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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在南冥山口转了五年,连带着仙风道气的经楼也跟着在隐秘峻秀的群山中隐逸的几许,伴随成长的是势不可挡的少年锐气,像从极寒之地刮来的冷风一样,意气风发所向披靡,如同一把明晃晃的刀一样能够威慑人心。

不过遗憾的是,南冥山最天资玉质的那把刀,第一次出鞘,便十分孝顺地插在了尊师青禾道人的心口。

青禾道人盘坐在讲经堂的首座,座下三个位子——昏昏欲睡的二徒弟李夙、埋首钻研的小徒弟盛渊、空留一张千丝榻的首徒位子。

青禾道人变了脸色,捋了捋自己下巴的短须,问道:“你们大师兄干什么去了?怎么讲经的时候他不在?”

低头读书的盛渊浑似无关紧要地答道:“不知,也许是在山中野猎。”

青禾道人长叹一口气,往后山的方向看了一眼,复道:“真的不知?”

盛渊握紧了手里的书卷,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不过他整天一副旁人与我无关的模样,倒是让人瞧不出来他对旁人的态度——

比如深陷其中的谢挽春。他这苦命的首徒大弟子,这辈子是砸在这个没什么人情味儿的小徒儿身上了。

青禾道人没在往下问,他甩手一枚铜钱投掷向空中,随即,那枚完好的铜钱便没有任何征兆的碎了。

这回,任谁说什么都没用了,他这大徒儿决计是又出了幺蛾子。

青禾道人一把拂尘柄砸在了李夙脑袋上,把睡得黑甜的人一下子打出梦境,看着李夙那张压满了红痕的脸,青禾道人便压着气,道:“知不知道你大师兄去哪里了?别想着糊弄我,”话音未落,那破碎的铜钱便被他丢到了李夙桌子上,精通这类道术的李夙自然看懂了什么意思。

前一日,谢挽春夜里来见过他,五更半夜的把他摇醒,说自己天没亮的时候便要下山,让他好好把师父稳住,无论盘问起什么都只回答一概不知,尤其不要让盛渊知道。

李夙当下便不乐意了,他大师兄以前在山上撒欢的时候从来没找他报备过,这回指定要去什么新鲜地方逍遥快活。

李夙刚要愤起反抗,嘴刚张开,便被谢挽春一把抵住,后者笑着威逼利诱:“没错,我要下山。要是事成了,师父他们没有发现,我便给你买一副人间卜卦的器物。”

师父勒令过李夙不要沾手凡间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其实也不无道理,人间算卦的相对于他们这种藏书堆到腐烂的正经道门,相差的不是一点点,而且凡人算卦的东西是将正经的玄学道术歪七扭八的魔改过,早已经没什么效用,兴许倒霉的时候还能修炼的走火入魔,可越是得不到越是心动,李夙爱钻研这类东西,便也打心眼里想要一套。

不过他大师兄要是天真的以为这东西能让他当牛做马,就太天真了。

李夙示意了自己不发生嚷嚷,谢挽春便松了手,李夙道:“我要你床头第三个格子里的那一整套春.宫图。”

谢挽春怒极反笑:“我的东西你怎么那么清楚?是不是背着我看过啦?”

李夙杏眼瞪得圆,反驳道:“呸!我哪有你那么下流!我……我就是好奇罢了!”

谢挽春一胳膊肘打在李夙胸前,道:“成,不过你得千万千万给我瞒住,要是……”

……

李夙如今看着桌子上那破碎的铜钱,料到了谢挽春应当是出了岔子,他神情慌乱道:“大师兄、他应该是下山了,不过咱们南冥山下能有什么妖邪?大师兄不应该出问题啊?!”

确实,这世上应该没有脑袋不够用的妖邪专往正道门槛前搭窝,但要是南冥山这种在正道堆里吼一嗓子没人知道的破落门派,就不一定了。

李夙后背发凉,眼前的青禾道人已然是决定亲自下山了,片刻没出,青禾道人便去了武器库。

李夙也收拾了东西,能把他大师兄绊住脚的邪祟,肯定也不是修为低微的,可瞧着面前神色自然的盛渊,他还是憋着一股气。

谢挽春喜欢盛渊,他是知道的,他一开始喜闻乐见地看着天骄似的大师兄死缠烂打,谁能在这样用心且狂热的情感里无动于衷,可偏偏是遇上了他不怎么开窍的小师弟。

谢挽春以为是自己功夫不够,哪日若是盛渊知道了自己一番情意,就会接受了他,可阅尽无数人命格的李夙早就测算过了,盛渊命中的人,从来不是他。他哪里舍得他大师兄深陷情网?他也敲打过盛渊,如果他是实在没那个意思,便别再吊着谢挽春,希望能从后者下手彻底断了谢挽春的念想,不过没用,他大师兄像是认定了非盛渊不可,剃头挑子一头热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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