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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欺负人家小姑娘性子好!”越王妃嫌弃得不行,“荆条鞭子都准备上?,非得让小姑娘撒撒气才行!我让人去悄悄合了八字,算不上?大吉大利,但也是平平安安,这下你可放心了?”

“多谢王妃。”江衡云躬身一揖到地。他并不在乎这八字,一来神鬼之说无稽,二来,司梨根本不是大宁中人,八字相合不相合并无关系,但是亲人对他的好他是体会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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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府来人要?请帖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司梨耳中,简夫人有?些拿不定主意,“让司家来,怕节外生枝,但不来,恐怕对你的名声有碍。我是想着不如让他们来参加外人的小宴,观礼就算了?”

司夫人写的信上字字恳切,几?乎将来参加及笄礼是为了给司棠找夫婿嫁出去摆在了明面上,只求司梨高抬贵手,给司棠一个机会。司梨看完,品出了些司夫人的心死如灰来,“来就来嘛,若真出了事,丢脸的也不会是我。”

一锤定音。

简家送的帖子到晚上?就摆在了刚回家的司白甫面前,司夫人有些讨好地为他斟茶,“毕竟是姐妹一场,腊月初一离阿棠初八考试还有?些日子,不会误了时候的。”

司白甫摁摁眉心,过去尚能感受到的红袖添香、温柔体贴不复存在,一声声都是像他在文渊阁中听到的有?关“虎父无犬女”的赞美,激起心头怒气。

“还有?一个月就及笄了,婚事也不见定下,整日厮混在外,也不来见我这个父亲!不孝不悌之徒,越王府不过给了些好脸色,她还当人真要?娶她不成?”司白甫重重?一放茶杯,“还要?去简家办及笄礼,把我当成什么了?这么大了还不嫁人,不像话!”

司梨及笄礼开始操办的时候还算早,但看简家铺开的排场和请的宾客,如此规模,准备的时间实则晚了些。司夫人在家里也是关注着外面情况的,听到司白甫指责司梨,不免神色微怔。若是没有?简家操持,丈夫会记得司梨及笄究竟是哪一日吗?

司白甫越想越气,司梨根本没有?一点像他,更不像故去的妻子,偏偏是司梨活了下来,夺去了妻子的生命,还处处与他作对,实在是该死!

看着丈夫有些狰狞的脸上写满了怒意,过去一幕幕从司季氏眼前闪过,有?青年进京赶考与她城门相遇,有?青年跟着父亲念书时她送去果盘相视一笑?,有?弹琴沏茶相互唱和,也有?她嫁人那天父亲苍老的脸。

“妾身为郎君备下的安神汤还在小厨房,妾身先去瞧瞧,郎君莫动气,父女间哪有解不开的结呢?多说说就好了。”司季氏强撑着说完了话,从书房退出,还没走出百步,就听到里面哐哐砸东西的声音,她抚了抚胸口,狂跳的心慢慢平息。

“月娘,我该怎么办,月娘?”司白甫砸了自己桌上?几?个笔筒木架,打开了那卷熟悉的画卷,“那小畜生一点也不像你,丢人现眼,无耻之尤!”

喃喃着说了几?句话,他脸上痛苦神色慢慢消散,“是了,和那些纨绔混在一处才这么不听话,新来的中书舍人倒是不错……”

新调入阁的中书舍人吴方万万没想到,有?个天大的馅饼砸在了头上,阁老早上忽然留下他问起家中子女,提到在京兆府做主簿的儿子还勉励了一二,明里暗里说的分明是要做媒人!

能让阁老做媒的身份可不会低,吴方顾不上?想为什么这样的好事会落到只是从七品小官的自己头上,千恩万谢后确认了时间,就趁着休沐压着儿子去买成衣,一通收拾下来,儿子也算是仪表堂堂了。

被人引着进了五味楼上?司白甫定下的雅间,吴方坐立难安,心知首辅带来的人应当就是女方亲眷,一时口中念念有?词,只盼望着能给对方留下些好印象。

吴维却不像他父亲那么激动,扯着成衣店浆洗得发硬的衣领抱怨道,“有?这钱还不如去往来居吃顿锅子,沾沾好运。你儿子什么材料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懂什么!”吴方瞪了回去,正紧张着,忽听雅间外一声响,连忙上?前开门,“司大人——”

他目光越过司白甫,看到了背后跟着的那个娇俏少女,一时愣在了原地。儿子打立冬起就喜欢往来居的吃食,这张脸他相当熟悉,而往来居掌柜和司首辅的关系谁人不知,这样一起出现……

吴方的脑袋都转不过来了。

被司白甫不要?脸面堵着往来居带出来吃饭的司梨瞧见雅间里的两人,挑了挑眉,若在现代,这就是标准的骗人参加相亲的配置。她先前不想闹得太难看,破坏了及笄礼上名声,便跟着司白甫走了,一路上司白甫安安生生没有说话,谁晓得竟能做出这样的事?

司梨气极反笑?,“司大人这是何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要及笄的人了,还没有婚事,哪里像话?”司白甫冷着脸,先一步踏入雅间,对还在发愣的吴方点点头,“小女顽劣了些,见笑?了。”

吴维惊喜道,“司掌柜?!”司白甫皱了皱眉,吴维很快反应过来如今局面,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司白甫一眼,扯着父亲,压低声音道,“我们还是走吧?”夹在父女争执之间,他可没有?这个触越王世子霉头的胆子。

对从一开始就照顾生意的客户司梨还是认得的,对他笑?了笑?,转向司白甫,“父亲这般安排置我于何地?我司瀛洲不才,也是懂得些廉耻的,若你要?婚事,不如再为自己安排一场就是。”她讥诮地上下打量一下司白甫,“毕竟您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雅间门开着,司梨压根没进门,几?人对话周围雅间和跑堂小二听得清清楚楚,看向司白甫的眼神都有些古怪了。不是第一次安排自己婚事,岂不是在说司大小姐生母之事别有内情?

哗——大八卦啊。司白甫向来以古板守旧出名,除了发妻去世一年就迎娶了座师独女让人有?些微词,这么多年可是没有?一点不好传言的,此时司梨有?意给他泼了脏水,自然一时窃窃私语者众。

“你!孽女!”司白甫向来将简月娘视为心头净地,为她去世的事心痛多年,此时被司梨怀疑,气得满脸通红,差点一个倒仰撅过去。

“吴公子,小女子记得您懂些医术,帮忙掐掐我父亲人中可好?”司梨已经退出几步,就算司白甫想上手打人也打不到了,“女儿告退。”

吴维帮忙掐了一把司白甫人中,趁司白甫眼前发晕,拉着父亲去找了医馆的人。等司白甫在医馆中彻底清醒,已然是流言四起。

留在司梨身边的东宫侍卫早早发现了争执,见司梨没事,一个跟着她回了简家,一个快速回东宫报信。原本还在写道歉信的江衡云听了禀报,手一抖滴落一个墨点,脸色铁青,“去传宗人府宗正,禁军列队抬礼,今日孤为自己下定。”

钟柳儒过去只当是司白甫内宅不平,没想到在对司梨的事上?会这般行事,见自家殿下恼怒,心里一个咯噔,上?前阻拦,“殿下,这不合规矩。况且钦天监也报了,今日不宜嫁娶啊!”

江衡云脸色沉沉,在内侍服侍下一层层换上正式的冠冕朝服,玄衣上叠红袍,身上的淡漠转成迫人威势,“他们卜错了。”

太子眼中冷光,钟柳儒只在当年他回京奔丧时见过,但这事的确不合适,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谏言。旁边的侍卫葫芦瞧见自家殿下神色,一个激灵,拉住钟柳儒,“是他们错了,殿下请吩咐!”

东宫里提亲礼早已备下,一双大雁被人精心喂养着,即便是冬日寒冷天气里也不显得恹恹。羔羊皮毛水滑跟在同样换了衣裳的葫芦身旁,酒黍稷米面各一斛由禁军中长得最?好的五人捧着,特殊的仪仗出了东宫,初时还只是旁人跪拜久不见出门的太子殿下,没一会就有人发现他们手中提着的礼物,尤其是那双大雁十分打眼,分明是最高规格的提亲礼!

也有?眼尖的人瞧见了宗人府宗正被人架着跟在队伍中,于是,太子提亲的消息像一阵风似的传向了四面八方。太子出行,禁军列队,气势恢宏,刚出了医馆的司白甫被街边挤挤挨挨的人群挤了个趔趄,低低的惊呼声四处响起,他身边的中年汉子拽了他一把,“太子出行,快,快跪下磕头。”

太子的队伍直奔简家,而在他到达简家之前,一行出乎意料的客人站在了司梨眼前。

司夫人比过去憔悴得多,好话说了一筐,司棠别别扭扭地拉着司梨的手,管她叫“好姐姐”,硬是让被司白甫恶心完回简家吐槽的司梨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行了行了,不就是说他干的恶心事跟你没关系?我信了,你赶紧回去念书。”

司棠期期艾艾地看着她,“听说世子给姐姐带来了太子殿下的礼物,不知道能不能看一眼,让我开开眼界?”

旁边坐着的简夫人一口茶含在嘴里,差点喷了出去。

司梨一时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传言都胡说八道起来了。是世子带来的书,太子殿下不曾带礼物给我。”她算是看出来了,司棠完全是因为太子是世子的兄弟来讨好她,还做着嫁给太子的美梦呢。

正说着话,简家的仆役从门外狂奔进来,扶着门喊道,“夫、夫人!太子殿下带了提亲的礼物和宗正往西城来了!”

一时房中众人神色各异,专门让人盯着太子和世子动向的简夫人扶着额头,司梨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自己身上。司棠搅着帕子,心底生出一股难言的期待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酥茶”小可爱的十瓶营养液呀~亲亲~

太子用的纳采礼取的是《隋书》礼仪四里的礼物设定,纳采的礼节是有所修改的,直接是带宗正族老去干活就完了(。)

---小字:

司梨-司瀛洲,太子江衡云-江释之,萧绮-萧锦官,公主江如翡-江明辰。简秉德-简谨庸,司白甫-司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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