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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孙起行早就觉得?不太对劲,别看锦嫔和万岁爷二人相处总是挺自在的,可两个人在一块儿的时候吧,就是跟其他妃嫔伺候的时候不一样。
以前孙起行还总觉得?帝王无情,即便对其他妃嫔冷漠些,也是正常。
可就万岁爷跟锦嫔这个热乎劲儿,他还是觉得?两个人之间氛围叫人心?里?凉飕飕的,这就有些奇怪了。
孙起行摸着胸口,感觉自个儿没事儿还是得多去找干爹唠唠嗑才行?,姜还是老的辣,他孙总管还是吃了年轻的亏哟。
殿内静嘉并不知道孙总管早看透了她和皇帝之间的不走心,她抄佛经的时候,向来专心?致志,许是抄久了,越是专心?,她脑子便越清明。
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小楷逐渐有了筋骨,静嘉不紧不慢写着,思绪却已经不在佛经上头了。
刚才皇帝说完那句话,她蓦地有些失笑,为自己不假思索照着魏嬷嬷的说法试探而觉得?好笑,心?里?也平添几分凛然。
万岁爷有句话是说对了的,他是纵着自己,不管她想做什么,皇上都一点一滴将该知道的灌输进?她心窝子里?,而后替她创造各种时机,叫她称心如愿。
这种放纵叫静嘉偶尔迷了眼,就如同刀剑杀多了人总添几许嗜血一般,她在皇上面前竟然有种不需要隐瞒,不需要算计,仅凭直觉行?事便可的错觉。
可这会子心?思清明,静嘉便记起来,皇帝纵着她,是因为她为刀俎替皇上遇佛杀佛,皇上甭管是给她巴掌还是给她甜枣儿,都是为了叫她成为更好用的利刃。
这便是九五之尊的可怕之处了,明明时刻都处在算计里,却还是叫她这种爱提防的都忍不住松了警惕。
寻思的越清楚,静嘉心?里?寒气就越重,手握利刃之人,可能会为了斩断更多荆棘而创造机会叫刀剑饮更多血,却不会在意在这过程中利刃是否会断,断了大不了换一柄就是了。
抄完一张,静嘉手下极稳地换了张宣纸,坐在正和帝对面,她没有表现出丝毫不对劲,只是眸底愈发冷静。
魏嬷嬷说的是对的,她不至于想不明白,只是想要叫万岁爷知道自己心?里?有他,未必需要真将那九五之尊放在心窝子里?,只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便可。
“累了就去歇会儿。”皇帝不经意抬头间,看见端正抄佛经的佳人垂着修长脖颈儿,一派温婉娴静的娇美模样,只蓦地添了几分清濯气质,他下意识脱口而出,“不问问朕为何叫你过来?”
静嘉小心停下笔,抬起头眸中闪着柔柔光芒,唇角抿出的笑都带着几分吉祥味儿:“这不是看您忙着嘛?等您忙完了再问不迟,左右您会叫嫔妾一直伺候着,对吧?”
皇帝顿了一下,莫名觉得?有些不太舒服:“以前不见你这么懂事儿,今儿个来之前喝了蜜?”
“我一直都这么说话呀。”静嘉不乐意地嗔了皇帝一眼,带着唇珠的樱桃唇儿微翘,神态愈发自然,“只是您总刻薄我,我还不能多为自己辩解几句呀?嫔妾只想叫您多看几眼罢了。”
皇帝放下手中折子,冲她伸手:“过来。”
静嘉脸颊适时红了红,乖巧放下毛笔,叫皇帝揽进怀里?:“您这是忙完了?”
“你看看这是什么。”皇帝用食指轻敲了下矮几。
静嘉不敢往那些折子上看:“后宫不得?干政,若是叫人看见,嫔妾可是要活不成了。”
“无妨,没什么紧要的。”皇帝捏着她脸颊叫她看过去。
静嘉大致扫过去,零星看到几句话知是历年赈灾治患的折子,便松了口气,只是没等细看,突然瞧见矮几上有个信封,出现了熟悉的笔迹。
她猛地抬起头:“是宝赫——嘶……”
因为抬头太猛,她后脑勺直接撞到了皇帝下巴上,两个人都忍不住哼出声儿来。
静嘉也顾不得?去拿那信了,赶忙扭头去看皇帝,嘴上怯生生求饶:“嫔妾该死,求万岁爷恕罪。”
皇帝本来正要开口,叫她这一撞不小心咬到了舌尖,若不是他向来自控能力强,眼泪都要疼下来了,这会子掐着那把细腰,恨不能将人翻过来在某个地方拍上几巴掌。
“安塔拉静嘉,你还记不记得自个儿现在姓什么?嗯?”皇帝这话说的……嗯,感自己肺腑到眼眶子都湿润了。
静嘉缩了缩脖子,姓什么他不自个儿说了么:“您这又是刮哪儿的旋风?嫔妾真是不小心,您大人大量……”
“没心肝儿的东西,朕刚收到安宝赫的书信就巴巴儿喊你过来。”皇帝咬住她耳尖打断她的话,“你就这么报答朕的?”
静嘉不敢有大动作,叫他咬得又疼又痒,眼角渐渐红起来,声音柔得?像是掺了蜜似的:“那您想怎么惩罚,我都认了就是嘛。自宝赫走了,这还是他第一回写信回来,我这才莽撞了,万岁爷就饶我一回吧,再不敢了。”
皇帝轻哼,瞧着她感激又激动的模样,心?里?说不清是舒坦还是难受,可舌尖儿还是疼的:“朕想怎么罚就怎么罚?”
静嘉小手顺势搂住皇帝的脖颈儿,不回答这明摆着是坑的话,只轻巧将唇送上去,多了几分讨好模样:“您还疼不疼?叫嫔妾看看可好……”
皇帝揽住怀中娇软的动作蓦地又用力了些,她这不谙世事偏偏又孟浪至极的动作叫皇帝眸中瞬间就烧起火苗儿来,看看?用嘴巴看吗?果然是个不老实的妖精!
皇帝不说话,狠狠稳住自己送上门的樱唇,直将人亲的几乎要瘫在他怀里?,这才肯罢休。只是浑身也燥热的厉害,若不是外头天还亮着,皇帝几乎连晚膳都想换一种品尝方式。
“你给朕等着,晚上饶不了你。”皇帝咬牙切齿道,舌尖也不知是因为咬到了还是叫身体里?燥热带的,还火辣辣的,他忍不住灌下去一杯温茶,才稍微好些。
静嘉见他松手,顺势坐到一旁,已经打开信快速看起来。
以前静嘉还会为皇帝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儿,真心?实意的感激并且心?甘情愿叫这人利用,可偏偏是这会子静嘉自认为想明白的功夫,该表现出来的真心?实意给了这位主子爷,她心里?对这甜枣儿毫无波澜。
再甜将来也是要还的,她只因为家书中提及的事儿,眉心?微微蹙起来。
因为是呈交万岁爷亲启的书信,安宝赫并未多提及什么不该提及的事儿,只是将对定国公提携的感激以及誓要为大清抛头颅洒热血的决心表达的淋漓尽致。
当然,身为弟弟他也免不了请万岁爷替他问静嘉安好,也不过只是提了寥寥几句——
“奴才领命与茂武自苗疆归西南边境,途径湘江,忆及稚时曾与家姐保证,会替她造一艘大船,叫她也有机会远行?。娘娘在宫中伺候万岁爷,奴才每逢念及,便与茂武学习泅水,如今已然小成,只盼能有机会出海,替娘娘见识我大清更广袤风光……”
静嘉稍稍回忆便能记起宝赫提及的这事儿,那是外祖刚刚致仕时,静嘉担心?祖父回了江南,墨勒氏会更肆无忌惮。
宝赫以为她是舍不得?外祖,他也舍不得?,便跟她保证,他将来定会成为一个好匠人,替她造一艘大大的船,带她一起下江南去找外祖,跟外祖一起生活。
那时静嘉只是笑着鼓励了宝赫,并没有说身为国公府的公子没有可能做个匠人,也不可能跟他提及外祖走了以后,他们二人会面临怎样的困境。
只是后来宝赫慢慢长大,还是在艰辛中懂了她那时为何忧愁,自此再也不曾提做匠人的事情。
如今偏偏在书信中提及,还提了跟茂武学习泅水,只是为了跟她传达一件事情,定国公派人去找过外祖了。
定国公自是不会对她一个嫔的外祖家感兴趣,只可能是太后吩咐的。
“怎么了?”皇帝不动声色问道,“你可别跟朕这儿掉猴儿尿,半年后定国公回来,叫宝赫跟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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