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燕王的阳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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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答应愿意与罗艺讨教,罗艺甚是愉悦,“如此请吧。”

这就请着李昭往一边去，趁着时间还早地与李昭过上几招,等到开宴的时间到了，人一齐想动手都不成了。

“王爷请。”李昭客气地请着罗艺在前，罗艺也不客套,带着李昭他们往练武场去,苏烈本来想要跟上的,罗艺回头问道：“你想代为父出战李将军？”

苏烈被问得一下了看向了李昭，似乎完全没有想过此事。

罗艺再道：“若无此心,便去办你的事,等宴会时间到了再回来。男子汉大丈夫，建功立业是为根本，你若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护不住,谁能看得上你？”

被当着倾慕的女郎面前叫罗艺这么一教训,苏烈的脸已经红透了，罗艺却不以为然,“脸红什么？少年爱慕本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又不曾轻薄佳人，反而处处以礼相待，为何要脸红？”

李昭都想给罗艺竖起大拇指了，燕王爷啊燕王爷，看起来你倒是挺懂得女郎的心思的，看一番话说得,好像你不管做什么事都是应该的，这么教着苏烈脸皮厚的追求女郎，精辟。

别管心里怎么同意某位王爷说的话，李昭只当作完全没看到苏烈的表情，似乎罗艺的教导跟她没有半分的关系。

本来也确实没有关系，既无关系，也当像她这样，坦然以处之。

“义父，李将军，我先离开。”苏烈看了李昭一眼，其实生怕李昭有什么误会，好在李昭的神情还正常的，至于所谓的冷漠，事不关己，李昭如此甚好。

“去吧去吧。”罗艺打发了苏烈让他只管忙活去，与李昭讨教武艺是他与李昭的事。

苏烈其实也是想看看李昭的本事的，但显然罗艺并不想他跟着，他也不能拂罗艺的意，只能去办事。

罗艺这下没有再要赶其他的人的意思了，大家都是练武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傅臻也好，飞云也罢，灵韵也是，都是身怀武功人。

“前两日突厥的一战，李将军只带了五千兵马也敢前去抢突厥的粮食，胆识惊人。”罗艺说起此事。

“几万将士随我而来，跋山涉水不畏艰辛，我总不能辜负他们。粮食是根本，保证让他们吃饱穿暖不会饿肚子，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李昭算解释了自己为什么胆子那么大，皆因生活所迫。

罗艺道：“不错，把将士的生死放在心上，将士们也才会将你放在心上，你做得很好。”

称赞着李昭，李昭却道：“带兵如做人，昭只是很努力的想做好一个人。”

“你虽然年纪小，懂的却不少，比起烈儿来，更有大将之风。”罗艺此时提起苏烈，话里话外都是踩着苏烈。

“不敢不敢，苏将军年少老成，一身好本事，只是与昭不同，昭是个不安份的人，闹出来的动静难免就大了，王爷勿要见笑才是。”李昭完全没想踩着苏烈表现自己，自然不接罗艺的话。

罗艺却是轻轻地笑起来，朝着李昭道：“你倒是自知，明白自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人贵自知。”李昭压根不管罗艺话里的意思是好意还是讽刺，她却只当了是好的，反正她确实不是一个安分的人，怎么说都是不安分的主儿，李渊都奈何不得她，旁的人再是想管她，怎么管？

“此处就是我燕王府的练武场。”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到了一处宽敞的地方，里面摆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果然是练武场。

“我这燕王府比起唐国公府如何？”罗艺又似是不经意地问，李昭连连摆手地道：“不敢比不敢比。王府始终是王府，单就这练武场，唐国公府就比不上。”

李昭说的是实在话，确实比不上。

李渊虽说让他们兄妹时常强身健体，却不会专门设下这么大的练武场，大多的时候都是在外面，和将兵一起练。

“哦。”罗艺并没有细问，李昭说不如他自然相信李昭的话的。

“这么多的兵器，李将军挑一样。”罗艺本来就是想与李昭讨教的，来都来了，也就言归正传。

“我啊，我用剑好了。”李昭不客气，罗艺都让她选了，她又不是不敢选，走了上去取出剑来，拿在手上看了看，剑倒是好剑，甚是不错，至于她的吟龙剑，倒是没带。

罗艺看李昭如此爽快，倒是心情不错，取了一旁的一把刀，“来。”

刀剑相斗，李昭不说其他，亮着剑直与罗艺刺去，速度快而猛，一来之势倒是显得无可阻挡，罗艺没想李昭初初一动手就有如此气势，连忙正色以待。

李昭刺、挑剑的动作都往人的要害身上去，看得出来是下了真功夫的。

先前在洛阳看到过李昭与人讨教一二，知道李昭的本事不错，只怕这些年过去了，李昭的本事越发的好了，罗艺也算半个武痴，平生也喜与人过招，李昭表现得不错，他自更高兴。

两人你来我往的讨教着，倒是互不相让，李昭算看出来了，罗艺只怕最擅长的兵器并不是刀，现在与李昭过招并没有显出他的真本事来，但是这样玩玩也算很不错了。

哪怕看出什么来，李昭也只当作什么都没看出来，出手的动作半分不曾迟疑，至少罗艺与她打得还算尽兴。

尽兴也该见好就收了，罗艺借着李昭刺来的力道直接将李昭弹了回去，也将刀收回了一旁的刀鞘之内，李昭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忙将剑掷回剑鞘，就这漂亮的一手，罗艺不吝啬地赞了一声好。

李昭这会儿才站定，“让王爷见笑了。”

“李将军这样的好身手，谁敢笑？”罗艺亲自上手讨教李昭的本事了，赞不绝口啊！

与罗艺作一揖，“王爷的刀法才是真正出神入化，多谢王爷手下留情。”

“本王不曾手下留情，你能在我手里过上这些招是你自己的本事。”罗艺是个认真的人，方才与李昭过招的时候他是全力以赴，李昭能与他打到现在都不见败势，那是李昭的本事。

“那我往后可以跟旁人说，我与燕王爷过招未见败势，想来还能吓唬不少人。”李倒是想到另一回事，罗艺的本事天下人都知道，可是李昭的本事天下却无人放在心上，李昭想借罗艺的名头吓吓人。

罗艺道：“有些事哪怕是真的，由当事人亲口说出去却未必会有人信。”

李昭打的小算盘罗艺一眼看明白了，却是好心的提醒。

李昭道：“也是，话若是由王爷口中说出，旁人只以为是你有意抬举我，若是由我的口中说出，又会有人笑我不自量力。世人一向不喜欢听真话，只喜欢听假话。”

懂得这个道理的李昭，必也骗过不少人。

罗艺心里有数，李昭一番感慨完了又朝着罗艺作一揖，“王爷，你相信昭来到幽州没有别的意思吗？”

话由李昭问出来，也听进了罗艺的耳朵里，罗艺是相信或是不相信，李昭且等着。

“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将军会怎么做。”罗艺冲着李昭回答，看着李昭的目光充满了审视。

人的一句话说出去，相信的人有多少，不相信的人又有多少，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罗艺不过也是那许多人中的一个，信与不信李昭，不在于李昭怎么说，而是李昭怎么做。

“可是眼下幽州的情况好像并不等昭有所表现，却急于将昭赶出去。赶出一个李昭容易，但是把朝廷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幽州，对王爷来说并不是好事。”

无论今天的事罗艺有参与还是没有，李昭都只是提醒着他，他作为一个燕王，管着幽州这个地方，幽州出的任何事都与他有直接的关系，如果他不想让朝廷专心对付起他来，最好就不要做出不利于自己的事情来。

比如栽赃李昭，或是由着旁人栽赃李昭。

李昭是朝廷派来的人，不管他是欢迎或是不欢迎，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而赶走了一个李昭，也就是让人明白幽州的情况，却是连朝廷派来，带着几万兵马进来的二品将军都不能容，不就是等于告诉朝廷，幽州这个地方已经成了朝廷管不着的地方？

真到那个时候，朝廷寻上来第一个要找的就是罗艺，罗艺确实要与朝廷对上？

好心好意的一句提醒，或许还有可能解决李昭面临的风险，于李昭来说挺重要的。

“你很聪明。”若说之前的夸赞只想给李昭灌灌迷魂汤，听完李昭的话，罗艺发自内心地承认。

“只是为自己挣一条活路罢了。”李昭笑着解释一二，她现在也是身不由己，来了幽州，又不想回去平乱，打突厥就是最好的出头之机，她不能错过。

罗艺道：“天下各州那么多，眼下天下乱象已生，你完全可以选择另一条路，只在于你想或是不想而已。”

意思是想让李昭去造反啊？李昭很是想笑，“王爷此言让昭更想问，你说的是真心之言？”

带着挑拨让李昭造反的话，罗艺想清楚了真是他的想法，撺掇李昭造反不仅仅是可以除了李昭，还能把李家连根拔起，这主意打得委实不一般。

罗艺本来没拿自己说的话当回事，但李昭这样问起时，罗艺道：“本王想看看李将军的答案。”

李昭也不追究他怀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心，只是点了点头道：“王爷怎么看？”

她的答案不是答案，只是反问，还是极有可能给罗艺下套的问题。

“李将军果然不负圣恩。”罗艺下了定论，李昭道：“承蒙陛下隆恩，不敢有负。”

罗艺听着李昭顺口就答上来的话，很是想说李昭是哪里来的老臣啊？应对如此的老练利落，哪怕他就是有心想为难李昭一二，也没这个机会。

“王爷，王妃派人来问，宴会的时辰差不多了，什么时候摆宴？”此时一个下人行来，算是打断了李昭与罗艺并不好的话题，罗艺道：“诸位将军都来了？”

“都在偏殿等着了。”来人回答着，罗艺道：“让王妃派人安排。这就摆宴。”

“是。”下人得了罗艺的一句准话立刻应声退下去安排，罗艺转过头朝着李昭道：“李将军，幽州的各将都来了，我们一道去，算是本王为李将军接风洗尘。”

“有劳王爷费心了。”李昭还是客气地道谢着，罗艺却是挥了挥手，“不必客气。走吧。”

再一次走在前面，李昭跟上，傅臻和飞云与灵韵一直都当作摆设，这是陪着往这儿走一趟，那来一来，方才能看到两大高手过招算是最大的收获。

“没想到燕王的本事如此了得，果真名不虚传。”灵韵没能忍住地小声夸赞，飞云却是不以为然地道：“有什么大不了的，改日让傅先生与娘子过招让你开开眼。”

飞云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而且是从小看着长大。

“傅先生的本事比起燕王来还要……”灵韵算是明白了飞云话中的另一层意思，惊得就要脱口而出，不想却叫傅臻一个眼神扫过来，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小心说话。”傅臻看灵韵的反应还算不错，没有一开始就将傅臻给卖了，也警告的提点她。

灵韵总还是不蠢的，要是蠢的人也不至于能在皇宫活下来，还能刺杀了杨广没被人查出来。

不过，最近跟着李昭倒是不用像在皇宫一样的谨慎，难免她就得意忘形，什么话也敢不看地方地说出来，怪不得傅臻出言警告。

“李将军不愧是巾帼英雄，就连身边跟着的婢女也是一身的好本事。”罗艺虽说没听见后面的话，却也知道灵韵是在说着他们方才过招，罗艺眼力不错，李昭的本事不小是真，她身边的人也是藏龙卧虎。

后面的三个人，其中数傅臻的本事最是了不起，要不是不好贸然出手，罗艺也想与傅臻讨教一二。

因为傅臻给他的感觉透着压迫，像他这样的人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也就令他更想动手。

李昭道：“自小与昭一道习武，不强求学得如何，只盼她们能护着自己就是。”

这点子要求并不过份，甚至还可以说是体恤，罗艺好奇地问起道：“李将军师承何处？”

“昭拜过的师，学过的艺太多了，数都数不上来，就不一一与王爷说起了。”李昭接话，她也没骗人，为了练就一身的好本事，她可是跟了不少人学，而且一个个还都是死缠烂打，非让人倾囊相授不可的。

这些陈年旧事不好多提了，被李昭缠上的人也是没办法，李昭是个有韧性的人，但凡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没有人能拦得，他们也是没办法，当然最后是不是叫李昭习武的天赋惊艳却得另说。

罗艺道：“难怪看李将军的剑法看不出门路，却集百家所长。”

李昭倍谦虚地道着不敢。集百家所长，她可不敢说大话把自己给坑了。

“王爷。”此时已经到了偏殿，殿中本来都在说话的人看到罗艺领着李昭她们前来，全都站了起来，在看到李昭时的惊讶并不掩饰。

“不必客气，都坐吧。李昭将军初入幽州，本王方才与李昭将军讨教一二，李昭将军的本事果真名不虚传。”罗艺与他们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带着李昭一道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