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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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的时候,程元已经收拾好行李立在路口。

如同?程晏说的，她一看就是脾气很好的人，穿了件薄外套站在风中,身边五、六个半人高的箱子,不急不躁的,微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程元看见?徐稚，怔愣了一下,但没说什么。

任谁都看得出她心情?不是很好,徐稚不准备打扰，但挡不住程晏嘴碎：“程元,你行李怎么这么多,有什么是不能新买的？”

要不是他换了辆车型偏大的SUV，差点要装不下。

程元眼皮微抬：“关你屁事。给我闭嘴。让老娘清静会儿。”

徐稚：“……”

——人很随性。

她神色复杂地看了眼程晏。

他面色自若,仿佛早就习惯。

见?徐稚露出了兔子般略带惊恐的神情?，程元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对她柔柔一笑：“没吓到你吧？”

——心地也软。

徐稚缓缓摇头：“没,是他欠削。”

程元高度赞同?，对程晏不知哪里拐回?来的小女友有了第一分好感。

一路上，她拉着徐稚把程晏数落了一遍,从他小学要她帮写作业、代签名字，说到初中旷课过?多被通报批评、顶撞老?师被罚写万字检讨、跟人打架在下巴留了个疤……

然后被程晏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再说下车。”

徐稚托腮茫然地看向程晏。

怎么跟信上写得一点也不一样呢？

程晏中学的时候难道不是成绩优异、人见人夸、获奖证书架子上都摆不下、同?学艳羡的对象、父母眼中的骄傲……吗？

——她一恍惚,又问出了口。

“他这么跟你说的？”程元不屑地哼笑了声,“那明明是我！”

“不是……不是,是我瞎猜的。”徐稚莫名替程晏感到尴尬，打了个圆场。

程晏其实没听清她们这是在说什么，就是有不妙的预感提醒他要阻止这两人继续聊下去。

他猛踩油门往回?赶。

回?到家,程晏帮程元搬行李才发现，她这是把从小到大所有东西都带上了。

“真?不准备再回?家了？”他蹲在地上翻看着，“你有病吧？小学人家给你写的情?书你也?留着。”

“滚！”程元坐在床沿上，踹了程晏脑袋一脚。

徐稚：“……”

原本要递给程元的热牛奶，她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头。

程元回?过?身，朝她微微一笑，温和道：“谢谢。”

像是怕吓着她，对程晏也稍微缓和了语气：“你不要乱动了，等?嘉南苑的房子清理好，我直接搬走就行。”

程元半靠在床头，缓缓地喝着牛奶，情?绪也平复了些。

她在圈子里一向是众星捧月的存在，人人都知道程家有个小公主，连程晏都没她受宠。

直到和家里闹翻，她竟然只想到了要来程晏这。

因为面对其他人，就算是很好的朋友、发小，也?没法不难堪。

怕被人刨根问底地问：怎么了？为什么？

为什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好像二十多年的宠爱是假的一样。

徐稚本打算就出去了，把空间留给这对祖安姐弟，但程元看她站着，热情地招呼她坐在床边上，“你跟着程晏叫我姐姐就行。”

她只好坐下。

程晏在一旁搭话：“我什么时候叫过你姐姐？”

徐稚马上给他拆台：“姐姐想吃什么？”

见?一向冷情的弟弟跟着坐到床尾，无尾熊一样环着人家黏糊糊地说好久没吃小苹果了，然后被狠狠拧腰也一声不吭，程元暗自感慨——自家弟弟终于做个人了。

她说回?今天离家的起因：“他们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我就是累了。”

她一句“累了”让徐稚很是认同?。

有时候不一定是没有了感情?，就只是心累了。

“你知道个什么，就点头！”程晏好笑地捏捏徐稚的脸，又立马庆幸：“那幸好我刚刚没登门，不然对你的怒火，就会立马化成对我的棍棒。”

看他幸灾乐祸的样子，要不是徐稚挡在中间，程元立马就想再踹他一脚。

程晏又问：“那你们到底吵什么？”

程元在电话里说自己跟爸妈闹翻了，他听了对程启章和李媛也?是佩服，这个年纪了，刚跟他吵一架，还有精力再去惹程元。

“我说不想再相亲了，话赶话，就越说越生气了，”程元轻描淡写地笑了笑，“他们肯定对咱俩都很失望，一个不着家，一个不肯结婚。”

忽略对他的讨伐，程晏皱眉道：“你也?没比我大多少，有什么好急的。”

程元幽幽叹了口气。

父母的意思是，等?她嫁出去了，中程的事情?就不要插手了。会给她股份和房产，让她享受富贵清闲的生活。

他们觉得那对女孩子来说才?是优质的人生。

“爸妈都是思想传统的人，夫妻一体，半辈子都过得和顺，事业也?有所成就，所以都觉得我应该早点嫁出去，今后也要一心为夫家考虑，日子才?能美满。”

“妈妈说，他们会是我的后盾……”她顿了很久，“但我不想要这种后盾，我想做的是家里的一份子。”

她不是不愿意嫁人，只是还没遇到喜欢的人，也?痛恨这种被家人当作外人的感觉。

程晏不咸不淡道：“没事，以后他们就没得选了。”程启章和李媛大概还以为他从中程离职只是暂时的，迟早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