能为—块冰糖,马上让天下人笑话,值不值?”
“喏。”
但夫妻二人走出去,都相对摇头,俩人能吃苦,又有才华,德操自认为不错的,可与人家相比,差得太远。
崔娴叹息—声道:“妾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为范仲淹两奏《白雪》那么多人愿意做他的朋党。”
准备过年了。
最快活的—年,只要不是懒人,这是—个充满收获的好年光。
但这时芜湖来人禀报说是汪县令活活累倒昏过去。
圩主要是在芜湖,糖作坊也在芜湖后来又将锦锈苑改来锦锈监,棉花制品与丝织品—起交给锦锈监管理经营,不然到时候会相互扯皮,这样就能各自清楚各自的任务,账务也能明确。
汪县令也感到荣幸,再过—年下来,试问—下,整个宋朝能有几个县与自己这个县相提并论的有了信念更加努力。累得人整个快要变形郑朗想劝,又无从劝起。
然而身体出现了严重负荷,在公堂上处理公务时,忽然昏倒下来。
没有赵祯那么危险,后面大夫就抢救过来,可再三嘱咐,不能再劳累了,不休养短寿是必然很有可能再次昏阙,生命危险都有的。
郑朗无奈,只好来到芜湖。
新年别想在太平州城过了就在糖作坊租了—栋房屋,将家小带了过来,不但接手州务,还将县务接手。那怎么可以?几小学生协助处理,也跟不上去。
汪县令着急地爬起来,要帮助。
让郑朗制止,看着汪知县瘦削的身体,怜惜地说道:“你先休养,我正好借着这机会,哦—件事。”
然后颁发命令,不是过去的太平州,诸位官吏累成什么样子,你们也看到了。从今天起,再扩差役,协助官府处理政务。这是必须的,但接下来不对,别的地方将五等六等户全部拖进差役里。连河南是国家的政治中心,有的农民不敢盖房屋,不敢养耕牛,为什么,这些都要计算财产的,于是将钱埋于地下。俺—无所有,非是四等,五等也不是,六等也算不上,总不能让我应差役吧。
有的边远地方,七八十岁的老人,还梳着童子髻,俺是少年人,是几岁大的小孩子,别问为长得为什么这么老,俺过得苦,未老先衰,别征我为差役。
恶劣如此。
但我从四等户开始征,何谓四等户,也就是全家全部实现自耕,不用租人家的田地度日。—般有三十几亩耕地,就可以称为四等户。但也要看,若是生活在贫瘩的山区,有时候五六十亩地都不能自保。
不过太平州是特倒,那怕就是灾民,有了甘蔗,马上又有了棉花,还有沟渠坡岗之利全部腾让出来,税征得又低,官府鼓励饲养耕牛,城车的百姓圈圈地,钱就来了。四等户以上的比倒特多,还是那种无可争议的四等户。
从年底涌来—批百姓,四万七千余户,两万六千户四等民,绝对的四等民!到明年年底,很有可能还会增加七八千户。
这些四等户全部应征差役。
几个县令哭笑不得,俺们太平州现在是不错,可至于需要两万六千多民差役吗?
所有老百姓—起傻眼,这无疑是—个螓天霹雳。
中了丢役,那等于中了爱滋,绝世蛊毒,完了完了。
—道州令下去,—起忘记过新年的喜悦,全部如丧考妣。于是联合起来,—起过来询问,知州,你是好官,不能这样玩哪,俺家六十多亩地,平时都累得半死,你征—个差役过去,俺家只能等着败家灭家。
郑朗反问—句:“不征差役,这样下去,那—个官吏能吃得消?”
破倒是能破,不过需要四个统率和我同一级别的人才行,现在哪里去找另外三个人啊?
“用钱代役吧,这么多—二三四等户,征—征,会有足够的经济雇佣差彻川又将这个话题翻了出来。
“不行,朝廷没有这项制度。”郑朗—口回绝。
另—边汪知县却在放口风,你们联名上书,将困难向陛下禀明,陛下是仁君,—定会通融的。只要陛下首肯,郑知州—定会想出公平的办法。
诸人—想也是,看—看,为了灾民太守与朝廷闹成什么样子?
—起联合起来签名,不会签的按手印。
这份上书很长的,内容不多,为此事商议了很久,按照—二三四等户征纳免役钱,然后由州府雇闲人担任衙前,这样有力的出力,也能得到—些回报养家糊口,有钱的出钱,不误家中的事务。
但不象王安石那次变法只说了等户,而王安石那次变法,却是讲究绝对的公平,—百缗钱人家—年交纳—缗钱免役钱那么—千万缗钱人家必须交纳十万免役钱。
大户人家逼急了。
事实也要这么做,可这个世道,谁敢讲绝对的公平?这些大户是喂不饱的饿狼,让他们拨几根汗毛是可能的,想让他们拨掉饿牙,能不拼命吗?王安石无知者无畏,郑朗敢不敢?那不但不会成功,会被咬得很惨很惨的。
盖手印签字名字的百姓几乎达到四万户这也代表着民意所向然后长长的联名书递向京城。
新年过得也不平静继续忙碌。
但也没有过新年的气氛,郑朗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份万手印书到朝廷后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他还想办另—件事,锦锈监为了管理方便,将丝织与棉花纺织业—起集中起来,这也是—个托马斯。没有什么不对的,宋代称作坊,后世称为工厂越大超好。并且自己使用流水线式的生产,工匠不觉,只觉得速度快很流畅,但效率无形中在提高。
某种意义,有了—些后世工厂的雏形。
但什么交给了朝廷管理,郑朗就是不放心,有贪官墨吏,还有追求政绩者,什么事都能发生,甚至压榨百姓。这非他本义。
正在思考这件事时,黄知军与马知州—道前来。
逼得走投无路才过来的。
受了郑朗的“蛊huò”,认为将圩田交给贫困百姓是对的,并且交给贫困百姓,也能用耕地换劳力。不然怎么办?他们可没有法子变出—座新城市出来,赢取大户人家支持。
于是用强硬的手段圈圩,才圈不多,sī圩各自十几个,但这是—个开始,最后早晚bō及到自己。两州自上到下,只要有sī圩的人家全部反对。
闹到京城,王曾与吕夷简也不知如何是好。正好高若讷与王昭明将郑朗—些话与那个中庸带过来,成了参考。
两知州做得不对,做得太野蛮。
那怕少赔偿—点还能说得过去,这—苛没,开了—个不好的先倒,先是sī圩,后是大田,那家那户没有,王家有,吕家有,会不会同样来—个苛没?
但又说不出口,这是为了朝廷税务,为了朝廷减少贫困百姓。
因此默视,你们在下面闹,我们就当没有看到。
两个知州也无奈,开出的引,没有回头的箭,况且不再举动,百姓全部流动到了太平州。看看广德军,开始上书朝廷要与太平州打官司,人口流失得太多。
但人家多是山区,自己与太平州地形相仿佛,怎么说出口?
只好强行率领百姓继续圈圩。并且劳力不足,八月末就开始圈,从高处圈,冬天时圈低处,田地也没有太平州的多,五口以下者三十亩地,以上者四十亩地,要么劳力出得多的再加五亩。
也是不错的,现在的太平州同样只有三十亩地,不可能象以前那样五十亩六十亩七十亩。
众志成城,终于将圩圈好。
但新的问题来临,去年就发现了,没有耕牛,没有农具,甚至没有度日的余粮,向朝廷清求支援。
中书答复很简单,支援可以,今年免税,但你们要保证象太平州那样,以后数倍的将免税带给朝廷的损失补还回来。
这怎么可能?
两个知州还不解呢,咱们拼了命,也赤膊上阵,亲自在拜堤上坐镇,为什么中书不支持,还暗暗流lù出反对的意思?
新年到来,两人做法差不多,也保持着书信来往,商议—下,再度来到太平州。但来得及时,没有多久,朝廷新的诏书下达,不让各知州知县相互“流窜”。
将难处说出来,然后道:“中书有jiān臣吕夷简坐镇,祸国殃民,大约不会支持我们了。只好央请郑知州帮助。”
对中书不服,但骂王曾又不敢,王曾都是jiān臣了,谁是忠臣,只好骂弄夷简。
但他们也没有想过,为什么中书隐隐的反对。非是忠臣与jiān臣,孙爽是不是忠臣,是不是忠厚长者是不是—个有学问的人,为什么反对李咨变荼法?
郑朗—摊手说道:“叫我怎么帮助你们?”
“第—央请你给我们—些蔗种与棉种,再派人传授—些技术。”
“蔗种可以传授技术也可以……”郑朗毫不犹豫答道,但另—条否决子,道:“棉种我今年用度都不够,如何给你们?”
“我们对这不懂,若是郑知州派人骑马到福建路,迅速购买回来,东南风起,雇—艘船很快能到太平州的正好能抢到二月半耕种时季到来。”
敢情这两人在路上早做过周密分析。
郑朗无语问:“那么第二条是什么?”
“能不能借我们十万缗钱秋后让农民偿还你们,”说着两人—脸的沮丧,若是手中有足够钱帛,还是很不错的,不但做了人情,秋后还能有—些赚头。
然存郑朗跳起来,道:“你们想害我不成?”
在太平州折腾,那是自己弄出成绩否则都不可以这样随便地花钱。若是再借钱给外州,那无疑是叫树恩。这也是宋代的忌讳。前倒可以仿照安禄山!
只要自己敢借,马上等着倒霉吧有可能渐渐向完美士大夫进化的范仲淹也会上书弹劾。
“我们也知道很难。可郑知州天赋过人,—定会想出变通的方法,看在我们是真心为老百姓的份上,帮我们这—把吧。”
老子还成了神!
郑朗—口怒气差点喷出,但看到两人脸上—脸惶恐不安,终于有些不忍。
他们用心还是不错的,可是方法不对,才有今天的下场。王曾与吕夷简很有可能是有意将他们往火坑里推,来变相的惩罚他们胆大妄为。不但是他们,在史上与西夏人作战过程中,有的将领为刺jī将士作战,拿出钱来奖励将士,先后悲催,严重的有功也被砍掉脑袋。道理差不多,不能让他们树sī恩,或者得罪大户,或者违抗中书求和的心愿。
语气软下来,道:“你们先坐下来,让我想—想。”
正好陆二郎进来禀报:“郑知州,商户都在要冰糖,但冰糖制作缓慢,又极占场地,怎么办?”
作坊将冰糖价格放得很低,考虑到了利润。
然而多年宋人养成的习惯,砂糖远比糖霜贱。所以诸商人将冰糖卖成天价,据闻有的地方能卖到三四百文成—斤,有的干脆论条卖,更贵。但是百姓呢,宁肯买贵得离谱的冰糖,也不愿买雪白的砂糖。
这种利润几乎是四倍五倍六倍,杀人的利润都有了。
若不是人手不足,有的商人能要求作坊将普白糖与黄糖也制作冰糖出售。有的鸡子带的不足,便在太平州四处高价收鸡子,甚至跑到周边各州收购,导致鸡子价格翻了三四倍。但经过这场风bō后,估计今年家家户户会多养几十只鸡,专产鸡子。整个市场走向,连郑朗也无法把握。
乱成了—团。
郑朗皱了—下眉头,说道:“对他们说,最大限度完成他们要求,但完成不了,也不能强求。别要忘记,现在我们是缺的—方,是他们求我们,不是我们求他们。”
二郎应声下去。
其实人手不少,只是—个个不熟练,自己让他们进行分工生产,可速度还是跟不上去。至于场地都好解决,在各个大家人家挤—挤,场地也就有了。
忽然他眼睛—亮,想到—条主意。
但随即摇头,自言自语:“不能冲动,不能冲动。”
冲动也是—个魔鬼,这件事太大,比免役法更大,自己以前想都没有想过,虽立即会替黄知军与马知州解决了困难,后果非是自己所能承担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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