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鬼王（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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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顾也才彻底看清了，这座村庄正是原主的故土杏梨村。那间在原本的说法中，已经毁于天灾的村庄。但眼下他看到的却又和那些说法截然不同，即便同样哀鸿遍野、血流成河，可并非是因为千年难得一遇的天灾，而是人为。

一片雾蒙蒙中，一身玄衣的容珣挥手切断了一个村民的喉管。

血液喷涌出来，沾到他深黑色的衣摆上，正是某一日回来浑身浴血的那件玄色衣袍。

旁边的壮汉扭曲着身体，在地上左右疯狂的翻滚着。他身上的火焰仿佛生了眼睛，无论如何都灭不掉，硬生生被烧的浑身焦黑，再到一动不动。

随着容珣进入村子的步伐，死相凄惨的人越来越多。

到视线的最后，他看到容珣抓住了这个视角所属人的脖子。

紧接着，响亮的“咔嚓”一声，这个记忆的主人脖子断裂，同样草草结束了生命。

从幻境中出来，顾也好像还能闻得到漫山遍野的血腥味道，他不由自主的咳嗽几声，神智也逐渐清醒过来。

“怎么样啊，堂堂鬼王夫人？看到你那好夫君一个个杀了你的亲朋，是不是很难受啊？”余长峡冷笑，眼中的愤怒燃烧着，又一把抓起顾也的长发，强迫他抬起头。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个人头，将那人头摆在顾也面前，让他能看得清清楚楚、丝毫不差。

那张脸顾也同样熟悉，正是前不久还出现在他的梦里，负责“教养”原主的杏梨村村长。

人头从脖颈处断裂，血肉模糊，像是被尖锐物体活活捏碎的脖子，脸上还带着生前最后惊恐的神情，浑浊的双目中满是恐惧。

“这些画面，可不是我们天山派编造的，这是你们杏梨村的村长自己看见的。”

余长峡随手将人头一扔，那圆滚的脑袋咕噜噜在地上转了几圈，最终停留在顾也脚下：

“也是可怜了你们杏梨村，这么多年献祭少男少女，倒是通通都白献祭了。”

说完，他不再管再次跌倒的顾也，冷嘲热讽道：“恐怕他到死都想不到，自己是因为你这个祸水才死于非命的。”

虽说对鬼王随意杀人的行为多有不忿，但余长峡对待枉死凡人的尸体，同样是没什么尊重的情绪，头颅说扔便扔了。

但凡顾也一回头，便能看到那张狰狞的面目，如今鲜血污泥模糊，甚至连原本的面貌都看不太清晰了。

纵使对村长没什么感情，一个死相惨烈的头颅掉在旁边，他还是感觉生理性的不舒服，脸色不大好看。

“顾公子，我们相信你也是不得已的，你也有你的苦衷。”自以为时机已到，沉默良久的许威才再次劝说，“鬼王容珣实在作恶多端，即便是为你村子里的人报仇，也绝不能姑息。”

跪倒在地上，顾也低垂着头，看不太清神情，沉默了片刻才道：“你们……到底想问什么？”

见这人类顺利上钩，许威一瞬间面露喜色，回望着他，模样十足的情真意切：“我们是想问顾公子，鬼王尸体的真身在哪里？”

容珣身为鬼王，法力滔天深厚，一日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一日就难以完完全全地消灭他。

强撑着冷哼一声，顾也说话的胸膛起伏，猛地咳出一口鲜血：“就因为这件事，你们就大老远把我绑来了这？”

这谎话实在拙劣，对外讲出去，恐怕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

听见他嘴硬，旁边站着的余长峡又踹了他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废话什么！你是说还是不说？”

之前在百鬼山庄容府的时候，余长峡面对顾也可谓是毕恭毕敬，但那阿谀奉承的不是顾也，而是他背后的鬼王。现在鬼王不在，他在这些人眼中，不过是个地位卑微的蝼蚁。

“……我说。”

用衣袖将沾血的唇角擦干净，顾也强撑着站起来，气喘了几下：“我知道容珣的真身在哪。”

说到这，他又不由自主地停顿下来，好像是在纠结该不该说出口。

直到众人等的不耐烦了，他才犹犹豫豫地继续：“他的真身……在一片血肉浇灌的桃林。”

从某种角度而言，顾也这话也算不得骗人。

容珣确实亲口和他说过，那桃林下埋藏着他的头颅。

可他也说过，头颅的真身早已损坏化为血水，难堪大用，还残留的真身应当只剩下了肢体。

曾经顾也饮用的血药，就是从他的肢体上得来的，想必也是在百鬼山庄附近。

说完这番话，疼痛从伤口处迅速蔓延开来，顾也猛地呼吸几口，才勉强支撑着自己没有晕倒。

他是真的庆幸，这些修真者看不起凡人，没把他当回事。甚至想着利用他来威胁鬼王，否则他绝对活不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