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老松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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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玉简放到一边，何泠风看着窗外一座座塔林，心情渐渐平复。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

他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慧肥就让那位没牙的老和尚先来教导何泠风认字。

这没牙的老和尚竟是相字辈的前辈。

想起在罗汉堂里面见到的相悟，再看看眼前一说话就满口漏风的老和尚，何泠风头一次真切的察觉到修炼之途的残酷。

相迷老和尚没有理会何泠风心中的震撼，而是拿出一根树枝开始教何泠风识字。

“先将门内的清规戒律学了吧。”

老和尚有气无力的一条一条给何泠风将门规，讲一遍，写一遍，何泠风的任务就是在旁边拿着树枝，蹲在地上，抄写门规。

笔墨纸砚？

不好意思，那是正规弟子的待遇。

当然，有钱下山去买也行，但身为两袖清风的大师，怎会有那种阿堵物呢？

何泠风顿时有种重回五十年代上山下乡的感觉。

匆匆过了几日，囫囵吞枣学完了清规戒律，相迷老和尚就将他丢在一边不管了，何泠风年纪小，慧肥就安排他在塔林里扫地洒水。

塔林里佛塔众多，不过按照慧肥的说法，大多高僧都秉承着我不犯人人不犯我的理念，圆寂后的舍利子虽然威力强大，但如果没有受到威胁，顶多就是一颗夜明珠，只不过发的不是白光而是金光，没有丝毫危险。

何泠风点头，接过扫把和水桶，开始了和尚生涯。

早起，先默诵三藏经，然后去塔林后面的山谷里打水，拎着水桶回来后开始扫撒，何泠风年纪小，基本上干一天也只能清扫一小部分佛塔，等他全部清理完一遍，十来天就过去了。

当时慧肥摸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笑眯眯的道，“全擦了一遍？可我看这边的又脏了啊！”

何泠风沉默了一下，他拎着水桶，走到慧肥指的那座佛塔，“那我再擦一遍吧！”

慧肥笑而不语。

白白嫩嫩的小手渐渐变的充满老茧，何泠风踏踏实实的擦了一个月的佛像。

可他并不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单调，每次在擦拭佛塔的时候，他总是会默念三藏经，每一次念诵脑海里总会多出些什么东西，心情也会愈加平和宁静。

塔林里除了佛塔就是苍松，一次和慧肥谈笑时他才知道这偌大的苍松林竟是一株成了精的老妖怪，老苍松的本体就是一株普通的苍松树，隐藏在这片林子里，没人知道他的本体，也没人知道他究竟活了多久。

传说中这老苍松是某位高僧点化的护法，高僧圆寂后这松树自愿留了下来。

不过用慧肥的话来说……

“这老苍松是想借着塔林里的佛光抵挡天劫，他们妖族的天劫都强的不像样，沾点佛气也许能平安渡劫也说不定。”

何泠风听过就忘，现阶段他还要靠老苍松接济，他是活的不耐烦了才去八卦老苍松的故事。

无因寺很大，食斋在外门，外门弟子大多不入门墙，只修身体，饭量普遍很大，所以每次何泠风在饭点的时候赶到食斋总是吃不到饭，而且塔林距离食斋很远，若是提前出发他又完不成每天的扫撒工作，最后他只能沦落到天天吃松子的地步。

好在老苍松的松子里蕴含着浑厚的灵气，吃一颗总能抵上两三天。

“老苍松就是喜欢护崽子，这松子我们想吃他就不给，你小子想吃他就给，真是让人郁闷。”慧肥知道后哈哈大笑，之后每次他去外门都会帮何泠风带几个馒头回来。

“你小子也不能总是吃松子！”他摸摸何泠风的脑袋，“光吃松子小心不长个子啊！”

每当这个时候，何泠风都会扬起脑袋，露出傻兮兮的笑容，卖萌卖的相当顺溜。

这天，当他再度吃了一个松子，盘膝坐在床榻上默诵经文缓缓入定后，清风微微拂过，一个虚幻的人影出现在他的房间里。

这白影看不清面容，他静静的停留在何泠风身前，悄然注视着他，一动不动。

月上中天，银色的月辉从窗外映入房间，落在床榻上小小孩子的脸颊旁，这一刻，世界陡然寂静了。

一抹极淡极淡的金色光芒笼罩着何泠风，白影微微震动了一下，似乎想要靠近，却又强行止住，随即何泠风的周围无风自动，轻柔和煦的风吹拂着，带来一股沁人的莲香。

白影轻呼起来，“竟真是自带莲台的佛子？！”

白影略一沉吟，他看向窗户旁边的柜子，那上面有个小袋子，袋子里装的全是松子。

手指轻挑，一颗泛着红光的松子悄无声息的进入袋子，白影深深的看了何泠风一眼，随即身影消失了。

下一秒，何泠风睁开眼，他欣喜的看着整个焕然一新的世界，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终于进入炼气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