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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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个淡黄及地烟箩裙带着金嵌百花鸟纹匾簪子，说话行事稳重，有些领头女使的模样。后一个是简单的浅蓝百花裙，首饰也简单，梅花竹节纹碧玉簪稳稳的固定着满头长发。话不多，却样样都恰到好处，不卑不亢。光是这样看，就如雾里看花，哪里能看的清楚。

又等了片刻，探春也不禁皱了眉头，偏头与宝钗悄声道：“两个林姐姐今日是个怎么回事？怎的把客人家晾在这里，主人家迟迟不肯露面的。哪家待客是这样的道理。”

宝钗也有些不大明白：“我也不知，不过林姐姐不是那等不知规矩的狂妄之辈，大抵确是叫庶务绊住了手脚。如今京都林府皆是她在主事，确实忙。”

贾玖闻言，看了宝钗一眼，嘴角古怪的笑一直不曾下去。

蒹葭在这里候着那可不是真的就是当小女使用的，多少偏厅的动静从她这边源源不断的往里面去。

“姑娘，偏厅里的几位，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个都有主见的很。”甘棠将蒹葭传来的消息一一告知林乐曦。

黛玉总算将手里的账本对完，揉着肩膀道：“染缸里出来的人哪个不是带着身上带着颜色的。”

“不错呀，有进步呢。”林乐曦笑着说道，“让你去她家小住还真是没白去，到底是明白了好些个道理。”

黛玉苦涩一笑：“阿姐你可别介，这过程委实苦闷了些。”

“知道苦闷，后头的亏便能少吃些。”林乐曦就是这么一步步过来的，哪里能不知道里面那无法用言语道明的复杂情绪，“这世上的那些个变幻莫测，即便是以偏概全也不见得能叫人知道多少。罢了，如今且不说这个。我这里还有些东西不曾料理妥当，你先过去看看罢。”

黛玉点头，起身带着自己的女使往偏厅去。

“天家那边的消息可都知道了。”林乐曦见黛玉走了，立时换了一个人一般，神色严肃凝重，如同宝相庄严的审判者一般，半点不苟言笑，不见大家闺秀的风范。

林毅家的低头垂眸：“诺。但请姑娘吩咐。”

“江北一事天家让自己心腹接手便是不信任几位殿下的意思，可大理寺卿偏偏与殿下有几分交情。有些事情四殿下六殿下不知道的，殿下倒是能知道一二，这便是制衡了。”林乐曦两道好看的长眉微微蹙起，接着道，“我的意思，是等江北那边事情一了，借着江北匪寇一事将江南这些年私盐的运送路线透露出去，叫天家知晓这些银钱到底是何用途。”

林毅家的点头：“家主亦有此意，只是怕江南江北相互牵连一事影响了姑娘在京都的部署，故此叫奴北上一趟，与姑娘商议，到底可行否。”

“没甚不可行的，只要苏州那边给我牢牢看住，再难的局我也有法子能掰回来。”林乐曦眼眸渐深，她手里已经有了能让人消停许久的卷宗了，且等着瞧罢，那些个事哪里能叫你们这般轻而易举便全身而退的。

黛玉笑着过来：“阿姐还有庶务要出料，我先过来陪着。如何，府里的茶点可还合口味？”

宝钗笑着抢先开口：“妹妹府上的茶点一如既往的清淡。”

“扬州口味一向清淡，家里姊妹几个大多都是爱吃清爽的，小厨房做惯了这个。要是吃不惯便叫人唤了就是，关雎，传话厨房，让春娘准备甜些的点心过来。”黛玉吩咐了一句，接着转头与贾玖说话，“阿玖姐姐，过几日去徐家参加抓周宴你会去罢。”

前几日商婵生了，是个六斤四两的大胖小子，这是徐家小辈里头一个嫡子，徐家自然只有高兴的。徐家嫡长媳进门三年只得一个女儿，余下的还未有生育。商婵入门不过两年边生下来徐家这一辈的嫡长子，徐家几位老人都极为高兴的。

“这是自然，三位舅姆都去的。你和你姐姐也是去的罢。”贾玖笑道。整个荣国府手里有帖子的，唯有她一人而已。

黛玉点头：“徐家二少奶奶是我们的表姐，自然是要去的。阿姐也去呢。”

湘云听见了，有些不服气：“这有什么的，我家也去呢。”

史家一门双爵，如今西北边贸正是紧要关头，风口浪尖的，人家送来帖子是想套口风，唯有史湘云一人傻乎乎的以为接了帖子便定然会去。

黛玉不以为意，不曾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是专心低头尝着手里的点心。

“姑娘到了。”外头蒹葭出声，提醒黛玉，林乐曦到了。

“阿姐，可都料理妥当了。”黛玉一个猛的起身，快步到林乐曦身边，眨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微微笑道。

“自然是料理妥当了才过来的。”林乐曦含笑点头，那边许多事情都不方便当着这许多人说，“来了京都这么些日子我竟也忘了邀你们过来做客，这是我的不是。只是这些日子有些忙碌，忙着给扬州那边准备年礼还要准备徐家与商家的贺礼，等过了这段时日便让阿晴给你们送帖子过来。”

湘云冷哼一声：“好大的架子，把客人撂在偏厅自己在屋子里待着，谁知道你是真的忙还是不想见我们随意找的借口。”

黛玉拳头攥紧，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就要上前与理论。林乐曦倒是淡定：“史姑娘可是想着为何我没让宝玉进来，而是将他拦在了外头心里有些不满因此对我林家有些意见。”

“你!休要胡说。”她这一句就叫人看了出来。

林乐曦不屑一笑，门房那边都报了上来，难不成真当她是瞎子聋子不成，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闻言笑道：“不过就是想着府里固也不在，没有家主招待，如何能让外男进内院。难道侯爷夫人不曾交过史大姑娘男女避嫌的道理不成？”

这话说的有些火药味，湘云愈加不满：“你当我们真要来你这破地方!要不是老祖宗要我们过来看看你们可需要帮助我才不来呢。本就没有多少亲戚干系。”

林乐曦并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只当她是个孩子，在闹小脾气。微微一笑，只看着贾玖说话：“原不知道你们来，家里的庶务繁杂了些。阿晴也跟着我一块料理，倒把你们给冷落了。我已吩咐厨房，备了好些个新鲜菜式，一会子给你们尝尝扬州的味道，算是我的赔罪礼了。”

“这也是我们的不是，并不曾事先知会你们一声便这样唐突的来了。你既准备了好菜式，那我也不能白吃你这一顿。我让扶桑准备了些东西，东西不多却也是我的一点心意。”贾玖还是准备了的，她在知道贾母并没有任何表示之后便大约她的意图了。那既然知道了，自然要有所动作。

贾玖是几个姑娘里能拿主意的了，宝钗年纪是大不错，可她不是荣国府的人。今日来是借了荣国府的旗子，自然得听人家的。她能做的无非是把湘云给安抚了：“你好端端的作甚给人家脸色瞧？咱们是来林家做客的，并不是来与人家吵嘴的。”

史湘云依旧不甚服气：“咱们又不是她家的女使婆子，我怎么着也是侯爷家的姑娘，为何便不能给人家脸色看？况且本来就是她们林家姊妹的错，哪有主人家将客人冷落在一边的，这是哪家待客的道理。”

“咱们并不曾事先只会过人家便冒昧上门拜访，这原就是咱们失礼。如今府里就只有她们两个女儿家在理事，忙了些也是正常的，何必如此苛责呢。”宝钗习惯性的便当起了和事佬。

史湘云一下子找不到话语来反驳，只好暂且按下不提。

黛玉将此番举动看在眼里，却并不多话，只是一笑带过。看着与贾玖携手出去的阿姐，自己便落后一步，与探春一道走。

“暖暖在繁英阁，这会儿功夫应当是把功课做完了。”黛玉看着跟在最后的惜春，对着梁妈妈吩咐道，“带着惜春妹妹去繁英阁罢。暖暖该是下课回去了。”

前几日商繁帮着找的女夫子已经到了，林乐曦早早安排好了院落，在府里的北边，那边有一处开阔的院子，给林乐暖辟出来念书最是好。林乐暖已经正式跟着女夫子念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