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花纹布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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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子，呆子，在哪儿呢，偷吃鸡么！”

隔壁房传来了九曜急切的呼唤，柳慕庭揉了揉眉心，拉高了语调应道，“在这呢，一会便出去！”

“噢，快些！”

明明是好听的清朗之音，在柳慕庭耳中听来，却宛若魔音，刺得他太阳穴都在隐隐作痛。打从九曜住进他家后，这段时日来，他可没少头痛。

罢了，叹息一口，柳慕庭又继续拉回视线，对着眼前的无字牌位，深深一拜。

“爷爷，”柳慕庭给牌位上了三炷香，恭谨低头，“听闻今年天极岛的换选弟子改为了一人，难度更大了，也不知这心愿可否达成。原谅孙子不肖，在云灵宗三年，碌碌无为，若是无缘登上天极岛，您会怪我么。唉……您又岂会不怪呢，罢了，孙子定当尽力，爷爷您放心罢。”语落，他双手合十，对着这牌位又拜了三拜。

深深地望了一眼牌位，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绣着花纹的布袋，回想着那一个常常拈须拍他脑袋的苍老身影，苦涩一笑。这布袋乃是他爷爷生前送予他的，他不知作何用，故而一直拿来装他积攥下来的灵石。他想参加宗灵之争，便必须得有灵力同灵物，而这两样，是现下的他没有的。为今之计，只能用特别的手段了——走关系。

攥紧手里的布袋，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出房门便欲上云灵宗寻人。熟料身后房门开启声一响，他一顿，怎地便忘了九曜。他可以偷偷离去么，心想着，便赶紧加快了步伐。

但眼尖的九曜可不放过他，看到他的背影便拔高了音调，摇手招呼：“呆子，老子肚饿了，要吃鸡！”

就知晓叫自己没好事……

想装作无视的步子就这么给顿住了，柳慕庭僵直了身子，讪讪地摸了摸脸，他能说他手头没余钱去买鸡了么。

如今他们俩相识已有十数日，九曜也一直住在他家中未有离去，两人关系愈发熟络。但烦恼的是，九曜每日都要吃鸡，而他家境不是很好，日日买鸡，钱花得特别的快。转过头去，想同九曜解释清楚，但对上那对闪着渴望精光的眼眸，柳慕庭又不舍了。

从厨间拿出了昨夜里吃剩的鸡，递给九曜，看他双眼发亮吃得如此开心，柳慕庭心底却是暗暗叫苦。看来今日又无法上云灵宗了，只能再去米店搬些米，赚钱买鸡了。心里如是想着，他便将手里攥着的布袋往怀里放去。

这时，吃饱的九曜抬起头，正巧看到了那个布袋。他身子一怔，不由分说地就把布袋抢了过来，拎到眼前：“这是……”

“此乃我爷爷留给我的布袋，我用以放灵石用。”柳慕庭好心的解释道。

这布袋，不是……

眼前徐徐铺展开了许多前生的光景，九曜诡异一笑，这布袋啊，那可是个宝！嗤笑一声，将它郑重地放进柳慕庭的手里，蜷起他的四指压好，“拿好了，弄丢了老子就把你脑袋当鸡吃！老子出外办事，晚上归来吃鸡！”

说着，他拍拍屁股站了起身，双手捏起一个法诀，一簇火苗倏尔凭空燃起，由火心迅速向外扩大，拉扯出了一个黑色的空间，他跨步行入，火圈顷刻一缩，连半点火星都未留下。

柳慕庭对九曜的突然消失，早已见怪不怪。将布袋好好地放入怀里，他看向天际，发觉天还大早，赶忙收拾好碗筷，出门去到米店，开始他半日的忙碌。

时间匆匆过隙，不觉已是夕阳日暮。

日往西斜，红晖扑洒在吵嚷的街道之上。小贩扯着嗓门喊了一日的吆喝声渐渐止歇，姑娘们媚声娇笑开始走出青楼，赌坊里的牌九声依旧酣畅，房舍生起袅袅炊烟，香味四溢，寂静的河城开始了喧闹的夜。

离开了米店，柳慕庭在长街而行，往夕阳而去。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米店老板那憨厚的笑声里：“柳慕庭啊，瞧你这细胳膊板的，啧啧啧，这些日子帮我们搬米，辛苦，辛苦！来来来，今个儿送你一袋米，你可得多吃几两饭，长长肉，方有力量继续扛哈！”

明明是憨厚的嗓音，可越听越觉有奸商的味道。若当真心疼，何不让他做些别的，米店里不差一个跑腿的伙计。

狡诈。

摇摇晃晃地放下肩头扛着的米袋，直起微酸的腰杆，扯着袖子，拭了拭头上的汗渍。看向日暮，不知午时出外的九曜可有归来。今日赚了不少的钱，一会儿放米归家后，再去买上几只鸡。

脚尖处忽而站定了一双干净无尘的道靴，柳慕庭抬头而望，便对上了通灵哂意的双眸，忙不迭地咬牙低身：“通灵师叔。”

满意于他对自己的恭敬，通灵将眉尾高高挑起：“哟，无灵师侄，你这是作甚呢！”

“搬米归家。”

“噢——搬米呢！要不，师叔我使个灵术助你将米运回去？！”这话说得好听，但讽意却是分明刻在了字句里。“隔空纵物”乃是一个极其低微的灵术，云灵宗里哪怕是一个扫地的小厮，都略知一二。可偏生，几乎未有灵力的柳慕庭却不会。

柳慕庭就笑了，眉弯如月，平平淡淡：“多谢，不必了。”他始终答得有礼，无论对方是否讥讽，他也不为所动，规规矩矩地答，镇镇定定地婉拒。

通灵的话便接不下去了。

无论通灵如何讥讽，柳慕庭始终淡然如常，他只将对方视为跳梁的丑角，压根便不放在眼底。挑起地上的米袋，柳慕庭正欲将其负上，却忽而想起了心头之事，又正正经经地站起，对着通灵深鞠一躬，开门见山道：“通灵师叔，听闻你同竟玄太师叔走得较近，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相助。”虽极其憎恶眼前这人，但奈何有事相求，不得不强忍心头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