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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武百官眼里,卫家一招大义灭亲完全是简在帝心,献出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庶兄,就能在皇帝面前刷一波好感,这么划算的买卖,早知道,他们也干了。
可惜不是第一个,别人先做,他们效仿,就有点跟风,让人瞧不起的意味了.
臣工们满目羡慕地瞧着少年郎伴在君王身侧,其实也只比君王小个两岁,虽不比君王睥睨天下的傲然霸气,却也自有股令人不能忽视的初露锋芒,引得众人私下议论不止。
“江山代有人才出,卫国公这伤得倒也不亏,至少后继有人。”
“说白了因祸得福,咱往后见到人家,指不定还得唤一声小将军呢。”
“不必往后了,下次见面,你就能这么喊了。”
显帝不比先帝看资历看年纪,只要是觉得有才的就给提拔,提拔上去了,发现办事不力,不如自己预期,又给贬回去,极其的不留情面,可以说是任性至极,但另一种角度来看,也是公私分明,任人唯贤。
养尊处优,倚老卖老的保守党,在显帝这里,是极其不讨好的。
而保守之最,显帝嫡亲的叔叔宁王周穆这时阴着脸,一言不发走在前头,后头跟了好几个臣子,想搭话,又不敢。
反倒是周穆回过了身,冷眼扫向身后狗腿子:“差事都办完了?杵在这里当柱子很好看?”
几个臣子连忙作揖,随后做鸟兽状各自散开。
周穆一脚跨过前宫门,就有小太监猫着步悄然靠近,一边警戒地望着四周,一边小心翼翼道:“王爷,小的给那边递了信,又等了好几日,还是没等到回音。”
他一个夹缝求生的小宫人,谁也不能得罪,墙头草两边摇摆,左右为难。
周穆听后脸更沉了,冷冷一笑:“你再捎一句话过去,过了河就想拆桥,也要问修桥的答不答应。”
话传到惠太妃耳中时,惠太妃笑得更冷:“一个要垮塌的废桥,本宫拆了重建个新的,是造福百姓,他该谢我。”
沈旖闻言,正在吃冰镇葡萄的人儿,喉咙一噎,差点又呛到。
费劲咽了下去,沈旖似懂非懂,又带着仰慕地看着惠太妃:“姑母好厉害,还会修桥。”
惠太妃撂了话把人打发走,心气顺了,看沈旖也愈发和颜悦色:“央央,你要记住,男人的话只能听一半,有的男人听一半都嫌多。”
沈旖懵懂点头,仍是似懂非懂的样子问:“那另一半呢?”
“都是骗人的。”惠太妃斩钉截铁道,眼里闪过一丝晦暗的情绪,转瞬即逝。
然而正是这一瞬,被沈旖捕捉到了,心里暗道,姑母其实也有段伤心事吧。
“央央,姑母要你进宫,不是让你对圣上情根深种,而是要让他欢喜上你,欢喜到离不开你。”
沈旖又是一脸茫然:“离不开,就一定是欢喜?”
这话听着怪怪的,但要深究,又无从可究,惠太妃一时哑然,被眼眸天真的侄女问得好半晌说不出话。
“总之,离不开,就说明你做得好。”
不说对,只说好,惠太妃话里也是留有余地的。
沈旖点头,似乎是把惠太妃的话听进去了,捧着手里的甜糕献宝似的想要和姑母分享,惠太妃瞧着葱削玉手托着的白腻糕点,语重心长道:“央央,你如今的身段是极好的,不宜过了。”
少吃点吧,孩子。
沈旖又是一阵点头:“好的,等我吃完这个。”
惠太妃:......
怎么有种扶不起来了的丧气感。
惠太妃招来容姑姑:“你盯着她,少吃点甜食,把药吃完,那几个动作继续练,不能偷懒。”
容姑姑心里苦,面上不说,要笑。
而沈旖眨着大眼,看看这看看那,在想什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周肆并没有带卫臻去御书房,而是绕了几个宫道,拐了几道弯,带他来到了甘泉宫。
甘泉宫内部被周肆命工匠重新修葺,改成了民间集市,街头巷尾,各种大大小小的作坊,其中最大的一栋便是纸坊,进出的宫人也最多,忙忙碌碌好不热闹,身上更是带着别宫少见的朝气。
卫臻来过一次便已是印象深刻,盼着再来,没想到这么快又造访了。
这里的宫人也不像别宫那样奴颜婢膝,皇帝来了,他们齐齐跪下,问了安后就各自忙开,只要不凑到周肆跟前冲撞了圣颜,周肆也不会罚他们。
圣上想看的就是民间烟火气,他们照做,就是对圣上最大的恭维。
而周肆,确实吃这套。
他在前面走,游览一圈街道,卫臻退后半步跟着,眼睛也没闲着,一路看过去,就连摊位上挂着的招牌都做得极其生动,不比外面真正的街市逊色。
“子游再来,有何感想?”
卫臻听出皇帝话里的一丝愉悦,忙道:“臣觉得,甚好。”
周肆回身看他:“再说场面话试试。”
卫臻摸摸鼻头:“说一百遍,还是甚好,臣的真心话。”
周肆盯着卫臻,忽然放声大笑,甚是开怀,抬手拍了拍少年结实的肩头:“少给朕拍马屁,朕不吃这套。”
卫臻一脸正色:“臣说的都是大实话。”
俨然少年老成,一本正经的做派。
周肆此时心情好,闲话家常般:“你可别学卫国公,规规矩矩,一板一眼,没得意思。”
卫臻抱拳,垂眸:“臣谨遵圣上训示。”
周肆:......你听进去才有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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