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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晌午,云绶照顾着云柏宁勉强喝下一碗粥之后,云柏宁睡着睡着,就没有再没有醒来,就在睡梦中殁了。
开国重臣,名满天下的一代鸿儒,就这般背着不属于他的那些罪名,匆匆西去了。
云绶看着云柏宁依旧平静慈祥的面容,如同还在睡觉一般,两滴泪从他的脸颊滑落,滴在了云柏宁的身旁,愣了片刻,他接过了一旁的侍女递上来的帕子拭了眼泪,红着眼睛,一言不发的起身,跪在了云柏宁的床榻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随后起身,使唤着身后的几个长侍,将早早就准备好的寿衣穿戴在了云柏宁的身上,接着,云绶让跪在自己身后的管家去请云昌恩入宫,告知圣上此间消息,同时向外发出讣告,告知族人褪华服、去琢饰,着素布,开始居丧。
不论下一任的家主是不是云昌恩,但发讣告的这件事情都得由他这位唯一的嫡子来做,管家得了吩咐,便带着几个人前往云昌恩院子,才到一道门的地方,就听见里面寻欢作乐的声音,管家就犯了怵,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管家正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不知道该如何的时候,就瞧见远处着一身素服的云绶披着一件白色的披风从正苑那边过来了,管家瞧见云绶,脚底下快了几步,赶忙上前,颇为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云绶的主意。
不论其他人是否知晓,但这位每天跟在云柏宁身边的管家却是知晓,面前这位年岁不大的孩子,内里是怎般的模样,所以,即便是在府里有着这般老的资历,他也不敢在云绶跟前有一丝丝的放肆。
云绶耳力要比其他几人都好,自然也听到了院子里的那番声音,一双凤眼之间眉头拧在了一起,他倒也没有继续为难管家,站在原地敲了敲院门儿,对着管家说道:“你先去遣了八字吉利的人去城隍和土地祠报讯,这里我来处理。”
管家得了话,就忙不迭地带着几个人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云绶微微侧目,对着身后几个可靠的长随说道:“看顾好四周,我出来之前莫叫其他人靠近了。”
说罢,就一步一步踏进了这个他已经有好几年都再未有涉足的院子。
云昌恩的这个院子是个二进的院落,云绶一个人进了垂花门,站定在了庭院里,面朝着东厢房,随地的酒坛子,还有断断续续的从东厢房里传出来的琵琶声和女子唱歌的呢喃声。
这个院子散发着的与整个云府都相悖的气氛,都让云绶觉得浑身不舒服,对于这位,云绶向来都不吝啬也并不想掩饰自己的态度,一贯漠然的眼神里愈加流露出厌恶的神色。
“公子,老爷吩咐了,说是今儿个谁也不见。”
守在东厢房门口的两名侍从上前几步,企图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云绶看向东厢房的视线,大抵这二人还不明晓此时的情况,再加上云昌恩的吩咐,似是打定了主意,不打算让云绶靠近东厢房半步。
云绶没有说话,顶着两个人的目光往前走去,站在了距离两个侍从只有一步的地方,缓缓启唇,没有一丝波澜地言语道:“如今祖父过世,按规矩,当由嫡长子主持丧礼,我来请云大人主丧。”
听闻此话,两个侍从都愣了一下,面露难色,还未再说出第二句话,云绶就敛了衣袖掠过两人,踩在了那几阶台阶,手上微微用力,一把推开了那扇刻花十分精细的门。
里面的几人,显然被着突如其来的动静引来了注意力,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云昌恩与身边的几个女子皆衣冠不整的坐在那张地毯上,云绶双手相握置于身前,目光平视着云昌恩身后不远处挂着的那个宫绦,那是母亲当年打下的一个,云绶看着那个宫绦,有些讽刺的勾了勾唇角。
“你来做什么?”云昌恩将搂着一旁美人的胳膊收了回来,揉了揉眼睛,看向面前站的极其端正的云绶,云昌恩莫名的一股火就从胸中烧了起来,云绶越是这般高洁傲岸,云昌恩就觉得自己相形见绌,就愈加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多几分厌恶。
云绶把方才对两个侍卫说的话又给云昌恩重复了一遍,语气里没有一丝感情,甚至有些生冷,让云昌恩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有些风,顺着云绶方才打开的门灌了进来,不大一下,那些没有好好穿衣服的美人都冷的有些发抖,云绶却站在原地,依旧等着云昌恩的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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