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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美舞姬身段轻盈柔弱似柳,伴着微凉的晚风送来一阵旖旎的脂粉香,簇拥在一起,一道?直直往正房去。
锦瑟原以为姜韫会坐视不管。
未料她蹙着眉瞧了几眼,而后徐徐起身移步至门前,冷声喝了句:“拦着!”
姜韫话音刚落,立时便有人上前去将那一行?人拦住了。
领头的是幽州刺史的属官,见此不由吹鼻子瞪眼睛:“太守赠予侯爷的贺礼,拦什么拦?”
几个舞姬簇拥作一团,齐齐往适才出声之人瞧去,俱是一惊。
虽则那女郎素衣素钗面色苍白,神情难掩疲态,却依旧掩不住她夺目摄人的好颜色。她静静立在那儿,通身的气度和风姿便足以让人自惭形秽。
那属官在宴席上喝了些酒,有些醉意,眼下话出了口,才跟着侧头望了过去,顿时住了嘴,心里犯嘀咕:这是从哪冒出来的貌美女郎?难不成有人抢在太守前头巴结上了永平侯?
姜韫面色沉静如水,丝毫不顾明里暗里的打量,淡声吩咐道?:“送客。”
府里的人先时未见主子发?话,听闻是奉幽州刺史之命送来的,便让人进了府,预备待得主子回府了再交由其处置。
眼下主母发?话了,自然便不敢再让人往里进了,连忙将人往外“请”。跟着沈煜出来的人,谁人不知这位夫人在自家主子心里的份量?
自然是言听计从。
属官这才发?觉不对,有些急眼了。他离席前和?太守拍着胸脯打了包票揽下了这活儿。本以为打着上峰的名号,将舞姬送过来便了事?,哪想到如此横生?枝节?
这女郎分明端的是一副女主子的架势,永平侯的侍从和亲卫皆对她俯首听命。
未等属官揣度出姜韫的身份,护卫们已然上前将人往外请了。
舞姬见这架势,连连后退,不情不愿地出府去。却有一个胆子大的,也是当中姿容最出众的那名舞姬,拈着帕子,横眉望向姜韫,目光中带着几分挑衅。
“妾几个是奉太守命,来伺候侯爷的,侯爷和太守未发话,旁人哪能随意置喙我等去留?”那舞姬遥遥盯着厅前所立的女郎,语气轻柔,话里话外却不客气。
“是这个理!”那属官闻言,跟着附和?道?,“便是要将人送回去,也待侯爷回来了再定夺才是。这位夫人……您也不必冒险担责替侯爷拿主意不是?”
姜韫脸色冷了下去,懒得再同这些人纠缠,正欲以眼神示意侍卫们动手送客。恰在这时,忽闻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紧接着便是数人交错着的脚步声。
众人闻声,齐齐往府门前望过去,便见永平侯沈煜带着几名亲兵御马回府了。
沈煜本就无意在战时捯饬什么庆功宴,偏那幽州刺史李晟几次三番着人邀约,适才在席上听闻姜韫人已至幽州的消息,几近坐不住,耐着性子推杯换盏了几个回合,便急急告辞离席了。
眼下他快步进府,一打眼瞧见府中这情景,眉心顿时紧拧。
才刚李晟在席上便想将这几个舞姬塞给他,被他一口回绝了,谁想竟连个招呼也不打,直接将人送到他落脚的府里来了。还好巧不巧地正撞上了行?至幽州的姜韫。
李晟那竖子,净给他添堵!
众人见正主回来了,一时间皆沉默下来,按兵不动。
姜韫掀起眼皮子望向沈煜,轻抿了下唇,而后往他身后望去。
未料并未瞧见姜韬。
她当下便皱了眉,忍了忍才未立时移步过去质问。
沈煜见她神情不愉,眼皮跳了几下,沉下脸快刀斩乱麻,拎着李晟那属官的衣领,将人丢了出去。
“滚!”
那属官一下子被拎起来了,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忙不迭道:“侯爷!下官是奉太守之命……”
沈煜抬腿踢了他一脚,冷声警告:“你去告知李晟,如若再有此等事?,他头上那顶官帽我亲手给他摘下来。”
那属官痛呼一声,跌坐在地上,一抬眼见永平侯阎王似的扶刀立在那儿,一身凌厉之气骇人得很?,不禁往后缩了缩,回过神又忙不迭爬起来应下。
那几名舞姬见此,皆惊恐连连,觑着永平侯的身影,半是遗憾半是惧怕。府里的护卫们这时又在沈煜的示意之下,上前将她们送出府去。
几人拈着帕子,含羞带泪地鱼贯而出。先时出言的那个,到底心有不甘,几次三番望向永平侯。凭她的姿容,把握住机会,做个侯府的妾室,往后的日子便有了着落。
奈何永平侯半分瞧她一眼的意思也无,身姿笔挺地立在门前,正欲转身进府。
那舞姬盯准了时机,在永平侯与她擦身而过之时,脚下一软,直直往他的怀里跌过去。
却未料沈煜只侧眸瞥了她一眼,又收回了目光,往旁侧避了一下。
她难以置信,弱柳扶风摇摇欲坠之时,被一只纤细柔荑从身后扶了一把。
姜韫抬手将人扶起来了,面无表情地道:“这般想留在这儿?”
那舞姬咬了咬唇,眼眶微红,委屈得很?。
沈煜面色沉沉,目光紧盯着姜韫。
姜韫见那舞姬我见犹怜的模样,忽然轻笑了一声,淡声道?:“既然我无权置喙你的去留,你问他便是了。”
那舞姬闻言,面色顿时青白交加。适才永平侯动怒的样子,众人皆瞧得一清二楚,意思分明得很?。她最后使了点心眼想搏一搏,谁料永平侯竟如此不解风情,温香软玉避之不及。
何必再问?自取其辱罢了。
那舞姬忿忿瞪了姜韫一眼,站稳了转身便就走,快步跟上了前面几个舞姬。
出府后,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
便见那大门之内,永平侯微低着头同那女郎谈话,言语间忍不住伸手去揽她的腰肢,却被她狠狠横了一眼,抬手打掉了他的手。
舞姬微睁大眼,以为那暴戾凶名在外的男人会动怒,却未料他丝毫不恼,重又揽住了那女郎的肩背,将人往厅内引去。
舞姬们三?三?两两地上了马车,心有余悸,窃窃私语。
“那女郎是永平侯的什么人?”
“瞧着身份尊贵得很?,府里人皆敬重非常,言听计从的。”
“永平侯成婚了吗?打量她穿衣打扮也不像是侯夫人。”
“成婚了!我听太守院里人传言,永平侯和侯夫人是圣人赐婚,两家是对头,矛盾重重的,不得安宁,闹着要和?离呢。不然太守也不能起了心思,将自家娇养的嫡亲闺女许给永平侯不是?”
“那不能是这位吧?既然要和?离了,想来不会千里迢迢自京城过来会面。难道是侯爷带在身边的贵妾?与夫人不和?,侯府内院的妾室定然不少。”
“这也太纵着了吧?区区一个妾室也敢明目张胆地拈酸吃醋,不让咱们进府,偏永平侯还顺着她。”
“九娘你怎么闷不做声的?适才你胆子可真大!”
那被唤作九娘的舞姬,闷头坐在马车最边沿,怔然失神。听耳边姊妹们谈笑打闹,面上只作恍若未闻。
……
舞姬们所乘的马车远去了,府门也沉沉阖上了。
姜韫属实未料姜韬竟不愿见她。
闻得她至幽州的消息,姜韬便留在关外驻扎的军队里,并不曾跟着沈煜回城。
她整日心焦得睡不着觉,眼下更是气闷非常。偏沈煜那厮自打送走了那些舞姬,神色轻松起来,显然是心情甚佳,瞧着惹人恨得很?,便连着遭了好几道?她的眼刀。
沈煜揽着她进正厅,嘴角微勾。打了胜仗的喜悦竟不及今夜瞧见她时的十之二三?。
直至进了点了烛的屋内,瞧清了她的面容,又摸到她袖摆底下纤细见骨的手腕子,他脸色微沉了沉。适才在院子里,夜色昏暗,只觉得她似乎又清减了些,眼下才发?觉她整个人都瘦了不少,脸色苍白,气色也不佳。
“怎么又瘦了?”他摩挲着她的腕骨,发?问。
姜韫将手腕子从他手里抽出来,眼眸有些红,仍固执地问:“他为何不肯见我?”“还能为何?你来幽州是为何,他不愿见你便是为何。”沈煜坐下来,自顾自倒了杯茶,仰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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