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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把魏家上下都急疯了,看?着状若疯颠的老太太,几乎都要以为她失心疯了!魏老太太哭得得发髻凌乱,被儿子死死抱着,嘴里不断骂着魏老太爷害了她一辈子,害了他儿女一辈子!

——若是他说一声,跟她说一声,她又怎么会那样苛刻对待长公主的女儿,还因?为要把女儿送进宋家,最后断了情份!

她的子女该可以得到更好的前?程,都是这个狠心的男人,害得如今他们越发落魄,落魄到要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讨好下贱的商贾之流!

“我恨啊!”

魏老太太高亢尖厉的朝着魏老太爷的牌位喊一声,两眼一翻,再?也不醒人事。

等到好不容易救醒的时候,魏大老爷发现老母亲口流涎沫,两眼无神,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姑娘,姑娘......您舅舅着人送信来,老太太出事了。说是瘫在床上,舌蹇不语,口舌歪斜,郎中说是惊邪——中风了。”

初宁刚刚洗过头,听到汐楠来禀,绞头发的手一顿:“怎么好好的就病倒了?”

“来人说得不详尽,只带了这么个消息,应该只是知会的意思。”汐楠回忆着那小厮话,说道,“您舅舅让你安心处理打点回京的事务,说魏家一切有?他。”

那她是不必要?过去魏家待疾了。

初宁点点头,想着要?不要?去给徐砚也说一声,就听到廊下传来喊三爷的声音。

徐砚已经和她心有?灵犀一般,这边才念叨,那头就出现了。

她放下帕子,披着头发往外边去,眼前光线一暗,青年高大的身形已快步走到跟前?。

“卿卿,你外祖家的事,听说了吗?”

他居然也是为这事来的。

小姑娘点点头,徐砚这才发现她披着发,肩头有?湿意,当即神色一变牵了她回到内室。

“既然洗了头,怎么不绞干,你的丫鬟就这么伺候的?!”

徐砚板着脸,看?到她隔在炕桌上的帕子,当即拿到手上,将人固定在身前?帮她擦头发。

汐楠和绿裳一脸无辜。

是因为您来了,姑娘才跑出去的!

初宁听着他责备的话却是在笑,身后是他温暖的胸膛,他袖袍轻轻一动,便是她喜欢的安宁淡香。

她不自觉就往他怀里又靠了靠:“刚刚舅舅给我送消息来了,叫我安心打点回京的事。”

“既然这样,我明儿陪你回魏家一趟,后天就该启程,也不会被人诟病。”

初宁闻言心里甜甜的,低低地说:“您这是怕我被魏家人吃了吗?”

徐砚心思都在她湿湿的头发上,并没有?听清楚,问了声:“什?么?”

小姑娘就摇头,故意把湿发往他身上蹭,蹭得他胸襟都是水痕。徐砚忙制止她,微微喘了口气,说话的时候声音低沉沙哑:“再?顽皮,可要收拾你了!”

可初宁什?么时候怕过他的威胁,笑得直弯了腰,到后来还黏着他要?听话本,徐砚也只能是苦笑。

***

徐砚以为暗中作局的人不准备露面了,结果在第二日一早,就见到吴沐川在班房等他。

看?到来人的时候,徐砚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淡淡笑着请他喝茶。

吴沐川等了两天,没等到徐砚主动前来,他便亲自来揭了迷底。

他单刀直入,丝毫没有?避讳地说:“徐大人当真是好性子,吴某人确实佩服,明人也不说暗话。徐大人快任满了,此次回京只要你不提提督府的事,我吴某保证徐大人一路青云。若是徐大人愿意,此次回京便能不必再?离家,受思亲之苦了。”

气势作派,十分符合他手握重权的身份。

徐砚闻言仍是敛眉浅笑,说道:“提督大人,上任的主事是怎么上的断头台,下官很?清楚。有?先例在前,下官可不敢应啊。”

吴沐川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嗤笑一声:“徐大人这话就不爽利了。”

“本来,我也不是个爽利的人。”徐砚抬手端过茶,似笑非笑斜斜看?了过去,“提督大人还是莫要?威胁下官了,其实你也不是心甘情愿供他人驱使,何必再?结梁子。”

此话一出,饶是尖刀上翻滚的吴沐川都变了神色。

徐砚查出他老底了?!吴沐川微险地眯了眯眼,说道:“这话,我可听不懂了。”

徐砚收回视线,看?向手里的茶碗,茶叶在热水中浮浮沉沉,倒是在演绎着一场人生。他笑笑,轻轻抿了一口才道来:“提督大人听不懂没关系,我懂袭城的倭寇打哪来就可以,我知道每年耗损多少艘战船便可。但有?一句话,提督大人一定要?听得明白,那便是——弃暗投明。”

“徐砚!”

吴沐川站了起来,眼神跟恶狼一般凶狠。

徐砚依旧从容淡定,又端茶抿了一口:“不送提督大人了。”

吴沐川最后是脸色铁青离开的工部衙门,心腹副将跟上来问情况时,气得咬牙切齿:“那个徐砚,浑身是胆!果然是敢拿刀砍人的,比先前?那些文官难缠多了!”

“那我们要怎么办,在他回京的路上?”

那副将朝脖子比划了一下。

“蠢!”吴沐川瞪他一眼,“他识破我们用战船捞银子不是今天的事,难道先前?就没有?做应对的准备?再?有?,他似乎查到了当日闹城倭寇的事,我们用错方法了,以为他会跟先前?的人一样吓吓就投诚了!”

所以这是踢到块硬骨头了?

而?且徐砚要?是出事,他京城里还有?个在大理寺的兄长,搞不好一查,反倒查出来更大的麻烦来。

到底是个五品官!

啧,真是难缠!

吴沐川抿抿唇:“左右现在宗卷做了手脚,他敢揭发,他自己也洗不清。我且再?想想。”

他在杭州府那么多年,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看?穿了,说出他不想被驱使的心思,居然还敢劝他弃暗投明。

倒是个人物!

徐砚在吴沐川走后,面上的笑容就收敛了,心里想着那些宗卷。吴沐川在杭州工部衙门手眼通天,几乎是抓住他的命脉。

他眸光沉沉,在放下茶杯的时候,又嗤笑一声,恢复往常的神色整理最后公务。

答应了下午要?陪小姑娘去魏家的,忙完这些事就该走了。

下午,徐砚应邀约,也推了工部众人想为他践行的宴请,带着初宁到魏家探望。

魏大老爷现在看到他就肝疼,实在是没法对付他,只能怂着赔笑。

初宁到魏老太太跟前?,正好是喝药的时候。老人躺在床上,嘴不能言,眼不能直视,看?着委实是可怜。

那些天指责她是野种的跋扈凌厉的样,让她都有些想不起来了。

初宁主动接过药碗,拿着勺子一点点喂她喝药。

魏老太太转动着眼珠子,药喂进去,又从歪着的嘴角流出来,喉咙呼噜呼噜的发出声。似乎是想说什?么。

魏大太太见老人神色骇人,忙去把初宁拉开,不要?初宁再?喂了:“你有?心,我们都是知道的,你快些坐着吧,这里还是我熟悉。我来。”

正说着,初宁的手腕突然被人从后头握住,惊得她一把甩开。躺了两天不能动的魏老太太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居然挪到了床沿,滚动的眼珠子一直盯着初宁,喉咙里的声响更大了。

满屋子里的人都被吓得大气不敢出,初宁亦是害怕往后退了两步,在后退间,她似乎听到了魏老太太极艰难地说出的一个‘错’字。

错,什?么错?

初宁来不及细想,人已经被魏大太太拉出屋,心惊地将她完好送回到徐砚跟前?。

徐砚厌恶魏家,连寒暄也没有,直接就将人带走了。

“徐三叔,她现在这样挺可怜的。”在出魏家门的时候,初宁低低地说一声。徐砚低头看?她,却见她又说道:“倒是应了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我还是不能原谅她的所为。我这辈子,都学不会以德抱怨了。”

小姑娘向来是爱憎分明的性子,徐砚紧紧握着她的手说:“不必要?以德抱怨,我的卿卿,只须要?学会以牙还牙。”

初宁扑哧一声就笑了:“您这样,会把我宠歪了。”

徐砚却想,歪一些好,和他正好相配。

而?当夜,徐砚就暗中带着小姑娘到渡口,并没有?等到天明再出发。

他离开的时候,工部存放卷宗和战船图纸的阁楼走了水,一把火差点连着工部衙门都要烧个干净。

吴沐川听到说工部走水,这些年的卷宗都烧成灰烬的时候,脸色青白。徐砚那张从容淡然的面容就浮现在他脑海里——

那真是一个心计手腕都果决的狠角色!

所有?的东西烧个干净,他吴沐川哪里还有?能威胁到他的东西!

“跟我去见徐砚!”

吴沐川当机立断,结果去到无名居,只有紧闭的大门,和一个聋哑老人摇手比划。

——徐砚那厮居然就这么走了!

工部的东西是烧了,但徐砚手里还有?另一份这些年战船的数量与损耗情况。

吴沐川总算明白他那句弃暗投明了!

站在无名居的大门口,突然就放声大笑,笑得前?来的副将都退避三步,然后听到他说:“给我一路盯好了,哪个不起眼的去招惹徐砚的船,都他|妈给老子宰了!”

暗夜中,船行水面,河风呼啸。

初宁找了个听到风声就害怕的借口,赖在徐砚船舱,可怜兮兮地说:“徐三叔,您这儿借个榻给我缩一晚上吧。”

徐砚沉默地看着她,他再?不明白她是故意的,他真是傻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路上,齐圳咬牙切齿地帮着洗亵裤:三爷,您再憋下去,您身子没坏,我这双手该先洗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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