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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峥河仅是有天赋,对这种游戏兴趣不大,会?一起玩,主要?是为了和?宁婧待在一起。狼人风靡了一段时间后,宁婧又陆续安利了众人几个简单的游戏,什么你画我猜啊、谁是卧底啊。封闭的环境,传播速度堪比病毒。
入夜时,对面的船只的弟子百无聊赖地在房间里看书,总会?听到对面的那艘船传来爆笑和?热闹的声音,不由迷惑地对视几眼:“对面怎么那么吵?”
“我哪知道,天天晚上都跟趁墟似的。”
……
江清月明,春江潮水浮浮落落。
峥河掩上了船舱的门,把一室的喧闹阻隔在了门板后。船头没?有点灯,宁婧趴在了一块平整的木板上,漆黑的江水徜徉出雪白的波纹,只有哗哗的水声。
峥河还没?走?近,宁婧就维持着原本的姿势,问道:“他们还在玩?”
“嗯。”峥河在宁婧身边坐下,背靠在了船头。
宁婧摇摇头,无奈道:“也就在船上能这么放纵,若是回到了金光宗,就万万不能这样了。否则,让他们师父看见了,准要?骂他们沉迷玩乐、不思修炼。”
峥河忍俊不禁。陆师姐嘴上说着不让他们玩闹,其实十分放纵这群人。
宁婧瞥了他一眼:“我看你这几天都没?有参与?他们,是不喜欢玩这种游戏么?”
也就十四岁的年纪,应该特别喜欢玩闹。可峥河却跟小老头子似的,宁可打坐练功,也毫不松懈。
固然,他未来能有那样的高度——若不是坠魔,峥河在离世后,成就一定可以载入金光宗的历史——与?他在修炼上近乎于严苛的自我约束是分不开的。宁婧觉得,一个人能做到这么自律,是很?好的事,但偶尔,也会?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些辛苦。
“不是不喜欢玩。只是,比起那样,我更喜欢待在这里。”
宁婧哦了一声,豁达地笑了笑。罢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搞不好,对峥河来说,光有修炼的人生,非但不无趣,还充实得很?。
其实,峥河让她想?起了自己曾经认识的一个人。
那个人对待亲近的人是很?宠爱的,从不苛刻,惟独对自己的管束,却是自律到了严苛的地步,丝丝入扣到生活的每一寸。某次,她有随口问过他这样的生活累不累,恰巧的是,和?峥河一样,那个人也是从不觉得这样有什么累,因为那种习惯,已经成为了他骨血里理所当然的一部分。
宁婧忽然有些疑惑。
按照峥河现在这种积极向上小白花的设定,他到底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坠魔,还把鬼门开在自己身上?
宁婧想?了想?,道:“还记得谢亦书房中收藏的魔道之书么?谢师叔很?久以前就对那些东西宝贝得很?,我小时候也没?怎么进去过。有一次,我的师父有事要?进那里,就把我也带了过去。我那会?儿才几岁,小孩子好奇嘛,看师父在做其他事,就去随意翻动一楼的书,偶然之下,就翻到了谢师叔的那几本和?魔道相关的书籍。里面记载的和?我所学?的完全不同,我就蹲在那儿,看得入迷。只是,忘了看周围,我的师父恰好下楼,目睹了这一幕。他非常生气,回去后,罚我在二门中跪下思过。”
刚开始听的时候,峥河想?到了那小小的一团蹲在书柜前看书的可爱情景,心情变得十分柔软,可听到宁婧被?罚跪,便缓缓颦起眉毛:“后来呢?”
宁婧笑了下,道:“我被?罚跪了三天,不过,不是全程都跪着,有师兄师姐给我带来食物?和?水,晚上也能睡觉,睡醒继续。修仙道者对魔道那叫一个闻之色变,师父他老人家也是这样。”
“腿疼吗?”
“疼呀,师父消气后,过了快半个月,我膝盖的淤青才散掉。不过,我也能猜到师父为什么会?这么大反应。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我听师姐提过,早在几十年前,金光宗曾有弟子被?魔道所惑,做出了屠戮同门的事,师父大概是害怕我和?那人一样,沾上魔道,一去就不回头,所以才这么生气吧,听说后来,他还为了这件事,和?谢师叔呕了气。所以,我没?想?到时隔那么多年,那个位置还会?有魔道之书。”
谢亦还挺我行我素的。
峥河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平静道:“修仙道者,未必就光明磊落,也有偷鸡摸狗之人。修魔道者,也并非全都十恶不赦。若有必须达成的目的,又何?须执着是仙是魔?归根结底,仙道和?魔道,只是达成目的的不同手段而已。”
宁婧心脏微微一紧。
果?然……峥河不像那些一听见魔道就跳脚、似乎这两个字玷污了他们耳朵的修道者一样。
魔道既然受到了仙道的鄙夷,自然有它的原因。同样要?达成一个目的,哪怕是为求飞升为仙、求永恒的寿命,仙道也主要?是促使人向善,促使人自修自省。而魔道却往往是要?通过屠戮别人的生命、汲取别人的鲜血来完成道法。
有的法术社会?危害值还挺大,比如峥河后来长达了几十年的开鬼门。若是成功了,绝对会?闹得生灵涂炭。
这套善恶的观念,深深地镌刻在了每一代的修仙者心中。惟独峥河是个例外,他从来都不崇拜仙道,也没?有很?强的修仙欲望。正?如当初入门,只是阴差阳错罢了。
同样的,他的骨子里,对邪性的魔道并不排斥。对他来说,若有想?完成的事,就该不择手段达成。所谓的仙魔之名,都是身外之物?。是流芳百世,还是被?万人唾骂,并不重要?。
这么小的年纪就有这种觉悟,难怪二十岁那年就坠魔了,原来思想?基础这么早就打定了。╮( ̄▽ ̄"")╭
偏偏这样的他又有强大的自律性,再加上了与?生俱来的天赋,不管是仙道还是魔道,都能做到极致。这样的人,哪有做不到的事?又怎能不被?世界锁定为大气运者最大的阻碍?
宁婧微微一叹。
当然,这也是峥河不能成为大气运者的原因——大气运者必须是平和?、慈悲、心怀苍生的。未必能兼济天下,但一定不能有违背天道的邪念。试想?下,哪有大气运者是上赶着毁灭世界的?这还能得了?
峥河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这时,远方忽然有光亮传来,原来船只驶到了一处岸边,距离江岸不过数十米的距离。岸上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有星星点点的亮光,飘散着升上天空。
是天灯。
宁婧站了起来,惊讶地喃喃道:“原来今天——是元宵节了吗?”
他们在正?月春节前出发往晏城,离开的时候,是在除夕夜前后。陆路与?水路的交替,让宁婧忘记了日子的流逝。
原来转眼间,新年就过去了。
隔着漆黑的江面,隔岸的喧闹离他们十分遥远。晚风鼓起了峥河宽大的衣袍,漫天的火光倒映在他漆黑的眸子里,仿佛有一簇业火正?在燃烧。
宁婧兴奋道:“瞧,有人在点天灯,机会?难得,许个愿望吧。让天灯捎带一下。”
点天灯这么美?不胜收的盛大场景,她也只有在拍戏的时候遇到过。
宁婧自顾自地双掌轻合,闭上了眼睛。
峥河应了一声,却没?有照做,反倒是一直望着宁婧的侧脸。等?宁婧许完了愿望,睁开眼睛时,才发现峥河一直在看着她:“你光看着我干什么,不许愿了?”
峥河垂眸:“我已经许了。”
他希望下一年,还有下下一年,也能和?陆师姐一起过元宵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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